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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感染篇(二十八) ...

  •   花灯节……
      历练……遗憾……

      戚长明觉得自己如同在一片迷雾里,什么时候回到客栈也不知道,不知不觉来到谢融灯的房前,等回过神来时他一时神色发怔。

      房间里亮着灯,谢师弟应当就在里面,现在天色已晚,他若是惊扰了谢师弟……可若陪谢师弟一起过一场花灯节就是他原本心中所愿,况且还可以借此找回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不,师父嘱咐过他,绝对不可以乱谢师弟修行——

      握紧契剑,他转身想要离开,回头身后却站了一个人。那人面容昳丽,发尾正落在肩膀上,脸上带着笑望他,见他回头,脑袋歪了一下:“戚师兄?”

      戚长明驻足:“岳溪师弟。”
      他忍不住难得皱眉,倒不是因为对方出现的时机,而是此刻对方的状态,手上衣服上包括面颊上全是血,不知道杀了多少妖兽才能有这么多血,除此之外,眼睛也有几分古怪,戚长明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但是那种感觉让他格外不适。

      〔戚长明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54〕

      系统通报完尖叫,它的尖叫有那么一瞬间透着撕心裂肺的扭曲:“沈岳溪!你又做了什么!”一定是沈岳溪又背着它做了什么,才让戚长明变化如此之快!

      就连此刻,系统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也好像受了什么东西的影响,很容易就因为一点动作如同受惊的野猫暴躁狂乱,充满了攻击性。虽然……那可能不是一点动作。但至少之前它也只是会冷声质问沈岳溪又或者厉喝警告,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叫得那样扭曲尖声,沈岳溪的耳膜险些被震碎。

      一根纤细粘稠的“黑虫”蠕动着从沈岳溪脚下蔓延出来,往戚长明的位置爬去。

      戚长明还疑惑沈岳溪给他的古怪,并不曾发现逐渐朝他靠近的“黑虫”,但作为被寄生的宿主,沈岳溪却再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不过。

      寄生他的怪物贪婪充满了欲望,真恶心啊,一个如此丑陋可怕的怪物,却有着对谢融灯粘稠到堪称恐怖的爱意,嫉妒一切与谢融灯相近的人,并想蚕食占据他们的身躯,归为己有。

      他抬脚踩住蠕动着的“黑虫”,脸上是甜腻让人会忍不住放松投以信任的温顺神情:“戚师兄是来找谢师兄的?”

      “……是。”

      沈岳溪体贴说:“戚师兄好像有顾虑,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由师弟代为传达,正好我找谢师兄有事。”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无事,戚师兄是我最崇拜喜欢的人,能帮到戚师兄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望着少年满是欢喜信任的神情,戚长明心中为自己刚才对对方的恶意揣测感到几分羞愧,不过这样也好,岳溪师弟出面的话比自己好很多。
      只犹豫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大家一直紧绷着精神除妖,需要些时间来休息缓和下杀戮气息,正好明日就是花灯节,想来问问谢师弟的想法。”

      沈岳溪唇瓣一挑。
      原来如此。

      原书中是有一段戚长明邀约谢融灯一起过花灯节的片段——花灯鱼龙、人声鼎沸中,温和如雪月的青年剑修牵着少年剑修的手,青年剑修忽然回头,见牵着的人驻足望着升腾于空中的万千孔明灯。
      青年剑修回头,好奇询问:“师兄,他们在里面写的纸都求什么?”
      戚长明笑着道:“……大抵是求自身姻缘、求亲人安康……总之,都是美好纯朴的愿望。”

      ……奇怪的感觉……有一种庞大的恶意自心脏疯狂的生长,像是虫潮迅速蔓延将身上每一处的骨血吞吃下去,沈岳溪忍不住轻轻磨了下口腔内里的牙齿。

      这就是嫉妒吗?
      来自于身上那个怪物的嫉妒。

      ……

      不知道是不是谢融灯的错觉,他感觉……岳溪师弟好像瘦了些许,不……不仅仅这种变化,还有其它的变化,他说不上来。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沈岳溪偏过脸颊:“谢师兄?”
      少年人的面孔在烛火下绚丽耀目,和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谢融灯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的状态太糟糕了。他最近状态的确不太好,总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而且时不时疑神疑鬼,揉了揉眉心,他淡淡道:“没事,只是岳溪师弟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岳溪坐在他对面,托腮道:“是这样的,谢师兄,明天就是花灯节,我们除妖这么多天了,妖也除得差不多了,明天一起出去玩玩怎么样?”

      花灯节?
      谢融灯在人间的记忆并不多,而那时住在偏远山村,对花灯节也没有什么了解,又想起师兄曾经告知自己的花灯节有多美好,思量了片刻,倒也同意了。

      ……

      是夜。

      城中灯火通明,因为最近妖物作祟而不怎么出门的人们,今日却纷纷踏门而出,街道上热闹不已。

      谢融灯第一次混迹在如此之多的人群中,他性情本就内向,身边无数擦肩而过的人让他着实不适应,只无声着与沈岳溪还有沈婳以及戚长明走在一起,而且……那些人会若有若无看过来,窃窃私语着什么,这让他十分不自在。

      “猜灯谜!来猜灯谜了!快来看看我这里的灯啊,绝顶漂亮的灯,都是独一无二啊!猜中得越多灯越漂亮啊!”

      谢融灯不过是因为这道声音侧目了些,沈岳溪就拽着他的衣袖拉他到了灯谜老板的面前。

      见到有人来,灯谜老板连忙露出热情的笑容招呼道:“只要二十文钱,客人要不要试试?”

      “我不会猜这个。”谢融灯摇头道。

      不会猜灯谜的,往往试一次就大概明白其中乐趣所在了,老板也是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神色殷切道:“不会猜是之前没猜过,公子猜过一次就会猜了。”

      因身周环境影响,许婳也难得放松了一两分,有那么瞬间,她恢复了前世的欢快天真,凑到谢融灯身边来:“谢师兄就试试吧,这东西很好玩的。”

      沈岳溪又亲密地贴在他耳边道:“试试吧,谢师兄。”

      谢融灯觉得此刻耳边的声音有些怪异,然而周围的声音实在太过嘈杂,挂着的灯笼交织起来的光影掠在眼前,让他没有办法去注意深思些什么,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他,等回过神来时,他的手指已经挑起了一盏花灯的提柄。

      无比鲜红刺目的颜色,上面画着几只白色展翅的蝴蝶,每一处的做工都十分精妙。

      见到这一幕老板忙热情道:“公子真识货,这是我做出来的最精美绝伦的花灯,只要一连猜中十五场灯谜,这个花灯就是您的了!”

      “我……”谢融灯刚想说什么,沈岳溪却已经丢了一块银子过去:“那就猜吧。”

      接过银子的老板掂量了下,兴高采烈揣入怀中,将一个木盘端在谢融灯面前,只见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只有指尖大小的木牌。“这里面一共二十个灯谜,将木牌翻开就能看到灯谜内容,公子请选——”

      “岳溪你来吧。”

      “还是谢师兄你来,我最怕猜这个了。”沈岳溪笑着躲开了去。

      沈婳也默默后退两步,谢融灯刚想看向师兄,他知师兄文采斐然,最擅长人世间这些东西,可转念想到最近两人关系,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随便挑了一个。

      ……

      一片人声鼎沸中,微微摇曳的水面下有东西钻了出来,仿佛是屠夫手下布了一层白油的肉块,又滑又黏,那东西密密麻麻结群爬上了岸,隐藏进四周的障碍物中。

      醉酒的公子哥无意绊了一脚,趔趄中将一个木箱撞翻,脚下只感觉湿漉漉柔软的一团,他将脚移开,低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一道粘液痕迹若隐若现。

      “怎么了?公子?”下人们连忙担心的扶住他,生怕因为他们没来得及扶而让这大少爷发脾气。

      公子哥嫌弃的磨了下鞋底,嘴中骂了他们几句,就朝街道最深处走去,他本是想在这花灯节挑几个好看的姑娘捞回家中好生快活一般,却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身边擦肩过去不少美丽女子,他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令几个下人大为惊奇。

      这不做人的少爷转性了?

      满街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晃,公子哥走着走着,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似地朝一处人群拥挤的地方走去,动作有些迟钝,到了之后他嗅了嗅,怪异地用骂骂咧咧的言语逼开前面拦路的人,因他穿着华贵看起来不好得罪,没人敢阻拦,默默让出一条道路了。

      挤到人群最前面的公子哥恍恍惚惚抬头,目光就凝滞住。

      下人顺着他熟悉的目光看去,面色一言难尽,心道果然如此——狗改不了吃屎,只是这一次怎么看中了一个男的,而且对方打扮像是修仙的,他们大少爷还没愚蠢到得罪修仙人士吧?

      正这样想着,却见他们少爷着迷地踉跄着脚步走到那人身后,伸出手去。

      ……

      因读的书不少,谢融灯倒也解了一道又一道的灯谜,然而灯谜越来越难,等到最后一个时,他蹙眉思索。

      纷纷青子落红盐,正味森森苦且严;待到微甘回齿颊,已输崖蜜十分甜。

      是一样果子,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果子,他不知道。

      老板说旁人不得提示,就在谢融灯开口准备说抱歉,我猜不出来时,忽然脊背后面涌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冰冷,他立刻回头,迎面的是一名穿着打扮皆是不俗的贵气陌生男人。

      对方面容尚且可以说得上两分英俊,然而……他的表情过于怪异,甚至说得上扭曲,一种属于孩童的天真和成人的肮脏欲望同时并存。

      “融……融灯。”那个男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在名字被叫出来的那一瞬间,谢融灯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只觉得身边的人在迅速消失,无边无际如同潮水一般的黑暗涌上。

      无形的钩子从空气中抓住了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身体无法动弹,心脏跳动的力度像要砸碎五脏六腑,一股无端的恐惧从脚底侵蚀上来,让谢融灯不知道作何反应。

      公子哥还想再近一步,却被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只他似没有察觉到这把剑的存在,又像一点都不害怕,顶着剑又近一步,鲜红的血从脖颈上流了下来,他依旧甜腻专注又饱含欲望地注视着谢融灯。

      因为见了血,四周的人尖叫出声,沈岳溪收剑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又一道符咒定在对方身上。

      他笑不达眼底道:“哪里来的妖物作乱。”

      妖?
      众人看去,只见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体抽动着,双目依旧死死望着站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少年剑修,他的神情古怪炙热,绝非正常人人所能拥有。
      对方依旧执着叫着那名少年剑修的名字,并很快挣脱身上的束缚,以十分奇怪的姿势站了起来,继续朝着少年剑修走去。

      粘稠的,湿漉漉的脚印,他的头发也不知不觉变得湿漉漉的,宛如从恶心的粘液中捞出来一般。

      “妖怪啊!”

      众人在恐惧中四散而逃。

      许婳和戚长明本想出手对付这只妖怪,然而谢融灯此刻的状态实在有点糟糕,从前总是神情冷淡没有波澜有时候就像一个木偶的冷清剑修,此刻看起来……十分的容易被伤害。

      戚长明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像是被吓住了失去了反应般,心中下意识生出无以言说的怜爱,脑子还没有思考些什么时,手就已经抬起触碰上了谢融灯的肩膀,以一种掌控的姿态将人揽入怀中。

      “别怕,师弟。”十分温柔说出这句话的戚长明,一下怔愣在原地。

      心脏跳如擂鼓雷鸣,前所未有的餍足与欢喜一下吞没了之前只能独自旁观的微妙酸涩,从受伤醒来时萦绕的空虚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像……他已经无数次期盼了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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