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之银河的尽头》冯轸

261、美丽的夜晚（完结章）

　　迟钝的卡特萝捷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马上看向菲列特利加。
　　在看到菲列特利加冲她点头之后，才怀着担忧的心情走向一旁。但并没有走太远，只是一个听不到两人说话，但能随时注意到两人动向的地方。
　　这边，菲列特利加直白道：“虽然我让卡琳离开，但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说的。毕竟，我们也不是特别相熟，如今更是立场不同。”
　　希尔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自嘲一笑，“我知道你是在为...他鸣不平，怪我欺骗了他，怪我得到了他的感情，最终却站在了别人的身边。尤里安大概也为此对我心生怨怪，只是他太温柔了，并没有在言语间指责我。这大概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
　　在菲列特利加越发蹙紧的眉头中，希尔继续道：“他是我一场美丽的梦，但我并不后悔做了那场美梦。只是梦总有醒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他了。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也应该和他说清楚。有机会，你替我转达给他吧。”
　　这个他指代谁，她们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菲列特利加才对希尔的话不明所以。
　　“你是什么意思？”
　　希尔却不再多说，只是说了声“保重”，便转身离开。
　　菲列特利加想跟上去，却被脑中纷杂的思绪占据了行动力，脚下像生根一样，一动不能动，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同样心绪一时有些复杂的希尔没注意到与先寇布，波布兰，亚典波罗还有林兹走了个迎面。对方几人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与希尔碰到，并且还是面对面。
　　双方都愣了一瞬，还是先寇布这个修罗场经历多了的人先反应过来，“皇后...陛下，贵安啊。”
　　只是希尔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语气里的嘲讽。
　　亚典波罗不知是否也感觉到了，连忙说道：“多谢...陛下邀请我们来参加宴会，和谈的事也多谢...您的帮助。”
　　希尔冲他点了下头，“还能见到诸位，我也很...高兴。希望今后...我们都能平安顺遂。”说完，看向先寇布，“我欠中将一个交代，今天终于有机会亲口告诉你了。当初送我回来的上士......”
　　说到这里，希尔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打算。只是他最终还是为了救我，死在了地球教的手中。对此，我很抱歉并且感谢他的忠诚。”
　　对此先寇布并没有表现的多意外，只是轻轻一笑道：“作为士兵，接受并完成命令是他们的使命。他用生命完成了他的使命，他配称得上蔷薇骑士团的一员。”说到最后，先寇布的脸上已然被一片肃穆所替代。
　　希尔没有再说什么，对面几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应该说从清竹变成帝国皇后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没什么可说的。
　　时移世易，不管是主动选择的，还是被命运牵着走的，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希尔没有遇到尤里安，她也没有主动去寻他，尤里安大概也不会主动来寻她，他们都清楚，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只等着这场宴会谢幕，也是他们所有人过往的谢幕，更是......一个时代的谢幕。
　　只一个转身，上一刻还心有惆怅的希尔，下一秒就精神紧绷了起来，什么失落，什么牵着命运的手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都抵不过面前之人，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要来的真实。
　　希尔硬挤出一个笑容，道：“阁下也是要学奇斯里队长，走路没有声音吗？”
　　奥贝斯坦看了她一眼，虽作出恭敬的姿态行礼，但希尔总觉得那双电子眼，一直不停闪烁着，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
　　“皇后陛下似乎与伊谢尔伦的人...相谈甚欢？或者说看起来是熟识的样子？”
　　希尔早就防着有人看到她和伊谢尔伦的人碰面，继而产生质疑，或者问起这件事她该怎么回答。当然，最主要还是防着面前之人。
　　因此，她并不慌张，反而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道：“这都要感谢阁下，不是吗？若我没有提前派人去宇宙港将人接来并保护起来，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场宴会。他们一直在我的监控之下，我能知道他们也就不足而奇了。”
　　奥贝斯坦用他一贯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道：“请恕我多嘴，陛下如今是皇帝的妻子而非臣子，那就做好后宫应尽之事，而不是利用这个身份，将手伸到朝政上去。”这是提醒，也是警告她不要仗着皇帝的宠爱，意图染指军政大事。
　　希尔觉得每次面对这个人，说不了几句话，就令她陷入一种极度不悦的状态。也就怪不得他在同僚之中一点人缘都没有。总是能精准的挑到最令对方感到不悦的那根神经。
　　希尔简直要气笑了，“我想唯一不希望我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大概就是阁下了吧。可惜，要令阁下失望了。阁下提醒我不要意图控制皇帝，那我也提醒阁下，不要插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要认为你觉得帝国需要什么样的皇帝，那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就该是什么样的。他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也不是我的。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我作为臣子和妻子是辅佐皇帝的存在，而不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身份。”
　　发泄了一通，希尔终于觉得心下痛快了，理智也战胜了情绪，冷静道：“我与阁下也没有必要虚与委蛇，，我知阁下对我心存怀疑，我也未必就喜欢阁下的存在。但阁下也并非完全出于私心，而我也不得不承认，阁下的存在是必要的。陛下不能只听得到别人对他的奉承，也需要听到别人对他的否定。所谓忠言大抵是逆耳的。我从不怀疑阁下所为是为了让这个帝国变得更好。”
　　希尔真心道：“我的丈夫，还有儿子，还请阁下尽心辅佐。那么，还请自便。”
　　说着希尔稍点一下头，就要离开。
　　刚转身，就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不管怎样，还能再见到阁下站在我面前，与我争论这些，又何尝不是一种庆幸。虽然各种原因说起来很复杂，但我仍是觉得高兴。”
　　希尔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话，毕竟按照原定的轨迹，他是会死在地球教手中的。还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赴死，为了彻底消灭地球教的残存势力，以己为饵。
　　现在因为自己这只蝴蝶，他还活着，虽然性格一如既往的不讨喜，但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也没有到非盼着他去死的地步。
　　“一个国家或是政体的灭亡，绝大多数都是从内部开始腐坏的，很少是因为外部的原因。最典型，最近的例子不就是同盟。没有特留尼西特和最高评议会的那些人，只顾争权夺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国家的利益，我们又岂能轻易就占领同盟的领土。你觉得帝国的敌人是伊谢尔伦的那些人吗？消灭了他们就彻底消灭了争端，彻底消灭了战争吗？留下他们就是留下争端，留下敌人吗？阁下，我并没有打算三言两语就说服你的意思，只是让你保留疑问，以观来日吧。”
　　说完，这次希尔没有再停顿，转身离开。
　　留下奥贝斯坦，对着那些话，若有所思，“以观来日......”,到底是观保留旧同盟自治区的好与坏，还是观她没有就此长眠的好与坏呢？
　　好吧，他得承认，他是希望她在重病中就此长眠，皇帝的身边不该有能如此轻易牵动他的情绪，对他的影响力如此大的人。
　　便是此刻他也如此坚持。但不可避免的，经过刚刚的那一场谈话，又有什么隐隐戳中了他的内心......
　　转了一圈，再回到原地，莱因哈特正好也从臣子的问候中脱了身。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那一刻，一股迫不及待的感觉自心中升起。脚下不自觉得疾走几步，来到他身边。
　　“陛下......”
　　莱因哈特伸手接住她，一低头就对上了那双明亮碧翠的眼睛，似乎藏满了眷恋和依赖。是......对他的！？
　　莱因哈特一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希尔将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一股混合着酒精味的冷香传来，莱因哈特才变了脸色，“你这是喝了多少......”一定是醉了，才会如此大胆......
　　希尔酡红着脸颊道：“就喝了一点点，那些夫人实在是太热情了，不好拒绝嘛......但是我每次只喝一口，就一口......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可以邀请陛下跳舞吗？”
　　不等莱因哈特回答，就听希尔抢先道：“皇帝夫妇跳开场舞，这是宴会规则。”
　　莱因哈特看向周围，发现众人已经自动为两人让出了路。
　　希尔笑意盈盈地拉着莱因哈特的手走向正中的舞池，互相行礼过后，随着音乐变成舒缓的舞曲，两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莱因哈特却凑近希尔的耳边小声道：“这次终于没有再踩朕的脚......朕刚才还在想，你要是踩朕的脚，朕该怎么替你解释。”
　　希尔气哼哼道：“陛下你可不要逼我真的众目睽睽之下踩你的脚。”
　　低低的笑声自莱因哈特的口中传来。
　　若不是这样的场合，希尔想，她绝对要踩他几脚。看他还怎么笑话她，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他还时不时地拿出来说。关键是她是真的记不清这件事了，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陛下，你怎的那样小气。”希尔忍不住小小抱怨道。
　　莱因哈特看她那生动的表情，突然就想到了多年前醉酒之后拉着他絮絮叨叨的小姑娘，那个时候他的心中就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想法，想着他与她可能的未来......
　　如今正好......
　　“希尔，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踩了你的脚......”
　　“......也算是”准确的说，是踩进了他的心......
　　“唔......陛下......”希尔的轻唤声，才唤回了莱因哈特的一丝理智。
　　此时的宴会已经结束，两人回了自己的寝室，浓烈的爱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浅吻变成深吻......
　　希尔仰躺在床上，两人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对视着。
　　莱因哈特突然惊醒，正要起身，却被希尔紧紧搂住脖子阻止了。
　　“陛下...不想要我吗？”
　　莱因哈特明白希尔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明白是一回事，迟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两人已经成为了夫妻，但实质只有结婚前的那一次。结婚时希尔已经怀孕几个月，再加上那次......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对希尔来说是一场折磨，对莱因哈特来说又何尝不是。他曾经鄙视留涅布尔克用卑鄙手段得到了自己的夫人，可笑的是，他自己最终也成为了他那样的人，用强迫的手段，得到了深爱之人。
　　他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又觉得若没有那天的事，希尔大概不会留在他身边。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就暂且不提。
　　希尔大概也不想提，两人就这样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从来没有越界。
　　这是第一次，希尔主动开口。
　　莱因哈特不太确定道：“真的可以吗？”
　　羞涩瞬间爬上了希尔的脸颊，但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这次陛下一定要温柔点哦。”
　　莱因哈特怔愣了一瞬，随即道：“抱歉......”显然也是想到了上次那不愉快的经历，为那晚不理智的自己道歉。
　　希尔一下没忍住笑出来，“我可不是在追究陛下的错误，也不是在翻旧账，是陛下你想太多了......”
　　接下来希尔就见识到了不想太多的男人的身体力行。
　　衣服一件件被撕...嗯...褪去。听着珍珠纽扣落在地上的声音，希尔还有一点点心疼，那是她挺喜欢的一件礼服，背后一排以珍珠为纽扣的设计看起来很是别致，但现在...它就...毁在了自己的别致里......
　　要是明天来打扫的侍女看到这一地被扯坏的礼服，希尔立刻有一种捂脸的冲动......
　　但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再想其他，炙热的酥麻感自皮肤升腾起，一波又一波，让她在这个美丽的夜晚尽情沉沦......
　　不知过去了多久，希尔已然累的睁不开眼，嘴上却小声地咕哝了一句，“陛下...我好像看到了七彩的星星。”
　　很快，额头上贴上了另一个人的额头，耳边仿佛也有人在说什么，半梦半醒间，希尔并没有听清，但是一直留在心间的温暖是不会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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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后面还有几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