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之银河的尽头》冯轸

240、期待的生日

　　外面尚且蒙蒙亮时，希尔就睁眼醒了过来。这还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醒的这么早。
　　看了一眼身旁仍在睡着的人，希尔缓缓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只是在她刚刚坐起身，正要下床时，手臂一下子就被抓住了，伴随而来的还有沙哑的说话声，“你要去哪？”
　　希尔一惊，回头看向半醒未醒的莱因哈特，柔声道：“哪里都不去，还很早，你再睡会儿吧。”
　　说着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莱因哈特在这样轻柔的安抚下，很快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希尔见状，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当莱因哈特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的希尔。
　　发觉他醒来，立刻笑盈盈道：“早安，陛下，睡得好吗？”
　　莱因哈特也扬起了唇角，轻轻地嗯了一声，“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反倒是朕晚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今天不会有谁不开眼的过来打扰的。而且现在时间正好。”
　　边听着希尔说话，边要起来穿衣的莱因哈特发觉放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贯的银黑军装，伸出的手便迟疑地停在了那里。眼神也随之看向希尔。
　　希尔莞尔一笑，“我送陛下的衣服，总要穿出来见见天日吧，不然一直挂在柜子里也是浪费。”
　　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莱因哈特觉得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争论，也便顺了希尔的意，拿起那套衣服穿上了。
　　只是穿在身上之后因为不习惯，总会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
　　希尔无视他的不自在，满嘴夸赞，不过夸的却是她自己，“还是我的眼光好，选了这种藏青色。”
　　说完，就看见莱因哈特的表情像有一瞬间卡住了一样，希尔忍不住笑起来，“陛下，你以为我会夸你？”
　　“没有，朕去洗漱。”
　　那转身就走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乱。
　　希尔笑得更加愉悦，低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爸爸害羞了，真可爱，是不是......”
　　脱下军装，换上常服的莱因哈特成功地让周围的每一个人或是在心里或是干脆就在脸上表上出了讶异。
　　“陛下你在紧张？”
　　“没有，我只是怀疑你送我衣服的目的。”
　　“那陛下觉得是什么？”
　　“根据皇后你的表现，我觉得不是出于好意。”
　　闻言，希尔笑得好不欢快，“是啊，是啊，出于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厨房。
　　“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应该去餐厅吗？”
　　“当然是做早饭啊。”
　　希尔让所有人都出去，很快厨房就剩下了她和莱因哈特两个人。
　　一边洗手，希尔一边说道：“陛下坐在那里等就行了，面很快就煮好了。”
　　意识到希尔要作什么，莱因哈特连忙上前阻止，“你身体不便，哪能做这个。”
　　却被希尔推着坐在了餐台前的椅子上，“没到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步，你快坐好。很快就好了。不然我们这么一直耗着，我更累。”
　　果然此话一出，莱因哈特就不再说什么了。
　　而希尔也的确只是简单地煮了个面，不过几分钟就完事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热腾腾的面很快就被放到了莱因哈特面前，清汤为底，极薄的面条在汤底中显得尤为晶莹剔透。面条上盖着两个完整的荷包蛋，周围浮着些许绿色的蔬菜和葱段。苍翠欲滴如希尔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在我......我母亲家乡的传统，生日这天要吃一碗长寿面，寓意健康长寿。这碗面从熬汤到和面，擀面，再到煮面都是我亲手做的。我希望陛下长命百岁，长长久久陪在我和孩子身边。陛下......”
　　希尔唤着莱因哈特，在莱因哈特看向她时，嘴唇快速吻上了他的嘴唇，又快速离开，然后笑吟吟地说道：“生日快乐......”
　　莱因哈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说高兴，显得太肤浅了，说感动，自然是有，但还掺杂着别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仿佛他被诅咒的人生终于有了其他的意义。
　　莱因哈特喉咙发涩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借着吃面低下头，掩饰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希尔见状，忙提醒道：“面不要咬断，要一口气吃下去。”
　　莱因哈特立刻顿住了，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面条，似乎在思考怎么才能一口将这些都吞进去。
　　那较劲的样子，让希尔深觉好笑，但是也很坏心眼地没有提醒他，看着其实是一碗面，真正只有九根面条，只不过每一根都被她扯的很长就是了。只要一根一根的吃就很容易了。
　　九又作久，但愿此刻的平静和幸福能够留存长久。
　　希尔微微笑了一下，随即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莱因哈特面前，“这是我送陛下的生日礼物。严格来说，那碗面也算礼物的一部分。”
　　“面......朕姑且算是喜欢吧。只是这是什么？”
　　“一会儿陛下亲自打开看下就知道了。现在先吃面。”
　　只是等吃掉那碗面，刚要拆礼物的时候，皇宫管家过来禀告，“格里华德大公夫人，玛林道夫伯爵和维斯特怕列男爵夫人到访。”
　　“爸爸他们居然一起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让管家将三人请到会客厅。随即两人也起身去往会客厅。
　　双方一见面互相问了好，气氛也由一开始的拘谨到逐渐活络。主要显得拘谨的那个人是玛林道夫伯爵，毕竟作为臣子，即便皇帝是他女儿的丈夫，他也不可能单纯地只将他视作自己的女婿。潜意识里还是君臣关系在前。或许等他哪天退休了，卸去了为人臣的职责，面对自己的皇帝女婿，才能显得更加坦然吧。
　　安妮罗杰和玛格妲蕾娜倒是很高兴，几乎都围着希尔在问，她的身体怎么样，孩子怎么样，正是换季的时候，让她多注意不要感冒了云云。
　　这让也想和女儿说说话的伯爵总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做个听众。然后无奈又苦笑地想，作为父亲，一旦女儿长大，便几乎没有插手任何事的余地了。
　　希尔注意到了玛林道夫伯爵的沉默，主动说道：“爸爸，等我快生的时候，你让菊心姨还有拉塞尔夫人过来照顾我吧，有她们在，我心里会踏实许多。”
　　伯爵也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事......
　　伯爵将询问的目光落在莱因哈特的身上，“陛下......”
　　莱因哈特笑道：“希尔与朕提过这事，只要对希尔还有希尔肚子里的孩子好，朕没有什么意见。”
　　伯爵方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我让她们处理好手头的事就过来，等皇子出生，她们也能从旁协助你照顾皇子。”
　　也就是这时，伯爵才有机会问女儿一句最近怎么样。虽然刚刚安妮罗杰和玛格妲蕾娜已经问过了。
　　希尔的回答当然是她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
　　后面伯爵就没再多说什么。应该说女人说起话来，男人就只有听着的份，即使尊贵如皇帝也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成为陪衬，听着三个女人从孩子说到一些琐事，再到谁家的八卦。对比起习以为常的伯爵，对莱因哈特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了。
　　就这样，在家人的陪伴下，莱因哈特过了一个简单低调又不失温馨的生日。
　　直到夜晚降临，众人都散去，莱因哈特才有时间拆希尔送的礼物。
　　撕开外面那一层精美的包装，又拆开里面那层纸盒，一片蓝色瞬间映入莱因哈特的眼中。那是一片蓝色的矢车菊，在灵巧的画笔下，静静地舒展着自己的美丽。
　　莱因哈特虽然不懂艺术，但不妨碍他觉得手中这幅画的美丽以及他的喜爱。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发现在那片车矢菊花田的尽头，有四个像是人一样的身影，中间的两个略高一些的是父母，身边的是...两人的孩子......
　　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轮廓，但莱因哈特就是知道，是他们......一家人......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画框，然后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几步跨进内室，想对希尔说些什么的莱因哈特，发现某人已经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微扬着嘴角，莱因哈特还是走到床边，弯腰凑近希尔的耳边说道：“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我的皇后。”
　　却见本以为睡着的人突然半睁半闭着眼睛似嗔似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我想了好久才想到送你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然而人已经呼吸均匀沉沉地睡了过去。
　　莱因哈特好笑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俯身在她嘴角印下一吻，唇间逸出一句轻声的“晚安”，细听满满的都是怜爱。
　　莱因哈特将希尔送的那幅画挂在了书房，为此他还特意邀请希尔去书房看了一下。
　　画的位置正好对着书桌的方向，只要莱因哈特一抬头就能看到。
　　不知为什么，希尔莫名有点小雀跃，努力压着不停想要翘起的嘴角，说道：“这样...挺好的。”
　　又过了半个月平静的日子，四月初的一天，一封来自海尼森的报告打破了这份平静。
　　彼时夫妻两人正一脸惊奇地看着肚皮上被撑出的一只小手掌。
　　希尔颤抖着手摸了上去，小手掌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仿佛要握住母亲的手一样。
　　希尔激动道：“陛下，你也来摸一下。”
　　莱因哈特握了下手，又伸开，才缓缓摸上希尔的肚子。哪知刚贴上，小手掌就缩了回去。并且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莱因哈特只能挪开手。只是在他挪开的一瞬间，小手掌又撑了一下母亲的肚子。
　　莱因哈特再贴上，肚皮下又没了动静。
　　希尔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开了，“虽然我很想说宝宝在和爸爸玩捉迷藏，但是这种情况更像是宝宝不想和爸爸一起玩。宝宝......更喜欢我。”
　　说完，将手放在肚子上，仿佛要印证希尔说的话一样，下一刻，一个小手掌就贴了上来。
　　希尔越发得意地看向莱因哈特。
　　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在海尼森抓捕了数千名先前担任同盟政府要员的消息就是在这时被报告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