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凛冬已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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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赏落樱，夏望繁星，秋看红叶，冬观飘雪……啊这种生活真是风雅啊风雅～”西园寺端着手中的热茶目光悠远看着窗外，一脸向往，“不过我觉得，既然尸魂界的冬天不飘雪，飘个猪牛鸡鸭，实在不行烧饼馒头也是很好的呢。”
不过任凭她一个人陶醉，屋子里的另一个活物脸上表情都未曾变过，眼观鼻鼻观心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于是她很不满地转过脸来拿手指戳着小修兵的包子脸：“我说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这种时候就算你不吐槽‘啊啊天上飘牲口会被砸死’，带着哀怨喊一声‘凛姐你醒醒’也是好的啊，这么冷淡我会被冻僵的话说回来你真的忍心这样做么，哭包少年小黑君。”
“你会冻僵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过冬的柴可烧了。”遭到恶毒的戳脸攻击袭击的修兵有气无力地回答，往取暖用的被炉里丢进最后一根木柴，看她一眼，“醒醒吧！”
“…………！！”西园寺听见这三个字眼睛一亮满脸期待，结果傻等半天还是没有下文。
“太薄清了！后面那个‘凛姐’呢？那个充满了尊敬和崇拜的有爱称呼呢！你说话不能说一半呀这样是很不道德的你知不知道。”她拍着桌子大叫。
修兵终于认输，一脸挫败抱头蹲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把头埋起来不代表事实会被一并掩埋说嘛说嘛小黑你说一次就给一根骨头哟~”
“骨头是什么！不要随便把别人当狗来敷衍！话说回来家里连‘骨头’这种等级的屯粮都没有了吧这种许诺你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啊！把最后那个波浪号给我收回去！”
“……哇你看外面真的在下烧饼雨呢。”
“别妄想用那种胡言乱语转移话题！”
“唉，小黑你真是小气。”西园寺扁起嘴瘫软在被炉前，“叫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修兵脸微微一红，决定不再理会，认真摊开一个本子摊到她面前：“不跟你瞎扯了，可是再这样下去真的不妙了。”
“诶诶诶居然是家计簿小黑你真是越来越万能了，我看看……呃……”西园寺一脸惊讶之色接过家计簿，结果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你所见，我们已经用掉了最后一块取暖用的木柴，至于伙食方面则是连萝卜都快告罄了——这个冬天，完全的，赤字。”
西园寺如受重击，可怜兮兮地从家计簿中抬起头来：“……那，怎么办……”
修兵再一次被打败，捂着脸用力搓着额角：“啊啊你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过的究竟是怎样混乱的日子话说回来难道从盗匪手下抢回来的命反而会因贫穷而丧失掉么……啊……”
惊觉说错话的修兵赶紧抬头看向对方，却只看见西园寺无辜地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是自盗匪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冬天，也是修兵在这里将要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在那之前两人各怀心思的确别扭了很久，但修兵终究还是决定不再提离开的事情。
原本不肯留下只是害怕和连累自己原先的家人一样连累到她，只是单纯的不愿再失去什么。但既然隐患已除，打心底里讲他也许也真的有点舍不得那个不可靠却温暖的怀抱，或者这样拌嘴吐槽却一次又一次被打败的平淡日常。
“在偿还完我欠您的恩情之前，我不会离开了。”小小少年正坐在西园寺面前一板一眼地申明，“而且您的生活太不靠谱，一塌糊涂到我都看不下去呢，总得有人来照顾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他破天荒地咧开嘴笑起来，躲开西园寺迎面拍过来的五指山，露出少年人特有的带点狡黠的笑容。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不愿意再看见那天西园寺向他道歉时候的那种表情，而他觉得有他在身边，多少能起点作用，哪怕这作用微乎其微。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修兵也知道她对于杀掉盗匪这件事情颇有微词，平日也就尽力避免再提起，结果还是一时不慎说漏了嘴。
不过还好看到对方并没有什么异样神色，他咳嗽一下决定继续研究生计问题。
“食物也好，取暖用具也好，都明显短缺。”他苦恼地挠挠头发，拿手指划拉划拉几页前的某些支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撑着桌子叹口气：“……您在我身上花太多钱了。”
“哪有！”西园寺不服气地瞪着眼睛，“你身上的伤总得治吧，饭总得吃吧，还有你刚来的时候是夏天，又只有那么破破烂烂一件夏衣，一定也得添置几件的。”
“那也不用那么多，一两件就好，结果你一次就买了四季，还那么多……”
“我觉得很好。”西园寺丝毫不肯认错，“我家小黑总得吃饱穿暖，养得胖胖的才好。”
修兵看看她，咬咬嘴唇再没说什么。
“不过再怎么说，现今的确捉襟见肘。”沉默片刻后他丢下笔苦思，“几乎已经身无分文了，就算你每天不摸鱼加紧工作，也仅仅勉强温饱……不，大概也只够饭钱，暖这块嘛……”他指指角落里的被褥，“有了取暖的柴禾就没钱再添被褥，今年冬天格外冷，靠那么单薄的两张被子是没办法熬过去的吧。”
西园寺也开始抱起头来：“我好歹也是算过的，我以为够嘛！”
“你怎么算的账！”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
“购买木柴和衣物就好了啊！”西园寺回答的理直气壮，“反正吃的东西阿久一定会送来的！”
“………………”
视线对峙半天西园寺忽然泄气，趴在桌子上拍着桌子泪流满面：
“呜呜呜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间驻守现世三个月嘛……”
“……早说不要太指望他的。”小声嘟囔，“还说讨厌死神……”
“咦，不满？”西园寺瞪大眼睛，“小黑你不喜欢阿久么……呀其实死神虽然是不大讨喜但是就阿久本人来说还是个不错的，呃，厨娘？”
“也不是……”修兵支吾片刻，“反正，凡事还是依靠自己好点，不然就是现在这种窘境了。”
他合上账本，无奈地看看西园寺：“现在怎么办？不然我也出去找找活看看？”
“那怎么行！”西园寺一蹦老高，“雇佣童工太残忍啦！小黑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做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她眼睛满屋子乱转，在那两床被褥上打了几个骨碌忽然双手一拍，“有啦有啦！”
修兵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乐颠颠跑过去，乐颠颠地把被子褥子摊开铺好——铺到一起。
“这样不就好了！”
看着合二为一的双层单人被褥疑惑半天，待到醒悟过来小伙子倒退两步大惊失色。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回答他的是某人得意笑脸，许久未见的真•大尾巴再现江湖，摇得欢畅。
掀被子抓领子扑倒抱紧再裹好，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留给敌人任何机会，西园寺的暴君属性好歹也算是发作了一回。被紧紧箍在某人怀里的修兵又羞又囧一张脸硬是憋成茄子色，扑腾半天也没能逃出魔爪，然而又不甘心就此认命所以还在继续瞎扑腾。
西园寺倒是惬意，把只有自己一半多点长的少年死死按住不为所动，末了还心满意足地拿脸颊蹭蹭修兵头顶乱七八糟的黑色短发：“哎呀呀果然暖和很多就是可惜小黑你毛短了点。”
“毛是什么！你是在说狗对吧，你指的一定是狗毛对吧！”
“啊哈哈这种小事你就不要介意了嘛。”
“才不是小事！”
西园寺只管打着哈哈手臂却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又压了压，两人贴得太紧导致怀里少年越发僵硬，可在僵硬之中他仍旧试图挣脱，这种不自然的动作场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算的上诡异。
当然无论再怎么努力小孩子毕竟也还是小孩子，最后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失败，一半郁闷一半劳累黑头发少年非常挫败地在某人怀里呼哧呼哧喘气。
“好啦好啦，别那么小气，天这么冷，你也不想感冒吧。”
修兵略有恼怒地抬头瞪上去，正对上西园寺笑意盈盈的一双黑眼睛瞅过来，结果本来已经略有降温的脸颊一下子又红到熟透，赶忙低下脑袋。
“小黑你知道么我以前家里也有一只小黑。”西园寺一只手轻轻摸着少年的黑头发，“摸起来也是这样有点扎手呢……不过那只小黑是白色的。”
“知道。”修兵有气无力闷声回答，“还有别用‘只’来形容别人好么。”
“有什么关系，都一样可爱的嘛~”
“……真是的。”修兵咕哝一句，别扭地拱下身子，“算我认输了，你赶快睡好了。”
“啊哈哈哈这样吧为了补偿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不要听！赶快睡！”
西园寺完全无视掉微弱抗议，又蹭蹭怀里小人便自顾自开始絮絮叨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住着一只老鼠爷爷和一只老鼠奶奶……”
“开头真土。”
“口胡闭嘴听我讲！话说老鼠爷爷和老鼠奶奶有一个女儿，眼看就到了出嫁的年龄……”
“…………”
“所以有一天……”
“…………”
“…………有一天？”声音突然消失半天也不见回复，修兵纳闷抬头却看见那双刚才还炯炯有神亮晶晶的眼睛已经闭上，西园寺带着微笑一脸满足，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要讲故事就不要讲了开头就睡着啊！
不过很显然这句充满悲愤的吐槽就算说出来也不会对眼前这个家伙造成任何影响，小小的黑发少年只能长叹一口气默默在心底留下宽面条一般的眼泪。
唉，真是，怎么会被这种不靠谱的家伙捡到呢。
只是也正是因为这家伙太不靠谱，自己可一定要好好振作才行，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修兵安静地眨眨眼睛，对不然之后会如何，没能继续思考下去。
很多年之后他回想起来，其实明白不过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太过单纯认真，一根筋的思维方式导致想到另一件事的时候，之前思考的东西压根没办法继续。
而那天晚上之所以会停止思考的原因他也一直都记得，因为他做了一件平日一直很想做却又绝对不敢做的大事。
——他眨眨眼，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食指戳上了那张圆滚滚的包子脸。
正如他所想，指尖触到的地方软绵绵地陷了下去，弹性形状手感温度都好到没话说。
然后他收回手，盯着那只包子一个人笑了出来，嘿嘿嘿傻乐个不停。
“果然好软，西园寺小姐……西园寺……嗯，凛姐。”
他小心翼翼从西园寺胳膊底下抽出整条手臂，也伸手轻轻抱住她。
“很暖和。”他在那怀里蹭了蹭脑袋，闭上眼睛。
如此场景在这冬夜之中无论如何算得上温馨，就算门外北风呼啸冰霜遍地，这陋室之中相拥而眠的一大一小之间弥漫起的淡淡温暖也足以抵挡一切寒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修兵忘记了一点点小事。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好、好痛！我的骨头在响了！凛姐你手臂松一点松一点放手啊啊啊啊啊……！”
西园寺凛，流魂街西三十二区名人。
外貌特征，包子脸少女，长相略嫌稚嫩。
职业，搬运屋“有明”头号大力搬运工。
睡相不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凛冬已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