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窥探你的记忆[快穿]》子车赋

3、纨绔的浪荡子 03

　　这几日池纪都是在反胃的血腥味里度过的，此刻也不例外。她在马背上驰骋江湖，颠簸更加剧了呕吐的欲望。

　　那晚的唐玖如浴血修罗，透亮的眸子闪着血红的光，脸颊上溅了些许的暗色，回眸莞尔，池纪心里竟没别的想法，翻来覆去也只能找出两个字：好看。

　　“要不要跟我一起？”唐玖将剑收入鞘中。

　　池纪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被唐玖搓了搓脑壳。她用手抹了下唐玖的脸，在唐玖的疑惑中张开掌心，说：“沾上血了。”

　　唐玖越发欣喜，俯身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咱们阿娴真体贴。”

　　池纪没回话，整个人已经僵住了。二十好几被人当小孩儿一样举高高，就是她小时候也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忒羞耻。

　　唐玖给她预备了用香料薰过的巾子，以免她受不住难闻的血腥味儿，但还是不管用，两人刚进城下马，池纪就扶墙哇哇大吐起来，最后没什么东西可吐了，嘴里酸得厉害。本想着可以好好游览一下真正的古镇，被这一出闹得池纪啥心思都没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吐得胃抽抽，难受。

　　把马拴好放足草料，唐玖背着池纪进店要了间地字号房，又叫小二取些热水，给池纪梳洗一番。池纪浑身软趴趴的，怎么不好意思也只能任由她来，等热水包裹全身，人也有了精气神，肚子又开始唱了。

　　“饿了吧？我叫几个菜来吃，你等一会儿。”唐玖把她打理好，放下袖子，便要出门喊小二。刚一转身，池纪就抓住她的手。

　　池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想抓一抓，但又不好意思撒娇表现得太明显，重新运作起来的脑子飞速一转，小声说：“我不想吃。”

　　池纪：……？不是，她想吃，她快要饿死了，这个嘴怎么不听脑子的话？

　　“不想吃也要吃一点，奔波了一整天，早上吃的也叫你吐光了，肚子里太空，夜里会受不住的。再说你之前在家里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只昨天饱餐一顿，如此不规律的饮食会把胃弄坏的。”

　　幸而唐玖体贴劝慰她，池纪便顺坡下，当刚才的话没有说过。等上菜的时间里，唐玖从行囊中抽出一本书看起来，池纪却无事可做，又不想太无聊，干脆凑到唐玖身边跟她一起看。

　　肩膀上多了这么个毛茸茸的脑袋，唐玖虽然眼睛盯着书，嘴角却翘起来，轻声问道：“看得懂吗？”

　　想必是在问自己识不识字。池纪才想点头，又见那书上的文字仿佛天书，不晓得写了些什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识字，却不是识这种字，着实尴尬。

　　正犹豫着，她被唐玖从身后拉过来，唐玖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把她整个人包在中间，如讲故事般给她说书上的内容。那是一个大概类似东郭先生与蛇一类的寓言故事，不过却与治国相关，池纪心生疑惑：这个时代，难道允许女子参政吗？还是说这是个女尊国度？

　　池纪以前不知道女尊是什么意思，还是鬼离给她解释有关穿越的时候甩过来的十几本小说里有这个类别，她才惊叹于外界人们的想象力。简直太强了，从古至今除了石器时代和某些群居动物存在母系氏族，在人们建立起封建王朝以后的几千年里一直都是男权社会，只有在小说里才存在这种设定，说不定也是一种悲哀。

　　不过据池纪观察，无论是自己在李家的时候还是英儿和自己讲唐玖的爹娘，这都是父系氏族的特征。如此看来……

　　池纪不由得把目光转向唐玖。

　　“怎么了？”发现池纪在看自己，唐玖疑惑发问。

　　池纪连忙低下头，做出羞涩的样子：“没有，我觉得你好厉害。”

　　唐玖轻笑一声，宠溺地蹭蹭她的脸颊，“阿娴的嘴真甜，净会夸人。可我……”

　　后面的话像是唐玖说给自己听的，尽管这个身体耳朵再灵，池纪也没听清。

　　池纪鼻子也灵，忽然隐隐闻到外面传来了食物的香气，立刻不再想刚才的事，抖抖耳朵站起来。唐玖合上书放在一边，把门口让出一条路，不一会儿就见店小二吆喝着打开门。

　　那一瞬间池纪傻眼了。

　　店小二两手都没空着，一边一个直径三尺的托盘，上面七八个盘子满满当当，大鱼大肉样样都有，分量完全够一家子祖孙三代饱饱吃一顿。

　　“吃。”唐玖递给池纪一副碗筷。

　　面对这么一桌子东西，池纪一边咽口水，一边提出自己的质疑：“我们吃得完吗？”

　　“能吃多少吃多少。”

　　“那剩下的呢？”

　　“丢了。”

　　池纪瞪大了眼睛。丢了？她和唐玖两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吧？这都扔掉的话，也太浪费了。唐玖看出了她的疑惑，对此表示并不在意：“活一天就要对自己好一天，这个世道看似太平，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吃吧。”

　　出钱的人都不在乎，池纪这个白吃客也不好说什么，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几乎把头埋进饭碗里。她是真饿了，米饭一碗不够吃，接连盛了第二碗、第三碗，第三碗见底的时候才终于觉得饱腹，有点撑。池纪吃了三分的菜量，空了小半个桌子，摸摸肚皮喘喘气，她向唐玖的方向望去，发现这个女人根本半碗都没吃完，满桌子的菜等同于摆设。

　　“吃饱了吗？”见池纪停下来，唐玖问道。

　　池纪点点头。

　　“小二！”唐玖对门外喊道，不一会儿刚刚那个小伙子又跑过来，微微哈腰听唐玖吩咐：“把这些都撤了吧。”

　　店小二愣了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利落地撤桌收拾干净，然后带上门。

　　池纪有很多话想问唐玖，譬如为什么有人要杀她，那般努力做什么，如此浪费又是为什么，但犹豫着，最后都咽进了肚子。既然唐玖不肯告诉她，那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再者唐玖也不过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依附，等日后离开了便再和自己毫无瓜葛。

　　但对她这般好的人，池纪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想到总有一日要与唐玖分离，她竟有些不舍。

　　不行不行，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别人好，说不定唐玖有什么目的呢。

　　可是……

　　池纪又犹豫起来。

　　她现在也不过一十二岁小娃，唐玖那样的阿修罗，能有什么目的？

　　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搞得池纪不知道听谁的好。这个时候她偏偏又想起了鬼离，已经过去两天了，不知道这家伙服务器升级结束没有，她还有很多疑惑需要鬼离来解答呢。

　　晚上池纪和唐玖分榻而卧，等唐玖熄了烛火，她用意识敲了敲空间。里面并无人应答。

　　她不由得埋怨起鬼离来：把人带到这里又不负责，跟渣男有什么两样！

　　这几日经历得太多，不免烦躁，彻夜难眠，凌晨才渐渐入睡，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懒鬼！起床了！喂！太阳晒屁股了！”

　　休息不好梦多，池纪接二连三梦见上学时候发生的事情，刚好现在发展到备战高考那阵子，每天泡在成堆的试卷里，眼镜度数疯涨。她正在解一道有机化学，眼见最后一个式子就要写出来了，就被这个恼人的声音打断了思路，于是不由分说抄起手边的什么东西砸了过去。

　　没声。

　　池纪原本没觉得奇怪，但那声音不说话了，反而让她觉得蹊跷。一抬头，人就从梦里醒过来了。

　　脖子有些酸疼，抬手一摸，床上好像少了些什么，再看看四周，唐玖正站在门口，甚是无辜，手上捧着刚刚池纪丢过去的枕头。

　　“我要是再慢一点，就被你砸脸了。”她笑道，把枕头放回到床上。

　　池纪脸上热辣，知道自己没分清梦和现实，低头不语。而后忽然想起来，梦里喊她的声音好像是鬼离。

　　小矮子腾地站起来，敲敲空间，用意识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非要那样告诉我？”

　　鬼离叽叽地笑着，让池纪觉得升不升级没什么区别，都一样欠揍。

　　“怎么了？”唐玖问。

　　池纪停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行为，立即意识到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鬼离的存在，此时自己的动作在唐玖眼里定颇为怪异，便慢慢坐回到床上，一副睡懵了的样子。

　　摇头道：“做了些不好的梦。”

　　这不算是假话，上学的时候她的确过得并不怎么样。厚瓶底似的圆眼镜遮住了眼睛，书呆子的标配，青春期的少年们惯会以貌取人，这让她受了不少的嘲笑。

　　不过她也确确实实是个书呆子，不够圆滑不懂变通，若非不好争吵，定会惹来许多是非。

　　唐玖沉默了一会儿，揉揉她的脑袋瓜，柔声说：“乖，不想了，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往南走。”

　　池纪听话地换好衣服：“刚刚你去哪里啦？”

　　这次唐玖笑了：“拜访了一位老朋友。”

　　池纪唔了一声，没再问下去，她谁都不认识，谁都跟她无关。等她收拾好，昨天那位店小二又进来了，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如昨晚那样依旧端来七八道菜，仿佛见怪不怪。接连两顿都是这样，池纪不由得有些退缩：“还要吃这么多吗？”

　　“老样子，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丢掉。”唐玖鼻子哼了一声，池纪觉得自己从里面听出一点不屑的意味，“反正本……本姑娘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