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窥探你的记忆[快穿]》子车赋

2、纨绔的浪荡子 02

　　池纪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正是夜深时分。蝉鸣是夏季的标配，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池纪躺在床上，试图抬起胳膊，但并未成功。

　　久不进食的身子虚弱发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能再度醒过来是池纪未曾料到的。她本以为她就要那样死去，消失在世界的夹缝中了。

　　“你醒啦？”

　　耳边的声音惊得池纪一激灵，侧首便见到一个姑娘托腮坐在床侧。她生得好俊俏，笑起来颇为惊艳。池纪心下灵动，面上不显，才要询问她的身份，忽然想起自己的人设，立刻换了个表情上脸。

　　“姐姐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她从姑娘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好奇之中略带谨慎，抓着被子的双手更显局促不安，伪装很完美。池纪微微打起精神，自信了些。

　　听了她的问题，姑娘垂眸沉思，比刚才正经了些，似在犹豫该如何作答，池纪便趁此机会打量周身的环境。身处的房间装修显然比之前那个家精致得多，挂画题字随处可见，许是官家，也可能是书香门第，且亦不排除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但无论是哪一个，局势都很不利。

　　半晌没得到回答，池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疑惑，再回头，那姑娘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该是把她刚才的动作都看到了。池纪心道一声不好，虽说自己实际年龄比这孩子大几岁，但社会经验却比不过她，况且自己的死脑筋全校皆知，被她摆了一道实属自然。

　　慌乱的池纪脑子发热，心一横，整个人缩到角落里，对那姑娘说道：“我是不是被卖给你了？你要让我当你的下人吗？还是说有其他目的？”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鬼离这个没用的东西可以试试，不禁懊恼自己心直口快。她把鬼离叫出来，鬼离正在睡觉，对自己被叫醒这件事十分不满，滔天的起床气在她周围形成一团不可触及的黑气。不过比起被鬼离抱怨，池纪更担心眼前这个女人会对自己做什么，直接忽略了鬼离的怨怒。

　　没能在池纪快饿死的时候喊醒她是鬼离的失误，这一点鬼离有自知之明，便强打精神调出了池纪想要的资料。

　　[唐玖，17，&#*@……。]

　　池纪：“……”

　　她真想一巴掌把鬼离拍回到空间里。

　　正想着，唐玖忽然一只手朝着池纪面门伸过来，池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异常敏感，手背热辣辣的，但脸上好像没有受伤。

　　“好身手。”池纪听见唐玖说。

　　她张开一只眼睛，被眼前的动作惊呆了：她竟然挡下了唐玖的手，即使唐玖没用力气，但她的本能却让她使出全力格挡，手背上红了一片。唐玖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揉乱了她的头发，把她按进被子里说：“再睡会吧，明早见。我的名字是唐玖，你可以叫我阿玖姐姐。要不，先叫一声我听听？”

　　池纪的戒备还没消失，自是不肯叫的，直到唐玖遗憾地离开都没能如愿。她盯着那扇门慢慢关起来，小小的身子蜷在被子里，池纪脑子里很是混乱。

　　这个身体为什么会本能做出标准的格挡动作？她的确记得，资料里显示这个身体只有十二岁，换个说法来问的话，为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富商之女会对向自己进行袭击的行为做出标准反应？

　　敲敲额头，试图唤醒已经回到空间睡觉的鬼离未果，池纪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AI太不完善了，手头都是些基础资料，完全派不上用场，而且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可李兴走了她就不见了，池纪根本没有机会问，这几天也是一样窝在空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问她也只得到“服务器要进行升级”这样一个答案。就算池纪是个书呆子也知道服务器升级的时候无法进行登录，也就是说直到升级结束之前都很难见到鬼离了，单单是刚才调动唐玖的资料都出现了乱码，更不要期待开挂。

　　反正都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此刻不如安心睡觉，养精蓄锐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

　　次日晌午，池纪终于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哎呀，你醒啦？这两天睡得还好？”

　　唐玖坐在庭院里饮茶，正对着池纪房间的门，因此池纪一出来她就瞧见了。池纪已经换上了备好的干净衣服，但还不太适应这种罗裙，小心翼翼迈步还是绊倒了，被唐玖手疾眼快稳稳扶住。

　　“谢谢……”她微红着脸道谢。十几年没摔过跟头了，有点丢人。

　　唐玖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甚是满意：“不错，好看，果然人靠衣装。话说回来，你怎么没梳头发？”

　　说到梳头发，池纪的身体有些僵硬。这个唐玖到底是大小姐，给她备了那么多佣人，唐玖不嫌麻烦，池纪可敬谢不敏。

　　一睁眼就十几个老妈子站在面前毕恭毕敬行礼，齐刷刷一句“周小姐午安”，哪个现代人受得了啊！

　　不禁面色有些难看。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唐玖甚有兴趣，爽朗地笑起来，她叫贴身丫鬟取来梳子，却被丫鬟阻止道：“小姐，还是让我来吧。您是小姐，这不合规矩。”

　　池纪偶尔也会看电视剧，知道古代主仆关系十分严谨，如今眼见为实，颇为感叹。

　　封建社会啊，下人还真不把自己当人看。

　　“什么规矩不规矩，本小姐的话就是规矩。”

　　“可是……”

　　唐玖抢来梳子，把池纪按在凳子上：“英儿，你若不听本小姐的话，就是不守规矩，知道了吗？”

　　丫鬟英儿便不敢再多嘴。池纪分明看到唐玖在笑，说是玩笑话，却又觉得那话中压迫感十足，用笑里藏刀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池纪想问，但不好开口，踌躇着看向唐玖的目光闪躲，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被抓个正着。唐玖把头发给她扎起来后，左右瞧了瞧，然后揉了一把她的脸颊：“有话就说，在我面前无需遮掩。”

　　声音里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了，仿佛刚刚是错觉一样，池纪又盯了镜子里的唐玖一会儿，确定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于他人。

　　“为什么呢？”想问的话就这么问出了口，池纪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闭嘴低头，不敢再与她对视。

　　唐玖微微诧异，但池纪发现她的表情似乎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意外。她蹲下身子仰视自己，池纪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轻轻荡漾的波纹。

　　“因为你是我的阿娴啊。”

　　这话真叫人听了脸红。但没有任何欲望，只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关爱，让池纪的眼泪停不下来。是对自己说的，却也不是自己，周瑾娴的壳子，池纪的灵魂，只是对“周瑾娴”。

　　她不是周瑾娴啊。

　　“就该哭一哭嘛，这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总绷着会变老的。”

　　耳边是唐玖的笑声，池纪忽然为自己如此丢人的行为感到羞耻，不由得气恼不已：“我还没及笄你就盼着我变老吗？”

　　英儿瞪圆了眼睛：“不许这样和小姐说话！”

　　唐玖愣了一下，摆手示意英儿不要在意，更开心地笑起来：“不是我盼，你本身就像个小大人，才想逗逗你。你现在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点也不怕我，可比之前有生气多了。”

　　池纪：……

　　非要人挠她两道疤才肯消停，这人抖M确定。

　　不过，若能一直这样小打小闹也挺好的，池纪很久没感受过这种轻松的氛围了，心里面也轻快很多。

　　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池纪”这个事实。

　　——

　　这日稍晚一些的时候，下人送来一封信，没有封口，唐玖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却还不忘柔声嘱咐英儿照顾好池纪，自己急匆匆出了门。池纪心中疑惑，又刚好有好些个问题想问，便趁此机会与英儿说起话来。起初英儿还记恨她下午对唐玖的态度，不愿搭理她，后来渐渐与她熟络起来。

　　“我们小姐是年初的时候才进的家门，说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今年小姐的娘亲去世了才被接回来。夫人为此与老爷大吵一架，说他到处拈花惹草，要告到皇上那里去呢。”

　　“皇上？”

　　英儿一脸嫌弃地看着池纪：“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是元和十四年的状元郎，先皇把自己最疼爱的四公主许配给了老爷，所以……”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细微的打斗的声音，英儿什么都没听到，池纪耳朵灵，立即警觉起来，不由分说朝着那方向拔腿就跑。英儿在后头追着她，很快就被甩掉了。

　　宅子后面的小巷子里漆黑一片，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间，池纪胃里翻涌，比那日看着李兴还要刺激。脚下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她低下头，险些叫出声。那是人的身子，胳膊肘向外扭曲，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不知道生前看见了什么。再往前走一点，转过转角，刚好一个人影倒下，把后面的唐玖露出来。

　　唐玖手持一把利剑，剑刃上还滴着血，由于背光，池纪只能看见她闪着微弱光芒的眼睛，那样子像极了恶鬼。

　　“是你……？”

　　池纪从没想过会是这种场景，她以为唐玖只是天生的上位者，带着杀戮之气的唐玖实属在她意料之外。

　　“阿娴？”唐玖慢慢走向她，忽然举起剑，一个箭步向她刺过来：“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

　　剑尖闪着红光直奔面前，池纪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疾风刮过，只听身后利刃刺进肉里，噗嗤一声。她慢慢转过身，一人高举大刀，一动不动，唐玖的剑正戳中他的心口。唐玖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用力拔出剑，甩在地上一条点状血线，她眯着眼睛对池纪嘻嘻一笑：“要不要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