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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亲三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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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下了一碗阳春面。碗底猪油浇上热汤,洒上葱花,煎个两面金黄的荷包蛋,香得连周末喜欢睡懒觉的张子恒都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
“绵绵,这碗是给我的?”张子恒不要脸的时候,就喜欢喊她绵绵。
阮绵最不喜欢他这样喊她,一身鸡皮疙瘩都隐约起来了。
她连忙重新下了一碗阳春面,只求张子恒闭嘴别说话,不要恶心她。
吃完面,阮绵换了一身柔软的白裙子,衬得雪肌瓷肤,眉眼盈盈间更多了几分柔和。
阮绵从她的房间里将那副价值一百万的秋景画拿出来,准备送到龚江涛的画廊里去。
“阮绵。”出门前,张子恒叫住了她,“你是不是打算去超市?”
阮绵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张子恒还叮嘱她去超市给阮绮买些东西的。
张子恒已经开始穿鞋:“我和你一起去。”
对于张子恒破天荒的要和她一起去逛超市,阮绵没有阻止。
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瞥了他一眼,便系上丝巾抱着画,出了门。
超市离他们家走路大概二十分钟,但张子恒执意开车去。
阮绵只好上车,坐在后座。
她的画蒙了层白布,但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掀起了一大片,被张子恒看到了。
他好奇的探过头来:“你这画的什么?还怪好看的。”
阮绵将画上的白布重新盖上,声音细细淡淡的回答:“随便画的。”
恰好张子恒对她的事情向来不大关心,关于她的画,他甚至都没完整的正眼瞧过。
所以关于阮绵的画能赚多少钱,他问过几次,阮绵总是缄默不语,他就以为顶多百把块一幅,阮绵说不出口才沉默。
见阮绵生活艰难,张子恒倒是慈悲的每个月都会给她两千块钱,用来买菜和交家里的水电燃气费。
不过阮绵从来没用过,将这些钱全部存在了一张卡里。
买菜的钱,还有水电燃气费,她都自己掏的腰包,就当是住在张子恒这里交的房租。
这样一换算,在她心里,倒是和张子恒的界线划得清清楚楚。
......
两人到了超市,张子恒推了个购物车,认真挑选起东西来。
阮绵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对于逛超市有如此大的热情。
“巧克力威化拿两盒,你姐喜欢吃。嗯,她喜欢这个牌子的。”
“你姐喜欢喝这个水,我们买一箱回去。如果没了,你记得给她补上。”
“还有这个,也是她很喜欢吃的零食。你姐明明很瘦,却总想着减肥,你没事多劝劝她。”
张子恒一连串自我陶醉似的购物后,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多。
回过神来,他脸色微妙的回头看了一眼阮绵。
发现她漆黑的瞳眸正飘忽着,仰头盯着一排整齐的辣条。
张子恒悄悄松了口气,默默低头盘点着购物车里还缺了什么,随后又抬头跟阮绵说话。
“阮绵,你少买点辣条,这个不干净,万一你姐也跟着你吃,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你知道她胃本来就不好......”
这一幕,恰好被徐引默看到了。
他新到S市,家里太过空荡,只能来超市走一趟,没想到就碰到了那只小绵羊。
还有徐子谦口中她的那位男朋友......
徐引默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见到那男人侧着身子在她耳边说话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她穿着白裙子,黑眸如洗,气质纯粹,柔软无暇,画面应当纯净美好,可偏偏她身边的男人破坏了一切柔和的美感。
同居的小情侣一起逛超市购物,居家过日子,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听起来也算甜蜜温馨。
但徐引默鬼使神差的,迈步走了过去,清冽冷峻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神情。
货架上是一排排的辣条,徐引默皱了皱眉,无从下手。
张子恒不经意往身边一瞥,而后眼睛放大,声音惊喜又洪亮:“徐总!真是太巧了!您怎么亲自来逛超市了?!”
一副狗腿的卑躬屈膝模样,阮绵突然明白,张子恒的“年少有为”是可以拔树寻根的。
能腆着脸皮拍马屁,也是一种本事。
徐引默侧目,望着张子恒脸上标准又热情的微笑:“你是?”
张子恒连忙自我介绍:“徐总,我是远东设计部的张子恒,正好是您分管的部门!昨天您来设计部视察的时候,简直是太帅了!”
张子恒正蓄势待发准备拍马屁,却被徐引默的话打断:“这位是?”
张子恒见徐引默的目光落到阮绵身上,连忙介绍道:“徐总,这位是我女朋友,阮绵。”
“绵绵,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徐总。”张子恒有外人的时候,也会尽力与阮绵表现得亲密一些,装出模范情侣的样子。
徐引默深眸里掠过一丝不耐烦,这声“绵绵”,听起来实在有些恶心。
见话题绕到自己身上,阮绵也不得不转眸看向来人。
一身白色休闲装,过分干净,衬托得他身形愈发颀长,五官完美而清冽。
阮绵愣了一瞬,漆黑的瞳眸缩了缩。
徐引默的目光看着她,带着淡淡的温度,薄唇轻启,嗓音低沉:“你好,徐引默。”
他伸出了手,摆出握手的姿态。
阮绵骑虎难下,只能勉强伸出手去,垂眸低头,露出一截雪白柔嫩的脖颈,嗓音细细的说了句:“你好,阮绵。”
徐引默瞥见那片雪白,眸光不由自主的暗了暗,掌心灼得阮绵很快便收回了手。
像只受惊的小绵羊,悄悄往货架另一头挪了挪身子。
徐引默视线落在她脸蛋微微惊恐的表情上,心头微动。
别的女人都是往他身上贴,可她却是逃。
婉拒了张子恒想要一起逛超市的建议后,徐引默独自离开了。
阮绵悄悄松了一口气,却仿佛被张子恒察觉到了。
他状态轻松的说道:“阮绵,你别看徐总不苟言笑的,其实人挺好,你不要怕他,下次要是再偶遇他,记得多夸夸我,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阮绵将一缕碎发绕到白玉似的耳廓后面,低头咬唇没再说话。
张子恒只当她是胆小害怕,也没再说什么,又专心替阮绮挑选起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阮绵拿了几包辣条默默放在购物车里,跟在他身后,宛如空气。
其实,她并不是怕他。
只是,她不想与阮绮喜欢的人或物有太多的接触。
阮绵的姐姐阮绮,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从小到大,阮绵在这上面吃过的亏太多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初中的时候,阮绮喜欢的男孩子和阮绵多说了几句话,恰好被阮绮看到了。
后来,阮绮找借口让爸妈给阮绵报了一个暑假的班,阮绵向来懒散,心思不在学习上,成绩很普通。
所以那个暑假从早到晚昏天暗地的学习经历,如今想起来都是噩梦。
......
从超市出来,张子恒就回家了。
阮绵见他有些着急忙慌的模样,估计是想回家亲自给阮绮去布置房间。
她布置的,张子恒不放心。
张子恒喜欢阮绮,双方家里人都不知道。
但是阮绵在读书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不过张子恒到底有没有跟阮绮表过白,他们俩之间又有过些什么样的故事,阮绵就不得而知了,她也不感兴趣。
反正她知道,阮绮对张子恒一点兴趣也没有。
答应和张子恒在一起,甚至订婚,都只是双方父母的一场独角戏。
阮绵每次的回答,都只是事不关己不咸不淡的一句:“随便你们。”
张子恒的想法如何,阮绵不清楚。
但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张子恒对她的态度,就像个不太靠谱又有点自私的哥哥。
阮绵表面看起来软软弱弱的,其实内里性子非常冷淡佛系。
她很早就觉得,难以想象自己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也觉得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所以对于婚姻,她想,只要父母开心,她不讨厌,就随意了。
阮绵抱着画,自己去了画廊。
龚江涛一看见她自己抱着画就来了,一脸惊愕的表情:“阮小姐,您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去接您?”
阮绵抬手将长长的乌发拂到耳后,漆黑的眸子里没什么起伏:“没关系。”
“......”龚江涛为她开门,顺便询问了一句,“您是怎么过来的?”
“坐地铁。”阮绵淡声回答,将画交到了龚江涛手里。
龚江涛手里捧着的画仿若千斤重:......
带着价值百万的画挤地铁,真的是有钱任性啊......!
阮绵跟着龚江涛走进画廊的贵宾室,突然脚下一顿。
徐引默正靠在真皮沙发上,身形慵懒,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两人视线对撞,阮绵突然觉得脸颊有些灼然。
她连忙垂下眸子,只能看见雪白如瓷的脸颊,睫毛轻颤,漆黑的眼茫茫然数着地板砖,似一副受惊而发呆的小绵羊模样。
徐引默微微眯了眯眸子,修长的指尖在沙发上轻轻敲着:“阮小姐?真巧啊。”
阮绵细白的牙齿咬了咬唇。
是啊,怎么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