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凡人之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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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在的官邸乃长安最大的邸，较之宫殿的规模也差不了多少，邸中养了不少斗鸡，时常能看到闲暇的人在官邸内邀人斗鸡。
“那荀长卿是个傲性的女子，曾经在梁地的时候就与人发生过争执，此行怕是不会肯来见大王您的。”
“难不成连死都不怕了吗？”
“极有可能。”
“她不怕死，她那兄长未必不怕。”看着笼子里两只长相相似的斗鸡，梁王深思了起来，“不过这荀相如虽不及他妹妹这般胆大，可极念骨肉亲情的，二人样貌又这般相似。”
“王是说，偷梁换柱？”
“长安毕竟不是寡人的地方，她若趁机跑了，寡人又该上哪儿去寻人？”
“属下现在去替大王将人追回。”
梁王摸着粗浓的胡须，“带些死士，她若宁死不从，你们手脚干净些。”
“喏。”
忽然又想起近来刘丞相对荀相如也格外上心，他转身唤道，“来人，备马。”
一匹快马入了长安城，赶在了马车返回官邸之前将其拦下。
棕色骏马高抬前肢，一声嘶鸣将马车前的几匹黑马吓得连连扭脖子后退，两旁护卫见此警惕着持戈上前，将一人一马团团围住。
骑马的宦官从士卒中驱马上前，见骑在棕马上的人身着官服，这身装扮若非诸侯也必然是一方太守，于是放低了语气，“君是何人，何故拦我家大王车架？”
“余是何人你无需知，但车上之人，你们不能带走。”
“放肆！”
背后传来一声极为震怒的呵斥，只见围观的人纷纷退散开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骑在一匹骏马上，向身后的随从摆手示意，“汝是何人，竟敢拦寡人之车架，索要寡人的人？”
棕马的主人扯着缰绳转身，“梁王车上是余之故友，余之故友素来不近人，可不知何时成了梁王的人。”
一名武将驱马上前，贴在梁王耳畔小声道：“王，此人是原清河太守，现在的益州刺史张典。”
“张典？”梁王大惊，才正视到棕马上的人气度非凡，旋即大笑，“荒唐，寡人之人，何时成了张刺史你的故人？”
“梁王若不信，可叫车上的人下来，与我对峙一二。”
“放肆，尔不过是一罪臣之子，竟也敢拦寡人车架？”
张典大笑道：“余乃罪臣之子是不假，可余也是开国侯之孙，先帝与县官念其功也要敬张家三分，难不成梁王想越俎代庖，替县官训斥余？”
就在僵持对话的时候，梁王的手下转到了马车车厢后面，发现车厢内的人有些异样，于是回到梁王身旁禀报，“王，车上的人果真不是荀长卿，而是她的兄长。”
梁王转眼笑道：“寡人想着今日还要去长乐宫侍奉太后，既那人是刺史的故人，便送到刺史的官邸去吧。”
“喏。”
就在马车调头之际，梁王拉沉下脸又道：“刺史不在益州，不在蜀地，寡人可从未闻地方郡守能够私自进京，不知张刺史...”
“不劳梁王费心，余乃奉诏回朝述职，反而是梁王为一国之主，不宜久留长安才是。”
“哼。”咬牙切齿的人横拉着缰绳，打马离去，“这个张典，看寡人日后不撕了他！”
刚回到官邸，“这两只鸡输了寡人半座城池，杀了让厨子做菜！”
“这...”负责替梁王养斗鸡的两个宦官疑惑的相视了一眼，不敢言语，只得低头道：“喏。”
“陛下诏。”他才刚下马，手持衣带诏书的官员就从未央宫来了。
以为是皇帝准许的诏书到了。
“中元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汉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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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西市的雍门出来一路向南飞速行驶，不到一个时辰，身后就响起了马蹄奔腾之声，山摇地动，长卿在抖动的车厢内坐立不安，突然开口道：“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不解道：“少主？”
她拿出一袋四铢钱，“徐伯拿着这些钱逃命去吧。”
“这...”
旋即登上马车，扯起缰绳，嘱咐车夫道：“往山间走，日落后再出山。”
“驾！”
山间的动静越来越大，预示着追她的人越来越近，看着身后沉重的车厢，她将马车拐进崎岖的林间，突然拉扯了缰绳，跳下马车，抽出佩剑将马与车连接的绳索斩断后跳上了马，“我能不能逃，就看你了！”
梁王所派来的人，座下皆是梁地所养的上等马，日行数百里，各路都增派了人手搜寻，使得她无路可逃。
身后数人骑快马追来，眼看快要追上之际，天空突然风云大变，狂风不止，一阵阴暗压下，令人感到压迫。
奔腾的马突然之间全部骤然停下，倒退着不敢向前，更有受惊了的马不受控制的将主人甩下，逃离而去，几个死士从地上爬起，抬头看着前方的阴沉，慌张道：“莫不是惹怒了天？”
领头的武将安抚着马，上前一步，抬手示意，镇定道：“早听闻天下三分，人神妖互不干涉。”
“敢问是哪路仙人，染我人间事，可是我等供奉不周？”
长卿想趁此机会逃走，谁知马儿竟然调头往回跑，正好落入追她之人手中。
山间传来空灵的声音，“尔等供奉神与天，与吾何干，若不想死，便将那女子交出来。”辨不清男女，诡异至极。
“尊者此话，非天与神，乃妖？”
这里这么多人，就她一个女子，她又从书上看过，妖食人可助长修为，急中生智，“我跟你们回去便是，但若梁王没见到我，你们也是活不了的。”
领头的武将挥了挥手，旋即过来几队人马将她护住，他朝阴沉处道：“我等都是梁王的侍从，此女子是我们王的人，梁王为天子胞弟，还请尊者高抬贵手。”
“天子，人间之主吗，哈哈哈哈不过也是一个凡人罢了，找死！”
似无法沟通，武将冷下脸，“列阵！”
不一会儿，那一团阴暗就变成了一个穿着甚少的女子模样，只是似乎修为不够，幻化的人行还有些缺陷，差点让这一众士卒笑出了声。
“果真是妖孽！”武将抬起手，“换阵！”
“便让你这孽畜看看我大汉的铁骑。”
趁着妖怪与那些士卒缠斗的混乱之际，长卿杨鞭驱马逃离。
“将军，那女人跑了！”
“该死，这妖孽怕是有些道行！分一队人去追。”
“吾刚得尊者指点幻化成人形，就遭你们些个凡夫俗子挡了路，真是活腻了！”
“原来只是个刚幻化成人形的妖...就这么难缠吗！”
这片大陆信奉着神，也知道有妖的存在，人间供奉上神，三界互不干涉已经过了千百年，他自先帝起就为将，历经数百战，从未见过真正的妖。
她不断抽挞着马，狂奔不停，没有注意脚下的枯藤，马儿被其绊倒，她也被狠狠摔了下来，碎石划破衣裳，将她白皙的手臂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溢出。
身后的马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下等妖就是下等妖，连几个凡人都难不住~”
突然从四周传来一阵声音，长卿扶起身子，抽出匕首警惕起，“谁？”
抬头间看到了一颗古树，伸出的枝干上坐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神血的味道，吾一早就闻到了，剥去仙根的神女，帝辛的转世，神主与人主的凡躯，吾若食之，便可登捷径成神。”如获至宝，语气里遮掩不住欣喜。
“可听明白了？”
“什么人什么妖，你到底是谁？”
“合着本尊说了半天，你一个都没听懂？”她从古树上飘下，在长卿周围游荡，扫视着，最后盯着她受伤的伤口，长吸了一口气，舔了舔舌头道，“你不懂也没有关系，反正你只要知道，你即将成为吾口中之食。”
方才那一摔，将她摔得不轻，如今走动一步便疼痛万分，听得妖怪的话，她不顾疼痛恐慌的向山后奔逃，山涧的路湿滑泥泞，血渍与污泥掺杂在一块，狼狈至极。
即便如此，那名女子依旧眼中冒着光，垂涎欲滴，“啧啧啧，昔日桀骜众神的神女，叱咤天下的人主帝辛，拿剑指天的胆量哪里去了？”
她将长卿的路拦截，脸色煞白，不知是人还是鬼，将长卿吓得从青石上滑落，这妖人方才之语分明是想要吃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你吃了我，就是打破了三界的规矩，你不怕受天罚吗？”
女子怀揣着双手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天罚？”
“神女殿下，您不知道妖帝为了你与天恶战了一场吗，如今天与神帝都已魂飞，妖帝也已经长眠，妖界已经千年无主，乱成了一盘散沙。”
“按你们人间的话来说，父女相残，真是可悲之极，不过这还是多亏了神女殿下您这莫大的面子呢。”
“吃了您，我便能再次统领妖界，恢复人间秩序，这样您也是大功一件，您放心，我会替您立碑，让三界的子民都记得您的。”
“我呸，死都死了，还要谁记得！”她靠在枯树上，一手撑着青石，伤口处刮了一层滑石上青苔，染了些许污泥，恐惧将疼痛遮掩。
“千年过去，您还是这般冷呢！”
“后悔，就留到地府里去吧！”话音刚落，原先的女子就变成了一只黄色的狐狸，青面獠牙。
长卿见到妖怪现身，吓得瘫软坐倒，脸上惊恐万分。
又似脑海中闪现着什么，头痛欲裂之际天边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回旋在四周，“原来是黄狐，孽障，还不快停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凡人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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