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强者服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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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火让整个城池陷进了匆忙与紧张的气氛中，国都失火，这样的夜晚最容易引起动乱，申国国相除命门下督贼曹调动侍卫灭火外，还另调出玄甲军增防宫内。
蜀地在申国之内，君主与郡守同在唯此一国。
燥热的风刮过储君所居住的东殿，轻卷门帘，未做停留便匆匆离去。
刘承章将提着的一口气长长呼出，调顺着气息走至内房，朝屏风处道：“出来吧，她已经走了。”
朱漆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名男子，身着棕色交领直裾，用一根黑色布袋系腰，轻勾嘴角朝刘承章行了一个礼。
“你可真行，孤这个妹妹一向厉害，寻上门来就没有理亏回去的时候，与人打交道也不曾败过下风，更别说是孤这个兄长，你这三言两语就把她说的回去了，这不气也没往孤身上撒了。”
男子双手合在腹前，似在意料之中的笑道：“翁主再厉害，那也是大公子您的同胞妹妹，弱者需强者治，强者只服强他者，往后大公子再遇如此，只需记住两个字，不怯！”
刘承章点点头，同时又担忧道：“可今儿枟兮发这么大的火，城西的那场火灾真的没有问题吗？”
“大公子做事谨慎，就算仲温掘地三尺也是无迹可寻，这天灾人祸，人祸去了便只有天灾，公子何须惧？”
刘承章思索着，“孤听你的话，命人假借临邛苏氏的名义重金收买了炭铺内的仆僮，让其做伪证，万一他经不住严刑拷打...”
“既是临邛苏氏，与大公子又有何关系呢？”男子再次勾笑，“临邛苏氏因碍于县官跟前的红人益州刺史张典的颜面而将女儿嫁给荀相如，但荀相如自视甚高引苏公不满，然婚约已定，无可奈何下起了歹念，出此下策。”
这一番解释，让刘承章听得眼睛直亮，旋即大笑起来，“有理有据，先生真是高人，望先生原谅承章那日驱赶之过，悔未早点结识先生，不然也不至于屡遭父侯嫌弃，让那几个异母弟虎视眈眈。”
“大公子是嫡长，蜀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宗法、礼教皆站在公子这边，旁人纵然有狼子野心，亦只是，望而永不及罢了。”
刘承章点点头，“这倒也是，孤的舅舅的是国相，与仲温分掌一国大小事，废立之事，若舅舅不答应，父侯也奈何不了。”
城中储水将尽，好在东风消停，火亦扑灭，月光下的城西，炭烧的青烟环绕，将未倒的土墙熏的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恐惧声变成了哀嚎，哭泣，街道两边有人安抚，但仍旧控制不住死里逃生之人的扑火之举。
“那火正烧着，你不能过去！”冷冰冰的玄甲箍着一个娇弱的女子，顺流而下的泪嘀嗒到银色的护臂上。
女子无力的哭，无力的挣扎，她转过头，目光破碎，癫狂的笑吼着，“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没了便没了，当下，还有什么是比命更要紧的？”
城西未被殃及的阁楼上林立着两个身影，正对楼下看着这一幕，“如若火海里的不是至亲或是挚爱，谁又甘愿往之呢！”
“翁主，是在说那名女子吗？”
“她只是其中一个。”
司鲲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看向楼下被火焚烧的区域，数十间屋舍只剩烧黑残缺的灰土，“这场火，想必很快就能传到天子耳中，马足下回不去长安，不正是翁主您所想的吗，方才对大公子，是否言重了？”
“你真觉得这火是阿兄放的？”
“翁主的意思是？”
“予不管阿兄是否受人指使，都一定要抢在天子旨意下达前先将案件弄清，去找一个可靠之人将这个罪顶下来，之后再去查阿兄的事情。”
“可仲温治蜀多年，尤其看重成都，成都屋舍有一半为木制，今日一烧，必定会触怒到他，让其匆匆定案，他会肯吗？”
司鲲的话给刘枟兮提了个醒，她楞的回头直直对视，旋即挑眉道：“吩咐人将成都四个门看守住，若发现有可疑人，当机立断，派另外几队人马往长安的小道官道上拦截一切骑马之人！”
司鲲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但从言语及神情来看，他知道一定十分重要，于是没有多嘴，领命离去。
又朝远处的下属吩咐道：“你们护好翁主。”
“诺。”
火嗞的声音逐渐消失，随着一声巨响，烧坏梁柱的房子轰然倒塌，好在灭火的军官退避及时。
今夜城中无眠，即使是远在城东的百姓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医工们所居房舍屋门被敲的极响，纷纷又点亮了灯火。
“东翁还是退远些吧，火已经灭了，万一这些屋舍再次坍塌，砸着您...”
碰了一鼻子黑灰的仲温将手中的水桶放下，一夜下来，衣服上焦灼无数，无衣可遮的地方没有一块干净处，尤其是脸上。
幕僚赶紧招呼着人打来一盆干净的水，待仲温清洗了一把脸后递上方巾。
清水变黑，白巾染灰，月下的眸子透着几点寒光，睁眨之间仿佛闪烁，“这一烧，害了多少人！”
灭火的捕役寻到亲自救火的仲温，将竹卷呈上，“马足下，这是大火丧生以及重伤的名册，还有一些辨认不得，萧户曹正在案比。”
名单写满整整一卷竹书，仲温颤抖着双手将竹简合起，怒道：“吾必定彻查此事，如若不然，我有何颜面做这父母官，此之大过，怕是下了九泉也终不得安息！”
“那这些受伤的人怎么办？”
“叫仓曹掾吏来见我，开仓放粮，先将重伤的人送去医治，将官寺旁边的棚舍空出来。”
“开仓...不用先请示君侯吗？”
“不必！”
“诺。”
夜尽天明，东方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渐渐移向九州，长安的城门刚刚开启，一匹快马飞奔直入。
入城刚到达邸店门口，马儿便累摊在地。
今日未央宫没有朝议，当值的官员们各司其职。
长安的官邸中。
“将这些琐事处理完，你赶紧回蜀地，阿紫那丫头老夫不放心，今日是陛下大婚...”
张典身后立侍的少年驱身一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护...护法，阿紫方才传信说神女所住的城西着火了，房子给全烧没了。”
张典回过身，“房子给烧了？不是让她看着吗，房子怎么会被烧，那神女呢？”
“神女被官寺的捕役带走了，所以未殃及，但是荀相如，死在了火海中！”
张典大皱着眉头，“我就不该让你...”
—咚咚！—咚咚！—
“主君，门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
“他说是从蜀地来的，有要紧事。”
“蜀地...”张典心生疑惑，“让他到厅堂等候。”
“诺。”
片刻后，张典出到大厅见人，本以为会是个什么大人物，看着一身打扮，短衣粗布，与家中的奴仆无异。
“小人叩见张使君。”
张典坐下，未吩咐人奉茶，拉着脸，“谁派你来的？”
男子勾嘴浅笑，“谁派小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蜀地的都城成都前不久侯邸遭窃，丢失了天子赐的信物，而昨夜城中又遭到大火，数十人丧生火海，成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使君为何还能安坐于此？”
张典轻笑一声，“你说昨夜大火，”伸手指向堂外，“可现在才天明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你是如何这么快从蜀地得到消息的！”
旋即少年从折屏内飞快出来将男子控住，张典从座上起身，负手走至他身侧，“究竟是何人派你通风报信的？”
男子并未做抵抗，仍旧从容道：“吾主，乃天人，不可告。”男子挑着眼睛，暗笑道：“使君可以杀了小人，但是荀相如这个人...”
张典闻之脸色大变，挥手示意少年退下。
男子理了理所穿着的粗布衣襟，“想必使君是很看重他的，如若使君再不回蜀，恐怕就真的晚了！”
“你家主人...能从一夜间获悉，又让你一夜间奔袭千里，舍了命也要护，定是个不简单之人，回去告诉他，老夫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想要什么，万物可动，但荀相如此人，他若动之毫厘，老夫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张典横视，目光如刀光。
“来人，送客！”
面对张典以人上之态要挟，男子仍旧面不改色，拱手作揖，淡淡一笑，“告辞。”
男子临走了几步出堂似又想起什么，于是回转身道：“哦，对了。”
“吾主还让小人提醒使君，您虽贵为刺史掌管益州以及关中以南，然无实权，蜀地地方事务当有郡守，郡丞等父母官自行处理，使君要想介入，还需带着天子的旨意，这样才方便。”
男子扬长而去，少年便从折屏后再次出来。
“千里传音尚需一盏茶，这人力如何能在一夜间抵达？”
张典深邃的望着庭院，“再快的马半夜也跑不了千里，此人明显是事先知晓，你速赶回蜀地亲自当面告知陛下，且让她宽心，就说万事都有张典在，不会让神女有半分闪失。”
“是。”
“以车马的速度，至蜀地我需两日的时间，在此之前，务必要设法周全神女。”张典将一方小印拿出，印章只有拇指般大小，“这是我的私印，你见机行事。”
少年接过印章，“是。”旋即消失不见。
张典长舒一口气，旋即大声道：“来人，备马进宫！”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强者服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