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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储君不仁 ...
八日一早,鸡鸣声刚起,官寺地牢的门便已经开了,入数名捕役,齐蓼萧被他们从地牢内押出。
官寺的大门刚开,就遭一队玄甲军气势汹汹的闯入,领头的人身披银色铠甲,内着绛色戎服,一手握着腰间的环首铁刀,一手持举着一卷竹简。
“奉,君侯之命!”
听到消息的下属忙的入内报信,“马足下,宫中来诏了。”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申乐宫一个交代了。”仲温微眯着双眼,端了端衣帽。
“宫中失窃,已上呈天子,指使盗窃皇家宝物实乃大不敬之重罪,更致君王忧扰惶恐,贼人欲乱蜀,意乱刘汉,寡人受天恩治蜀,绝不容此等人,此案全权交由蜀郡守仲温审理,望郡守勿忘天恩,尽早将贼子捉拿归案。”
不怕事大,只怕事小而遇有心人加以利用,“臣,定将案子查清。”
将领将竹简卷起双手交至仲温手上,“辛苦仲马足下了,前夜八百里加急上呈天子的奏疏昨夜已经到长安,天子的下达的诏书如今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白眉轻皱,旋即祥和的笑道:“这真是,有劳将军。”
将领拱手一笑,“下官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马足下审案了,告辞。”
“将军慢走。”
将领停下转身又补道:“哦对了,马足下...”
“驾!”
随着一声嘶鸣,马蹄声响,官寺外的玄甲军刚刚离去,门外就又挤满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犯人呢?”
“陈求盗刚刚去地牢押送了。”
“马足下,翁主到了。”
“派人去将翁主拦下,就说今日的审讯会格外残酷,翁主尚未出阁,这些血腥还是少见些为好。”
“诺。”
仲温重新回到内堂,刚刚出去的捕役回来报信。
“翁主回去了?”
“没有,但是也没有进来,而是去了您的宅中,说您不让她陪审,她便在您家中等候审讯的消息。”
仲温低下头,吩咐道:“让陈求盗将犯人押回牢中,等日落城门闭时再审。”
“马足下是想等那些百姓散了之后再审?可这样一来君侯哪儿不就不好交代了吗,若是觉得那些百姓碍事,属下差人去赶走便是。”捕役揣测着仲温的心思。
幕僚见仲温沉着一张脸很是不悦,于是呵斥道:“啰嗦什么,马足下说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只管做什么,官寺不是申乐宫,这里只有郡守没有君侯!”
捕役看了一眼仲温,旋即拱手,“诺。”
待捕役退出去后幕僚将门关上,瞅了瞅房外,走至仲温身旁担忧道:“这个人应当回去报信了,延审倒是问题不大,可让翁主陪审也是君侯亲口吩咐您的,东翁这样刻意避开,不怕...”
仲温摇头叹道:“她是我教了十几年的弟子啊!”
“原来东翁早就知道了这案子内幕的不简单,但容属下多言一句,属下跟随东翁来到蜀地多年,这翁主也是属下亲眼看着长大的,翁主做事果决,虽淡漠了些,可属下看的出,翁主的内心深处,仍是以善居其。”
“老夫不担心她,老夫担忧的是,她的嫡亲兄长。”
“大公子?”幕僚摩挲着胡子,“纵使王妃去世了,可君侯还是偏爱大公子的,况且有翁主在身后帮忙,太子之位应不会...”
仲温抬眼,温和逐渐消散,幕僚意会,于是将声音压低道:“东翁您…不想让太子继位?”
“百姓不怕君主无能,因为有臣子可以辅佐,但若君王要是无德。”仲温瞥向他。
“属下明白了,翁主只有大公子这一个同胞兄长,定然会倾尽全力辅佐,论亲疏,东翁自幼教导翁主,已过十七载,您的话翁主应该会听,且翁主是个聪明人,也应该明白其中利弊。”
仲温摇头,“我与她的关系,早不如当年了。”随之长叹一声,“当年国乱刚定,造成天子对诸王心生芥蒂,于是开始打压各地封侯实行削藩,我是先帝之臣,所以保下了蜀地,她曾问我:先生是长安人,但在蜀地这么久,据蜀而不顾长安,算不算是蜀人了呢?”
“国乱之时,翁主还尚未及笄...”幕僚有些震惊,“异于常人的聪慧,那东翁又是怎么回答的?”
“归根。”
幕僚微动着眼眸,“东翁这话,怕是在翁主心里也已经根深了,可您明明一心为的是蜀中百姓,他们宗室之间的斗争与您何干?”
“无国不成家,无家亦成不了国,这国是他们刘家的基业!”
——————
“延审了?”
“是,仲马足下似乎心情不太好,属下在官寺任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仲马足下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有说什么延到什么时候?”
“日跌,关城门时。”
好在还是今日,刘枟兮暗松了一口气,“你下去吧。”
“诺。”捕役弓腰,又问道:“这事还用告诉君侯吗?”
“君侯为玉失之事扰心,不用去打搅了。”
“诺。”
刘枟兮朝旁侧招了招手,身边的侍女便低头走近。
“拿些酒来。”
侍女合手侧身,“喏。”
“司鲲。”
“属下在。”
“城南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报信说她昨日在院中坐了一夜不肯进屋,水食倒是用了,这个女子与平常人不同,咱们这么多人守着她也不惊慌,不吵不闹的静待,翁主问起,是要去看她么?”
刘枟兮摇头,直直的盯着眼前只有一墙之隔的官寺,“予就在这儿等先生的审讯,哪儿也不去。”
司鲲是她的护卫,今年才及冠,比她还要小上一岁,刘枟兮回到亭中缓缓坐下,“你可知道当年王父在时,予的阿翁只是个庶子,申地据守关中之南,祖宗家法,继任者储君自然只能是嫡长。”
“翁主是想问...”司鲲随她走入亭内站至她的身旁,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神情说好话,“当年夺嫡之事?当年的事阿翁曾与属下说过一些,但阿翁说此事说与尔听,只是让尔获悉主子之事,但不能将其固守心中,旧事散去便不要与他人提及。”
司鲲的父亲是刘枟兮母家人,“当年先王嫡长王太子早夭,故立嫡次子为王太子,而那位王太子勇武善战,李后乱政,年轻的王太子便随先王征战平乱扶持先帝登基,还是个武痴,除见君父与天子,就连睡觉也戴着甲,民间还有人传闻王太子不好女色...是位龙阳君,及冠后一直未娶,而养数位男宠,因为先帝也有男宠,故无人敢指责。”
刘枟兮接道:“但他生在王家,身为太子,宗法,舆论都会不允,王父便设法替他娶了正妻,只是婚事从简,少有人知道罢了。”
“前废太子妃,好像是来自长安的士族女子。”
“是,予幼时还曾见过这个比王叔小十八岁的太子妃,是在大婚那天,当时予就站在宫殿门口呆呆的看着她,为此痴迷...”说到此,刘枟兮望着申乐宫兄长所住的东殿颤笑了一声,“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仍旧记得。”
“能让翁主痴迷的,必然是个佳人儿。”
“佳人不佳人什么的,我只知,她是个苦命之人。”
“那后来...就是阿翁所说的夺嫡之事,看似是天子削藩容不下有野心的武人,便故意降罪,致使王太子一家被诛,就连太子妃腹中的胎儿以及母族上下都未能幸免。于是翁主的大人,现在的君侯,就成了储君。”只因天子要削藩,看中了庶子的软弱无能,这话司鲲只在心里默念,他不敢当面说出来,也不需要当面说出来,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能够猜到。
“司鲲少时就跟随在予的身侧,那时候还小,予仗着比你大时常欺负于你,你总是哭着跟在予后面喊阿姊,可是,”刘枟兮侧头看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再也不肯这么唤我了。”
他低下头,不敢直面,“那时,是属下年幼无知,才会僭越人臣之礼。”
“你也与他们一样了。”刘枟兮撑过头,眉目微动,“现如今予身边,连个亲近之人都没有了。”
“阿翁去时曾嘱咐过属下,不论何时,翁主您都是君,只要属下尚有一口气在,都要护在你身旁,此外...不可有他想。”
侍女上前奉酒,“翁主,您要的酒。”声音将司鲲最后一句话掩盖掉。
“你下去吧,予自己斟。”
“诺。”
司鲲望着刘枟兮自斟自饮,担忧道:“烈酒伤身,翁主...”
刘枟兮举起爵杯端详,“我姑酌彼兕觥,唯以永不伤。”
“翁主...也会为人悲伤吗?”司鲲的记忆里,翁主遇事处变不惊,不管多难,总是能够从容的化解,更不会因人悲,不会因人喜,就连生母薨逝都未曾见她落泪,是冷漠还是她将苦楚都藏于心中不与人表露,司鲲不知道也不敢猜。
“世人都会悲伤,悲伤时就会想要落泪,可我不能落泪。”
“属下不解。”
“因为那是你最脆弱之时,人一脆弱,就会被人乘虚而入。”刘枟兮回望着还是一脸不解的司鲲,笑道:“你不理解是正常的。”
司鲲抬起眼睛,“但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那翁主您...”
月初与月中之间的明月只有一半,所以散发的光不会太暗也不会太亮,恰好能看见人的身影,却又看不清,朦朦胧胧,动容的眸中映着明月,轻道:“梦里。”
————————
百姓无戏看于是都纷纷离去,直到日落城民各自归家,官寺才再一次响起击鼓之声。
“升堂!”
主审官正襟危坐于公堂上。
犯人被带至跪下,昨日受刑的伤口未加处理,牢中又极为潮湿,伤口开始恶化。
公堂下押送的狱卒一脸踌躇,“昨夜不是替他上了药吗,难道那药有假?”
“药岂能有假,难不成那些医工胆子大到敢骗官差?”
“可这是翁主吩咐过要照看好的重犯,出了闪失你我担待不起。”
“今儿翁主好像没来。”
仲温看见齐的伤口时,心有不忍,“汝可知道,此事已上呈天子,若不道出实情,一旦天子诏书下来,这一切都晚了。”
齐蓼萧微眯着无力的双眼,没有看见刘枟兮,且今日公堂上好像换了官差,看着座上的主审官,胡须花白,清正廉洁之态,他一改常态问道:“敢问仲马足下,在这蜀地之中,是您这个郡守大,还是申侯?”
此问让仲温有些吃惊,公堂上本应官问民才对,他摸着长须,半眯着双眼,“我与君侯分管蜀地军政,以朝廷的角度,我乃天子委派至此地属朝廷之臣,但君侯是宗室,宗室为卿,我为君,此是蜀地,是申侯的封地,君侯为君,而吾,为臣。”他似明白了什么一样的看向齐蓼萧。
紧皱起额头拍着案桌,“休要拖延时间,你若不说便要打到你说为止,早些招供,免受这些皮肉之苦。”
齐蓼萧一言不发,仲温只好下令,“动刑。”
“马足下,今日库房那边新送来了庭杖,是否换刑?”
“不必。”
“诺。”
日落至夜深,动刑数次,受刑之人数次昏厥,昏厥后又用盐水泼醒,如此反复。
将近子时,受刑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东翁,再这样下去,这人就要...”幕僚摇头劝告。
仲温也明白,他看人的眼里充满了疑惑,“此人...”
被泼醒的人似是实在受不了了,蠕动着惨白的唇,虚弱道:“我...招!”
“快!”
主薄从座上慌忙起身,捕役们将放笔墨与竹简的桌案抬至齐蓼萧身旁,仲温也随之走近。
“指使我的人是...城西荀家的长子,荀相如。”
“城西荀家?”仲温神色大变。
幕僚也有些惊讶,“可是苏公幼女明日要嫁的那个人?”
齐蓼萧吃力的点着头。
“荒唐!此人刚回成都不久,与申乐宫并无交集,怎会指使你偷盗?”
齐蓼萧蠕动着唇,声音很小,他们只得蹲下靠近,“因为荀相如在回到成都之后听闻大公子爱慕苏文,而那日正巧大公子上门寻麻烦,以身份压人让荀相如放弃苏文后,荀相如不愿,可又害怕大公子报复,便使重金让小人去偷,是想即便侯邸没有因此获罪也会慌乱而无心顾辖其它。”
“可他又如何知道宫中会有此物,又怎知这玉的重要性?”
“东翁,荀相如曾在天子身边当过职。”
随后,齐蓼萧满眼泪水,挣扎着身子俯首贴地,“因为小人的女弟双目失明许久,因为没有钱医治,所以小人便见钱眼开,这都是小人的罪过,还望马足下不要牵连到它人。”
仲温立直身子,看着堂外的月色,厉声道:“来人,速去城西捉拿幕后主使!”
“诺!”
“将他关回大牢,去请医工为他治伤。”仲温眯眼看着齐蓼萧,不同寻常。
“诺。”
“马足下,供词。”
仲温将主薄撰写的供书接过,唤道:“子常。”
“在,东翁有何吩咐?”
“翁主是否还在?”
“翁主一直在您家中,不曾离去。”
“去请她过来。”
“喏。”
幕僚去后不久,刘枟兮便随着一同过来,女子饮酒后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微红,“先生可是审清了案子?”她瞥向正在打扫的公堂,只有青石地面上有几滴血迹,“怎不见犯人?”
仲温挥手遣退众人,又朝刘枟兮伸手示意内院的方向,“臣有话要问翁主。”
内院是办公与休息之地,有小吏负责打理,时常温着一壶茶。
“弟子不渴,先生有话就直说吧。”
仲温朝小吏摊手,“你先退下。”
“喏。”
相处数年的师生,已然了解其心性,仲温对其做法很是不满,“东西是宫里丢的,人也是宫中护卫抓的,老夫好歹也曾教授过翁主。”
“不如此,天子如何会延期,留您在蜀地。”
师生之情抵不过权利,亦抵不过血肉之情,仲温有些心寒,“你若不放心,大可将我杀了,杜绝后患!”
“弟子不敢。”
仲温大怒,“你还有什么不敢,郡守分管军政,实为天子放置诸侯身边的眼线,我回去,天子若要想吞并巴蜀,只需逼问于我,我在蜀多年,蜀地之险,已了然于胸,更何况军事部署皆我一手所置,这,才是你的顾忌!”未等刘枟兮解释,他又道:“今你拖延我归朝之期,是知天子当年赐玉的用意本就是试探,所以天子知道侯邸不敢懈怠,如此这般天子便只会以为,是我,”仲温指着自己,“是我故意为之!从而判断...我是申侯之人。”
怒火烧完,连余温也散去,他叹道:“可是枟兮啊,很多人,远比你看上去的复杂,很多事,只会适得其反,无中生有才是引火自焚!”
刘枟兮知道先生在告诫自己,但她只是他的弟子,学问出自于他,然做人,却不是,“人只要有了疑心,无论如何都是消除不了的,更何况还是天下的宗主,先生您太重情了,所以我无法保证。”
她又道:“张典是县官的定心丸,而您才是蜀地的支撑,有了人心,蜀地才有希望,谨小慎微求的是安然,若不然,风浪终会掀起池塘中的平静。”
仲温眨着眼,幡然醒悟,他是先帝之臣,当年他也是看中了申侯的软弱与没有野心,但他们都只看到了眼前,而忘了将来,因为将来可控,“怎会无端起风,皆因权利欲望所致。”
“先生护蜀地数载,阿翁夺嫡时您也出手相帮了,如今天子要动诸侯,枟兮只求您再护蜀地一程。”
仲温拉沉着脸,“真只是一程吗!”旋即又道:“老夫护的是蜀中百姓,助你父亲也只是因为他比大公子要多一份仁慈之心,而今储君不仁,你为的,不就是他这个太子之位吗,他是嫡长子,故我不能阻其登位。”
储君不仁四字正是刘枟兮苦恼的,本性一旦养成又如何能够轻易的改变,况且刘承章又不似她这般城府之深。
“东翁!”
“我正与翁...”
“城西着火,荀宅被烧了!”
“什么!”
我姑酌彼兕觥,唯以永不伤。出自《国风·周南·卷耳》
意思是:让我姑且饮酒作乐吧,只有这样才不会永远伤悲。
官寺是县衙的意思~
至于东翁这个称呼,是幕僚称呼幕主。(明清时这么称呼。)
察举制之外还有个幕僚制度,西汉时已经基本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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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储君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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