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假凤虚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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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梁地便传出这世间有妖魔的消息，荀相如是不信的，以为这是天子为铲除后患的手段，为人君者终究是心狠的，对血亲如此，何况是异性大臣，遂才辞了官答应与妹妹归蜀。
苏家的柴房内只有窗户透进来的黯淡月光，长卿躺在草垛上，眼前一片黑暗，今日太过遭罪，若不是身处苏家，外头又被人监禁，她是想当面寻苏文后说清的。
此时兄长怕是已经回成都了吧，“假凤虚凰，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吱~——黑暗的柴房突然涌现一道由外照进内的火光，紧接着长卿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女子。
长卿伸手挡着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足下是...”半睁着许久，长卿借着火光长卿才看清眼前人，“苏少主？”
她正想找苏文后说事呢，没想到人就来了，还未等她爬起，苏文后便走进将她按下，“你身上有伤，躺着吧。”
长卿惊疑，“你怎知我有伤？”
苏文后愣住，旋即道：“我家那些个下人素来不知手脚轻重，时常误伤旁人。”
“这么说，你知道我不是荀相如，那你？”长卿打量着苏文后，见她抱着一床被子。
“天气寒冷，柴房又潮湿。”苏文后将被子放下，起身从侍女身旁接过一碗热汤，“姜汤，御寒。”
勺子刚盛满，长卿就伸手推挡，“不劳烦苏少主，我自己来就好。”
话闭不到片刻，从苏文后手中接过的汤碗就见了底，侍女提着灯站在门口等候，此时照进屋内只有通过半开的门照进来的月光。
苏文后见她如此，不由的捂嘴轻笑，长卿不解，“何故好笑？”
“你。”
“喝碗汤而已，只是不比你们大户人家。”
苏文后笑止，因为长卿的眼里很平淡，也很陌生，遂再次起身，“长卿一定要和我这么见外么？”顺势将一个暖炉塞到长卿身上。
长卿低下头，“我与你才不过初见，你要我如何？”
还不等苏文后心急的接话，长卿又道：“日后等你与我兄长成婚，我自然会将你当成嫂嫂，当成亲人。”
“你...”苏文后将欲伸的手收回，静静的看了片刻后离去。
长卿直坐起，欲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恍然间她似乎见她转身时，眼底流露了一丝失神。
以及刚刚对视的眼神，是埋怨么？
“可，为什么呢！”
次日清晨，临邛令还未到，苏家就迎来了益州刺史的大驾。
张典的突然到来，让苏望措手不及。
“不知使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使君海涵。”苏望先是在几丈远行礼，随后又带着奴仆走近，笑呵呵道：“使君光临寒舍，怎不率先派人通知，也好让我等准备准备。”
张典摸着花白的胡子，“苏公有心了，余才从长安回来不久，一直听闻临邛冶铁有功，支撑起了蜀川，这才想起来拜访苏公你。”
不等苏望接话，张典又道：“我还听闻，相如到苏公家作客了？”
张典的话笑脸相迎的苏望变了脸色，疑惑道：“相如？”
“我在长安时与其结交，又同朝为官，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张典看着苏望，笑道：“听说苏公要招其为婿，真是可喜可贺啊，可惜老夫的小女未能入才子之眼，否则如此贤婿，又怎会让苏公抢了去呢！”
“这...”苏望连忙朝身后的人招手。
低声吩咐道：“赶紧将人放了，安排一个上好的房间。”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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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典在苏家只停留了不到一刻，仅是这一刻，就让苏望态度大变。
“你说这个张使君，是何意思？”
“家主，要我说，既然益州刺史都看好荀相如，这荀相如又是明庭的贵客，让少主嫁过去也不亏。”
苏望深皱着眉头，“荀相如！”
“家主，这个益州刺史张典可是县官身边的红人。”
“老朽何尝不知，此人得罪不得。”苏望坐下，挥了挥手，“去将那厮唤来！”
“喏！”
苏文后闺房的院中，摆放着一张琴，除了弹琴人，有琴声传出外，再无旁人，琴刚抚到一半，骤然停下，不知为何。
“地府的命薄上，荀相如的阳寿...”弓腰的人欲言又止，上挑双眼又迅速垂下，“已尽！”
苏文后收手，侧身大惊道：“阳寿已尽？”
“为何？”
“臣查不出为何，判官只说，生死有命，并非都是因果。”
“昨夜你可有派人盯着荀相如？”
“未得您的吩咐，故，不曾。”
话间，琴旁的两盏油灯被风吹灭一盏，“坏了！”苏文后起身，甩了袖子，“那把琴上有她的气息，出了临邛，那些个妖自然能闻到，是我疏忽了。”临邛所设结界，令妖不能近。
“你赶去成都，务必保他周全，阳寿一事...”
躬身之人腰侧传来一声铜铃响，心中微颤，“或许，晚了！”
“陛下的心思都在神女身上，若荀相如死了，让神女代替，岂不正好！”
“你懂什么！”苏文后突然生怒，一道凌人的气息散出。
“臣即刻去，若有不测，臣之身份不好料理，还请让神女前去料理。”如此一切，张典都只是为了她做的考虑。
四周再也察觉不大那股强大的气息后，苏文后重重坐下，失声颤道：“我只是...不想她伤心罢了。”
益州刺史走后，长卿被重新安排在了一个上等的房间居住，且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连请他过去的下人都由原先的凶恶变成了恭敬。
巴蜀饮茶称之为蔎，亦作为四川特产进贡长安，故巴蜀之外，茶为上层社会享用的珍稀之品，饮茶者多为王公贵族，民间几乎不见，长卿自幼离蜀，随兄长在长安，只在梁园见过茶。
晒制的茶叶，经沸水烹煮，如花般在水中绽放。
即便是蜀地，除非贵客，茶也不轻易拿出来招待，“这可是好东西呀~”主座上的人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慈祥着一张脸，“巴蜀盛产蔎，人人得饮，既解渴也可作药，又不若药之苦涩，冬御寒，夏消暑。”
“确实。”长卿抬起头，看着正襟危坐的长者，并未行礼，也没有因为他的招待而转变自己的态度。
换了衣裳的人，确实仪表非分，苏望好像又觉得较之前还多了几分傲骨，于是起身走近，垂着合起的双袖，“汝昨夜的话，可还作数？”
“自然，晚辈虽非季布，然也是一诺千金。”
“好，今日益州刺史做媒，老朽便应下你的提亲，不但不需要你荀家的聘礼，我苏家反赠千金，即刻派车马送你回成都准备成亲事宜。”
杯中热气未散，长卿心中的疑惑却是了然，喃喃道：“原来又是这个益州刺史。”
苏望似乎看出了什么，倾身小声道：“张使君甚是欣赏汝，与我说了许多，汝何故辞官，错过机会，一身才华，岂非可惜？”
“长安是非之地...”长卿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是以兄长的身份，“使君纵使欣赏，然县官无动于衷，久留长安也无益，徒增烦恼，浪费时间罢。”
“你怀才不遇，确实可惜，但巴蜀终归是小地方，大丈夫当志在四方。”
“来呀！”苏望朝家仆招手，“备一辆马车，另备一千金，送荀少主回成都。”
“金就免了，无功不受禄，一个大活人，还不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妻子吗！”
原本和气的苏望深皱下眉头，心中生了些许不悦，全然忘了是自己无礼在先，碍于背后的张典，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来人，送客！”
“告辞。”
“等等！”
“苏公还有何事？”
“何日来迎亲？”
长卿眨了眨眼，脑海迅速转过，“春寒将过，下月盛春，初九。”
“九...”苏望念叨了一句后挥手示意。
长卿刚刚出厅堂就撞见了苏文后，昨夜天黑，即便掌灯烛也未曾将人看清楚，紧接着又是一愣。
“长卿昨夜还没看够么？”苏文后的声音依旧温柔。
“见过...”
“我不想你那么喊我。”苏文后当即打断长卿的话。
“苏公已应下婚事，早晚都是要喊的。”
见苏文后不说话，长卿低下头又想了半天，抬头道：“我要回成都了，昨夜多谢。”
“你真的，”苏文后闪动着眼眸，“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么？”
“嗯？”
“没什么，你走吧。”
“等等。”
长卿转过身，对着苏文后的背影，“兄长是真心喜欢你，希望你嫁他，亦出自真心，我不喜欢辜负别人的的人。”
苏文后听得出，长卿心里，现仍有一个挥之不去的人，她没有回长卿的话，也不曾回头，径直入了内。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临邛外传来，“陛下，荀相如为花妖所伤。”
“她已经赶往成都的路上了，就让她自己去照顾吧。”
“那这伤？”
苏文后突然冷下眼眸，“既是命数，便不必干涉。”
“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假凤虚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