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河之清》顾念a小北

62、第六十一章

　　“你怎么了？”安思远关切地问道。
　　田小姐双手捂住脸，透过指缝看向两个人后面的位置。
　　两个人疑惑地向后看去，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田小姐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抱歉，我不想出去。”
　　安思远和莫梨对视了一眼，立刻改口说：“那我们不要出去了，就坐在这里聊聊天好不好，你昨天不是有话想对我们说吗？”
　　田小姐表情有些怪异，她轻轻摇了摇头，抿着嘴唇说：“没有，我没有话说。”
　　安思远愣住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田小姐很明显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又不敢说出口呢？
　　“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你有话可以直说啊。”安思远放低了语气，轻声劝道。
　　田小姐把身子缩到了墙角，双手抱膝，眼睛盯着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一句话都不说。
　　莫梨叹了口气，准备换个方式。她坐了下来，打量着屋子四周，问道：“你的屋子怎么只有这么点儿东西啊？”
　　田小姐抬起头轻轻看了看她，小声说道：“家父要求的。”
　　安思远眯了眯眼睛，问道：“田老爷是希望你的房间简单整洁一些吗？”
　　田小姐用力抱紧了双腿，看着安思远，她刚想说些什么，又急忙摇了摇头，把话咽了下去，仿佛回到了昨日。
　　安思远坐到了田小姐旁边，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她的头以示安慰，却被她躲了过去，安思远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清咳了两声。
　　好在这时候莫梨出声问道：“田小姐今天是不是有事情要忙？”
　　田小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每日都做些什么呢？”安思远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安思远叹了口气，心中满是疲惫，感觉真相近在眼前，却迟迟不肯露面。看来田小姐也不会告诉她们什么，还是暂且离开吧。
　　“那我们不打扰你了，先走了。”安思远起身，作势要走，却被田小姐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田小姐看着安思远，嘴唇轻微颤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气音说道：“我有一个秘密。”
　　两个人心里一惊。
　　“什么秘密？”安思远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我……”
　　“悦儿！”门外有人叫道。听到这声音，安思远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心中升起强烈的怒火，又是田老爷，他总是来的恰到好处。
　　田小姐立马把头埋到了大腿里，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哦？安道长和莫道长也在。”田老爷仍旧和蔼地笑着，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人会在这里。
　　“是啊，我们想带田小姐一起出去玩，她却不肯。”莫梨轻声回答。
　　田老爷愣了愣，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立马恢复了正常，解释道：“悦儿胆子小，不喜欢人多。”
　　“田老爷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安思远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她情绪恢复得怎么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还好有二位道长，我们才能逢凶化吉啊。”田老爷笑着说道，眼睛看向一边，并没有直视安思远。
　　“田夫人呢？”莫梨轻声问道。
　　“她……”田老爷舔了舔嘴唇，吞吞吐吐地回答，“她……最近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
　　“怎样的不适呢？”安思远问道。
　　“也没什么，都是老毛病了。”田老爷含糊其辞地回答。
　　“我也懂一些医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一下吗？”莫梨出声问道。
　　“这……”田老爷犹豫道，“小病而已，就不麻烦道长了。”
　　莫梨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告退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冲着安思远摆了摆手，两个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安思远越想越觉得奇怪，田老爷只差没有在脸上写“有鬼”这两个字了。
　　“田少爷呢？”莫梨拦住一位正扫地的下人问道。
　　“少爷去参加学堂举行的诗游会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莫梨点了点头，心里越发沉闷，她都想查一查黄历，今天是不是诸事不宜。
　　“怎么，又打起田少爷的主意了？”安思远调侃道。
　　莫梨叹了口气，她愤愤地说道：“那还有谁呢？走吧，还是先去吃早饭吧。”
　　两个人找了一家离田府比较远的小店，点了几个包子和米粥，填饱肚子要紧。
　　“小东之前还说十天半个月看不到田老爷一回呢，我这一个早上就碰到了他两回。”安思远苦笑道，在碟子里倒了些食醋。
　　“田老爷太奇怪了，而且你不觉得他出现的时间太正好了吗？”莫梨皱着眉问道，她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可掩饰的疲惫来。
　　“田小姐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啊？”安思远也是满脑子的疑问。
　　“她似乎很害怕田老爷啊。”莫梨说道。
　　“我现在特别怀疑田老爷。”
　　“我也是。”莫梨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吧，魔头也没有对我们动手，怎么才能抓到他呢？”安思远叹了口气，她现在只希望能尽快知道事情的真相。
　　莫梨咬了一口包子，说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看我们现在也问得差不多了，白天回去还是睡觉吧，不是说魔头都是晚上行动嘛。”
　　“唉？”安思远都已经快要忘了这一点了，“真的，他怎么会都是晚上行动呢？”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莫梨翻了个白眼，“白天也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吧。”
　　安思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看了看周围，冲着莫梨摆了摆手，示意她靠前一些，用只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音说道：“要不我们晚上守在田老爷的房间门口吧，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莫梨嘟了嘟嘴，说不上反对，也说不上赞同。
　　“不好吗？”安思远用包子轻轻沾了点食醋，送到了嘴里。
　　莫梨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说：“行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
　　看到莫梨这幅样子，安思远不由得笑了。
　　“我终于知道那师徒俩为什么不告而别了，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会这么麻烦，所以才偷偷溜走的。我敢打赌，只要我们抓到魔头，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师徒俩就会回来了。”莫梨报怨道。
　　安思远耸了耸肩，她也不想这么麻烦，但她着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当天夜里，她们回到田府，刚刚收拾洗漱完毕，田老爷又来了，他是来送夜宵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笑着收下了。
　　“天哪，是西湖羹，我最爱吃了。”安思远表现得十分激动，兴奋地接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好香啊，谢谢田老爷，我们走了一天，正想着要去找些吃的呢。”
　　田老爷愣了愣，笑着说道：“真的吗？那我来的很巧啊。”
　　安思远看着田老爷这样和蔼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最初见面，就是因为田老爷这善意的笑，让安思远觉得温暖而亲切，她由衷地希望人世间能够多一些田老爷这样的人，没想到，这一切有可能只是表象。
　　“田老爷还有别的事情吗？”莫梨并没有这些复杂的情感，她只是希望计划能顺利进行，避免被人发现。
　　还好田老爷没有继续逗留，他笑着摇了摇头便告辞离开了。
　　莫梨再次用掏出银钗碰了碰夜宵，仍旧没什么反应。
　　安思远抱有一丝侥幸，她轻声问道：“田老爷会不会是无辜的？我们是不是误会他了？”
　　莫梨也有些动摇，她长吁一口气，说道：“我们今晚还是先去看看吧，没什么异常再说。”
　　安思远赞同地点了点头。
　　等到了三更，两个人看着屋外空无一人，便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
　　她俩一路都很小心，靠着墙小心翼翼地走着，稍微有点动静就把自己缩到角落里，所幸现在人基本都已经入睡了，她们的计划还算顺利。
　　她们本意是想直接去田老爷的卧室门口守着，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佛堂的灯仍旧亮着，隐隐能透过窗户看到田老爷拜佛的身影。
　　看到这幅情景，安思远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如果这么善良的一个人都是魔头，那这世间还有谁值得相信呢？
　　“他不会一夜都在佛堂吧。”莫梨轻声说道。
　　安思远耸了耸肩，她心里还是挺希望看到田老爷一整夜都在佛堂的，这样多少可以打消她们的疑虑。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越看越觉得无趣，很快就昏昏欲睡，接连打起了呵欠来。
　　一阵凉风吹来，安思远感到有些冷，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她甩了甩头，睁大了眼睛，想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一些，不要被睡意打垮。
　　这时候，她隐约发现田老爷的身体发生了些变化，她揉了揉眼睛，身体不由得向前凑了凑，随即用力拍打着莫梨的肩膀。
　　“我看到了。”莫梨皱了皱眉，轻声说道。
　　只见田老爷的身影突然发生了变形，向四周不规则地扩散开来，渐渐分裂出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站起身来，将地上仍旧呈现拜佛姿势的身影抱了起来走到一边，过了一会儿，田老爷的身影又出现在窗户上，他伸手抖了抖衣服，吹灭了蜡烛，佛堂里变得漆黑一片。
　　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紧紧盯着佛堂。门发出了锁链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开锁。过了一会，门终于被打开，田老爷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在门外上了一把锁，确认没问题以后，就一边捶着自己的腰背一边转着脖子离开了。
　　安思远刚想跟上去，就被莫梨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茫然地看着莫梨，莫梨没有说话，只是用食指轻轻指了指佛堂。
　　等到田老爷走远了，莫梨便拉着安思远小心翼翼地走到佛堂门前。
　　“快点施法，我们进去看一看。”莫梨说道。
　　安思远伸出手一指，门锁就被打开了，她们轻轻打开门，风一吹，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安思远心里一惊，差点大声叫出来。
　　莫梨伸手抓住，扯了扯，扯不下来，她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发现是禅布。原来佛堂的四周全都挂着一层禅布，这样即便有外人把窗户捅破了，也很难看到里面发生的景象。不止如此，安思远注意到门在里面也可以上锁，看来这间佛堂的确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们不敢点蜡烛，外面的月光又透不进来，只能凭借双手向两边摸索。安思远很害怕，紧紧贴在莫梨的身上，不敢伸出手也不敢睁开眼睛，身体稍微碰到什么就是一个激灵，让莫梨哭笑不得。
　　莫梨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道：“没事的，不要害怕，有我在。”
　　安思远没有说话，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只知道死死地抓住莫梨的胳膊。
　　莫梨无奈，只能由她去，自己将佛堂沿着上次摸索了一圈。突然，她皱了皱，轻轻拍了拍墙壁，从里面传来沉闷的回响。
　　“有密道。”莫梨轻声说道，她赶忙加快了速度，终于发现墙角摆放的佛龛有些异常，她用力拽了拽佛龛，又左右晃了晃，佛龛都纹丝不动，仿佛下面有勾子挂住了一样。她急中生智，将佛龛用力向下按去，又转了转，再一松手，那个佛龛就被拿了起来。
　　原来地上有一个长方形小孔，小孔的底端是个圆形的洞，可以让长条旋转一圈。
　　而佛龛下就也有一个由细到粗的长方形木条，刚好可以卡进去。
　　莫梨伸手进洞里摸了摸，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又胡乱扯了扯神龛的木条，发现里面是空的，竟然是个木盒。仔细一摸才发现底端上了锁，莫梨让安思远施了个法，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把钥匙。
　　“搜了半天结果只是个钥匙。”安思远有些失望。
　　“有钥匙就有锁。”
　　莫梨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又开始四处寻找钥匙对应的锁，她上上下下翻找了好半天，终于在香烛台的帘子下找到了一道暗门。
　　她拿出钥匙对着锁孔插了进去，完全契合，她轻轻转了转，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