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有偿》陈顾青蓝

9、夜宿

　　郑允浩光着脚蹲在金在中家的地垫上，金在中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完全无视一脸真诚仰望自己的郑允浩。
　　郑允浩看着自己身上的雨水，慢慢浸透了地垫，便像只狗一样甩起头发，恰好金在中走过身边，嘴里责备的“啧”了一声。郑允浩逮住机会，立刻扬起头说
　　“在中，差不多了吧？”
　　一边说，一边扭动着大拇脚指
　　“嘶，凉的很！”

　　金在中指了指浴室的门，简单的两个字
　　“洗澡！”
　　郑允浩便喜滋滋的冲进浴室。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躺下来就可以透过270°的星光落地窗，看到远处的夜景。浴缸的正前方，一大面墙用水晶马赛克拼出那副有名的《向日葵》。郑允浩在热水中舒展了一下身体，在心里默默的说
　　“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金在中晚上烧的排骨汤，配菜只是简单的冬瓜，所以很快就弄好了。端着锅上桌，金在中看了看表，浴室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死在里面了！”金在中一边骂，一边从锅里把热汤盛出来，一不小心就盛了两碗，金在中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赌气的把第二碗又倒回锅里。傻傻坐了五分制，金在中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拿起汤勺乖乖的又舀了一碗，摆在桌边。

　　郑允浩从浴缸里跨出来，听见金在中在外面大声的说
　　“要不要给你在里面办一个暂住证？”
　　郑允浩一边笑，一边对着镜子扒拉头发
　　“你的浴巾在哪里啊？”

　　金在中一把退开了浴室的门
　　“不就在那挂着嘛，啥也找不见，笨……”
　　声音戛然而止，郑允浩光裸着身体，扭过脸来，还没来得及擦去的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慢慢流到高耸的胸肌上，郑允浩干脆整个人转了过来，耸耸肩表示找不到浴巾。金在中看着那些水珠滴滴答答的从胸口掉落，一部分摔碎在地上，一部分被郑允浩的腹肌分割，婉转的滑入……

　　金在中像被针扎了一样，突然别过脸去，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浴巾在哪里啊？”郑允浩大大方方的裸露着自己，笑的灿烂。

　　金在中有些恼火自己
　　“大家都是男人，我怎么……”
　　听见郑允浩叫唤，便假装轻松的走过去，蹲在洗漱台旁，郑允浩结实的小腿就在他脸侧，泛着水光，散发出一股股的热气，正喷在金在中身上。
　　金在中从柜子里揪出一条深蓝色的大毛巾，甩在郑允浩身上，低低的骂了一句
　　“暴露狂！”

　　郑允浩把浴巾裹在身上，追着金在中问
　　“在中，这条浴巾是你的还是那个男孩子的？”
　　金在中头也不回的说
　　“要用就用，不用就光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郑允浩心里赌这浴巾是金在中的，因为闻起来有一种松果的香气。他就这样裹着浴巾喝掉了一大锅排骨汤。
　　淋了雨，泡了热水澡，又喝了暖汤，郑允浩禁不住泛起困意。他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金在中收拾着碗筷，
　　“困了？”
　　郑允浩站起身就往卧室走
　　“有点，不过没事，我可以等你收拾完了一起睡。”

　　“喂，干嘛说话这种口气，以为我是谁？我是你的女人吗？” 不行，不行，金在中在心中拼命摇头，说这样的话正好中计，这个男人会乐死的。

　　最后的决定是郑允浩睡在沙发上，郑允浩多次索要被子失败后，只好光着身子盖着潮湿的浴巾凑合。睡到半夜，金在中轻轻开了房门，轻手轻脚的站在沙发前，站了好一阵子，才伸手关了客厅的地灯。

　　一大早，郑允浩在松果的香气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海蓝色薄被，四下看看，原来那块浴巾已经挂在阳台上，于是偷偷摸摸的笑了起来。金在中从浴室里出来，穿着白色宽松的睡裤，身上套了件淡粉色紧身T恤，显然刚刚洗漱完，很有精神的样子。看到郑允浩已经醒了，正躺在沙发上傻笑，随手丢给他一件衬衣
　　“穿衣服起床。” 郑允浩一边穿衣服，一边纳闷
　　“你什么时候洗的衣服？”
　　“洗衣机洗的。”
　　郑允浩额角跳了跳
　　“你把我的袜子和内裤在一起洗的？”

　　金在中扭过脸，轻声问
　　“郑先生有什么不满意吗？” 郑允浩不敢答话，一溜烟钻进浴室。

　　洗漱台上，一次性牙刷已经泡在杯子里，旁边摆着剃须刀架。

　　金在中在门外说 “我这个剃须刀不怎么好用，刀片是新换的，你将就点吧。”

　　郑允浩的胡子并不是很浓密，不过从唇角到下巴全部都有，最近已经连带喉结上也细密的长了一层，郑允浩刮了一遍，摸了摸下巴上似乎还有，于是又开始刮第二遍。

　　金在中不耐烦的推开门，靠在门边
　　“快着点，赶紧吃了早饭出门去吧。”
　　郑允浩扭过头笑了笑，金在中忽然想起昨晚的情景，有些别扭的转开脸。郑允浩晃了晃手中的剃须刀，
　　“似乎不太好用啊。”
　　“啊？哦，那个让我摔过一次，有些偏，你刮的时候侧这点就好了。”
　　“不行啊，我已经刮第二遍了，还是不干净。”

　　金在中叹了一口气
　　“唉，人笨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聪明，你过来刮！”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正落在那副向日葵上，马赛克把阳光割裂成无数的射线，金在中眯着眼睛，一手拿着剃须刀，一手用獾毛刷轻轻替郑允浩涂抹着，洁白均匀的泡沫在阳光下泛出七彩的光泽。郑允浩半仰着头，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金在中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笑起来，笑的蹲在地上，郑允浩仰着头，催促他说
　　“快点，一会儿流到脖子里了。”

　　金在中这才勉强的止住笑，动手开始刮，中间抖了几次，郑允浩都吓得一哆嗦
　　“喂，你小心些，这么重要的部位，搞不好就是上演割喉的悲剧了。”
　　“你少说两句废话，就什么都有了。”
　　“我……”郑允浩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头火辣辣的疼
　　“哎呀，你看，不让你说话！”
　　金在中看着拇指长的刀口，想用手捂，可一手是刀片，一手是泡沫，哪只手也不好用。
　　新换的刀片很利，这一下伤的挺深，能看的到翻开的皮肤，血“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和白色的泡沫混合在一起，郑允浩被蜇的皱了一下眉
　　“嘶，疼！”
　　金在中想帮他冲洗，还没来得及，郑允浩又喊了一声
　　“在中，疼！”

　　郑允浩仰着头，只觉得伤口突然变得热热的，有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不停在伤口上打转，他斜着眼睛，镜子里的金在中踮着脚，正在吸吮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伤口。他一手撑在洗漱台上，一手还举着那只刷子，有一团泡沫从他指缝里掉落，无声的在黑色大理石上摔的粉碎。金在中闭着眼睛，黑色的头发贴在脸上，有一些粘在郑允浩的脖子上，痒痒的。

　　两人的胸腔紧紧的贴合在一起，郑允浩感觉到急促的心跳，但是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金在中的。他慢慢的合拢双臂，把金在中圈在怀里。金在中在郑允浩温暖的体温中，渐渐苏醒过来，看着被吸吮的伤口已经变成一条惨白的线，金在中抬起头，逆光的郑允浩有些不清晰，只是那股薄荷味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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