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少年时代]情诫》Fayawf

12、第 12 章

　　美国的大学的日子是丰富多彩的，在普林斯顿豁达开朗和学术严谨并存的校风中，尹柯适应的格外的迅速。每天课程结束以后，他总会在图书馆坐到闭馆。一周有三天学校图书馆是不闭馆的，灯火通明直至天亮，尹柯也就不知时间的在阅览室直到第二天上课才离开，这是他汲取知识最快的方式。

　　栗梓一直在纽约，她没有按照所说的规划读大学。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或者在医院隔壁买下的公寓里。空出来的时间，她会走二十分钟，到市图书馆借阅书籍，然后回到病房或者公寓阅读，一周到医院输液三次，阅读成为了她唯一的消遣方式。在纽约公立医院，她可以靠输血续命，却没办法因此痊愈，除非等到适合的骨髓。但是十八年过去了，她还是拖着这幅已经有半身进入泥泞的身体，说痊愈，谈何容易。

　　尹柯除了上学和去图书馆，每天还有一个必要的流程就是发短信给栗梓。从班小松那儿得到了她在美国的号码，打电话过去一直是留言信箱的状态，后来，他就改为发短信了。生活中无论大小事，只要他觉得有趣的，特别的，他都会发短信告诉她，就像是每天俩人都在交流一样。即使，他从来没有收到过栗梓的回信。

　　终于在圣诞的一个月假期中，他决定自驾前往纽约待一段日子，能见到栗梓自然是好，如果不能见到，也想知道她生活在一个怎么样的城市和环境中。他到了普林斯顿三个月了，却一直都在校园中。学校很开阔，但是毕竟这是学校，风气是不同的。因此，他也没有接触过城市内的生活节奏是怎样的迅速。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班小松，对方告诉他，“你喜欢看书，可以多去纽约的市图书馆逛逛，特别是文学区。我相信在那里你会找到喜欢的书籍。”

　　尹柯的心都是七窍玲珑的，一听便知道班小松的意思。感谢了他以后，更是加快了收拾行礼的速度，当天凌晨就开着夜车到纽约。

　　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简单，往往多了一步就足够了。在班小松的指引下，尹柯从第一天早上就开始在纽约市图书馆的文学区域晃荡，心思全然不在书本上，一直在留意身边的黑发女生。

　　感恩上天，在‘蹲点’的第三天，他见到了她。

　　栗梓穿着很厚的一套长款毛衣裙，带着米黄色毛茸茸的毛线帽，原本齐肩的短发已经长至腰上，松松垮垮的编了一条辫子，面上苍白的毫无血色，只有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依然散发着清澈纯净的光芒。

　　他没有上前打扰她选书，而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翻开眼前的每一本书，看大约十分钟，就知道是否是自己想要的，不深究。不需要的放回，需要的直接拿在手上，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手上就捧着五六本砖头般大小的书了。

　　腹有诗书气自华。

　　尹柯很多年前就听说过这个句诗，却一直没能和谁能对应上。

　　当见到栗梓温文尔雅的低头看书，眼眉低垂，嘴角微扬，周围一切像是静止一般，宁静的模样，这句诗词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是了，只有这样一个女生，才能当得起这句诗。

　　栗梓看了看手表，捧着自己手里的书就往门口走去，她在借阅中心跟员工对了几句话，看起来是熟悉的，然后笑着扬扬手，把几本厚书放进背包中，离开了图书馆。

　　而尹柯，就一直尾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摸索着她的速度，期间几次他都冲动的想上前叫住她，可是最后仍然按捺下来，他知道如果现在走上去，栗梓一定会避而不见，虽然她在这里无法逃开，但是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只要她不去图书馆，他就没有渠道得知她的任何消息。 所以这一次，他不敢上前，不敢尝试。

　　大概走了20分钟左右的路程，栗梓走进了医院。

　　尹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嘴唇紧张的抿了抿。

　　栗梓没有坐电梯，而是步行直接到了三楼的血液科，值班的护士对她熟悉的问了声‘how are you’，栗梓耸耸肩，笑着回了‘not bad’，而后驾轻就熟的在口袋里拿出张卡片给护士用机器的红外线扫了一下，直接走进了一间病房。

　　这些事情栗梓做起来一气呵成，完全不是第一次到医院的人不知所措的到处碰壁。

　　此时，尹柯见到栗梓而惊喜和兴奋的情感渐渐消散，他的心，逐渐的沉重起来。

　　轻轻地走到病房门口，透着玻璃往病房内眺望，栗梓正躺在病床上翻看着书，左手自然地垂在一边，护士帮她注射着鲜红的血液，从头到尾，栗梓连眼眉都没有皱过一次，仿佛针扎进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尹柯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着，看着栗梓在病床上输了一袋血液，还有两袋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药剂。整个过程中，栗梓都没有抬起过头，注意力都在文字世界中，护士也像习惯了一样，换完就走，也不跟她确认什么事情，仿佛一切非常熟悉和自然。

　　栗梓是在两个多小时后结束治疗，离开医院的。走了五分钟左右，到了隔壁的一栋小公寓，尹柯跟到了楼下，直到她走进电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天渐渐地暗下来，冬天的纽约在太阳下山后，跟冰封一样冷。尹柯戴上羽绒服上的帽子，一直坐在栗梓楼下的花坛边，久久没有离去。

　　他脑海中回放着高中见到栗梓以来的点点滴滴，她的身体不好，她的脸色时常的苍白，她瘦弱的身体，班小松近乎执拗的让她喝红枣水，还有班小松曾经告诉过他，在栗梓出车祸的时候，她失去了健康。这么说来，离开小熊队和离开月亮岛都是为了治疗？

　　这一点一滴被他全部串联起来，成为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故事。

　　“小松，我见到栗梓了。”

　　“她不知道我在这儿。”

　　“我跟她去了医院。”

　　“你是故意的是么，为了让我自己发觉。”

　　“你告诉我，栗梓究竟是什么病。”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