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忆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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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送我回宿舍，沿路的路灯摇摆着我们的倒影。
拐进宿舍楼的小路附近没有路灯，只有楼门前一盏白色的圆灯，并不十分光亮。
在黑暗中仍能看见宿舍门前不远处一对贴近了身子私语的男女，女孩把手揣在男孩的兜里，贴靠着他的胸脯，我只掠一眼，就把视线收回到自己脚下，看着六边形的石砖互相紧贴着。
走到宿舍门前，先生和我告别，我走进宿舍门，我没有回头看先生，但我知道他总是会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离开。
我踏着宿舍的地砖，一步数着一步走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两个舍友在，周妍比我回来得早一些，她正坐在桌前玩着手机。
我走到她身侧，问她，“晚饭吃得好吗？”
她吓了一跳似的，滑了一下手机屏幕，抬头看我，眼中的笑要溢出来了。
“挺好。”
她满面的春风似是要绽开满园的花。
我见她似乎急于给手机屏幕里的人回信息，就不打扰她，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先生给我发来信息，告诉我他已经回到宿舍。
我看着已读的信息，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妍，心中隐隐地欣羡她。
我和先生认识了将近一年，虽然舍友们安慰我日久必定能修成正果，我想却不如周妍和沈一沉认识一个月的感情干脆利落。
先生一直让我有一种害怕靠近的疏远感，这让我与他相处时越来越内敛。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也害怕尝试。
现在的状态，未必不是最好的，我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我临铺的女孩刘晓玲，正坐在床上敷着面膜看剧，突然探头从上而下看着我。
黑黢黢的面膜覆盖她大部分面部皮肤，露出她小巧的五官，大圆眼紧紧盯着我，我险些叫出声。
“周妍有问题。”
她用自以为先知般的洞察力分析了周妍行为的怪异，她说，周妍从来不会在天黑后回宿舍，往常回来之后也总是看书或刷题，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盯着手机傻呵呵的笑。
我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伸手将她那颗怖人的脑袋托回去。
刘晓玲拍掉我的手，面膜下的五官僵硬地向四周扯了一扯，露出诡异的微笑。
“偷偷给你个福利，要不要？”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问是什么。
“咱们系要给新生开迎新晚会，给了大二的几个名额。”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直面膜的皱角，“我这有两张票，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这些晚会活动我并不感兴趣，能推脱的都是尽量推脱。
“你和巧芝那么要好，为什么不和她去？”
刘晓玲瘪了瘪嘴，“她早就和他男朋友约好了，怎么愿意跟我去？”
“几号？”
“二十九号，晚上七点开始。”
我看了一眼日历，就在这周五。
“周五下午要去打工，可能来不及。”
刘晓玲没再说话，把头缩回床上，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心中隐隐有些内疚和纠结，自觉辜负她的好意。
过了一会晓玲从床上下来揭面膜，仍是一言不发。
我妥协了。
“晓玲，我陪你去。”
她有些震惊地慢慢扭过头看我，笑容慢慢爬上白皙地面庞，“乔雪最好了。”
心中隐隐负担了两天，总算等到迎新晚会，周五下午打工结束匆匆赶到会场，在新生来前入了场，被安排坐在了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
有些意外的，在迎新晚会前一直没有机会和先生见面，原本想问他来不来迎新晚会，却没想到直接在迎新会上见到他了。
迎新晚会的套路每年都是那样，舞蹈歌唱，小品相声，简直就是缩型春晚。
今年唯一让我吃惊的是，流行歌环节站在舞台中央握住话筒唱歌的两个男孩，其一便有先生。
我不是第一次见先生穿正装，但以往他穿得都是深蓝色或者黑色的西装，正经微站举着话筒主持节目。
今天，他穿了纯色的白西装，另一个男孩穿得是红色西装。炫目地灯光打在他们身上，纯色的西服被染上不同地光彩。
伴奏响起的时候，彩灯变成了纯色的暖色微黄的灯光，打在两个人脸上柔柔的。
有趣的是，白色西服的先生唱《红玫瑰》，红西装的男孩唱着流利的《白玫瑰》，普粤串联，十分动听。
我看着台上的两个人，目光呆呆的，晓玲一直在我耳边重复，“你看到了吗？就是那个红西装的学长，门票是他给我的。”
我却不想理会她。我绝不会和她说，那你看见白西装的男孩了吗？他是我的先生。
他是我的先生？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先生呢。
先生难得在舞台上露出笑容，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害怕他无意却总是充满柔情地目光望向别的地方，吸引另一些女孩的注意。我盯着他白色西装的线条，盯着他时而挪移的脚步，听着往常我不曾听到的他的歌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容忍剩下来接近一个小时的无聊的演出，从先生弓腰礼貌地结束表演走入后台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已经跟着飞走了。
跟着散场的人群毫无自主地被挤出活动厅，晓玲起先还拉着我的手，走出门时我连她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我回头望了一圈看不见她，向前找也找不到。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逃出来，我站在活动厅前的空地，拿出手机给晓玲发了一条短信。
晓玲很快回复了，“你先回吧。”
我看着屏幕里的字，突然发起呆，晓玲该不会是在离场时逆着人流去后台了？
没办法，我只能先回了。
转身要走，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我一边道歉一边揉揉自己的前额，黑暗中看不清对方，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没事吧？”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我定神又看了一眼，原来是先生。
他换上了蓝色的卫衣，手上提着纸袋。
“你怎么在这？”
我问他。
先生一边回答我，伸出手拉着我往活动厅楼梯旁的空地走，“节目结束了我就先回宿舍洗澡换衣服了，现在正要把衣服还回去。”
“那你快去送衣服吧！”
明明想说很多话，想夸先生歌唱得好听，想夸他西装正经的样子温柔，还想问他怎么上台表演却没有告诉我。说出口的话却只是催他赶紧走。
不远处的路灯打来微弱的光，我低着头不敢看先生。
“你能等我吗？我很快就回来。”
先生低着头对我说，声音离我很近很近。
被云层遮挡的月光在我心里流淌出一条静谧的河，突然生出好多漂泊的小帆。
我慢慢仰起头看他，昏暗中他的眼睛仍旧是那么明亮。
“好啊，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回忆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