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伪装者+天衣无缝同人）》三月拂瑛

28、密不透风的监视

　　贵翼和林景轩听闻消息之后，匆忙的赶到医院，见小资什么事都没有，才放心下来。
　　资历平一人坐在春和医院的走廊尽头，幽暗的灯光之下，显得他脸色十分苍白。
　　“那孩子怎么样了？”贵翼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

　　资历平一直是将头埋进手掌中的一种姿势，方才贵翼和林景轩到来，他也没有任何动作，静止不动。可听到贵翼这句话，他却忽然颤抖起来，许久，才抬起头，面无血色，“他……没抢救过来……”

　　那该死的日本人将孩子殴打出了内伤，内脏器官多处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春和医院看在资历平的面子上，疯狂抢救了两个小时，可最后还是没能改变结果。
　　他亲自见证了一个中华民族的同胞被日本人殴打致死的全过程，此刻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痛苦不堪。

　　“大哥，报仇。”
　　正待贵翼要出门喘口新鲜空气时，他的衣角被资历平攥住，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资历平。那孩子的眼神里，传达的不是仇恨，是坚韧，是永不言败。

　　那一个眼神，贵翼就知道，资历平所说的报仇，不是给闻情报仇，也不是给那死去的少年报仇，而是为国家，为人民，为所有同胞。
　　从医院出来后，资历平如同变了一个人，又恢复了曾经的热血模样。

　　他说，国家不是我们自己的，是属于所有中华民族的，但我们要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拯救国家于水深火热之中。客观来说，闻情的死亡，是个个例，要消灭这种死亡，必须坚持共产主义，打败侵略者，让日本人滚出我们的地盘！
　　所以他决定回归组织，继续战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日本人斗争到底！

　　贵翼很满意资历平的态度，他的转变让贵翼露出了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笑容，他能自己想明白，就是莫大的好事。
　　“哥……”林景轩看着资历平第一个下车去开贵公馆的门，就知道过去的小少爷又渐渐回来了，他轻声一笑，“好久没见小资少爷这样了。”

　　“他是想通了。”贵翼没着急下车，而是坐在车中保持一个姿势，看着林景轩转过来的脸，“继续战斗吧，国家还需要我们——”

　　林景轩没有搭话，有些不同于往常。
　　贵公馆和明公馆的电台恢复联络，夜晚，电台敲击下一封电报，在贵明两家来回穿梭，而在这中间，一个介入者正悄然无声的知晓一切。

　　一排车停在贵公馆门口，车上迅速下来十几个特务，将贵公馆包围住。
　　林景轩眺望窗子，道，“哥，门口来了十几条狗。”

　　贵翼正喝掉那剩下的一口牛奶，披上军大氅，擦了擦腰间的枪，握在手中，冷笑一声起身，“走，景轩，出去打狗。”
　　“是。”

　　浩浩汤汤的人围在贵公馆，让贵翼无比厌烦，他甚至都不愿去看他们一眼，自己站在门口，摘下手套，缓缓摸着手中的枪，眼神冰冷，像是雪水筑成的冰箭一般。
　　林景轩替他上前“问候”，“陈秘书，有何贵干？”
　　陈则寓，藤原本冶的秘书，不折不扣的日本走狗。
　　陈则寓的眼神满是轻蔑，他只是轻轻瞥了林景轩一眼，挑着剑眉笑道，“藤原课长有请贵军门去做客。”

　　“做客？”林景轩反问，扫视一周，“你们这是请人去做客的态度吗？”

　　陈则寓不急不缓的点燃一根烟，烟圈吐在林景轩脸上，他回首望了望自己人，扯开嘴角，“藤原课长有请，贵军门应当不会拒绝吧？”他拍拍林景轩的肩膀，问道。

　　林景轩原本绷着的脸庞忽然松懈下来，他笑了笑，负手凑近陈则寓，在他耳畔强调，“我们军门，可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

　　他这句话原本只是想给个下马威，杀杀陈则寓的气势，但没成想，被陈则寓身边的人听了去，那人一副狗模样，眼比天高，竟还剜了林景轩一眼，“嘁”一声，“那你得看是谁吧？我们藤原课长的话，谁敢不听？”

　　林景轩瞬间变了脸色，他还没等掏枪，就听“嘭”的一声，一颗子弹穿透了说话那人的额头，打出个血窟窿来，那人瞪着双牛眼睛，登时没了气息倒在地上，血顺着那个窟窿如同河水一般，奔涌出来。
　　这一枪算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包括陈则寓。
　　他脸色惨白的盯着林景轩，林景轩也不过是笑了笑，耸耸肩，表示他手中没有枪，这枪不是他开的。

　　贵翼的声音渐渐响起，他先是吹了吹还滚烫的枪口，一步一步的踏在台阶上，沉稳镇定的如同他从未开过枪一般。他把玩着手中的枪支，嘴角还带着微笑，“陈秘书，管好你的人，我贵公馆，不是哪条狗都能叫唤的。”

　　他的语气自然的就如同在问他，你今早吃了什么一般。可气场，气势与神情，却让陈则寓望而却步。

　　平白死了一个手下，让陈则寓有苦说不出，他太明白贵翼的手腕，若不是藤原本冶给了他命令，他是万万不愿来得罪贵翼的。可没想到，即便搬出藤原本冶，他也如此不惧怕，甚至当众杀人。
　　在贵翼的观念里，不过死了个走狗，还需要理由吗？
　　陈则寓立马换了衣服态度，他对上贵翼那双依旧玩味的眼神，软下语气来，“贵军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啊，藤原课长的话，你说我们也不能不交差是不是？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到特高课去说嘛！”

　　贵翼目视前方，并未看他一眼。正待陈则寓不知如何是好时，贵翼才甩了甩军大氅，对林副官道，“走。”

　　“诶！”陈则寓急忙拦住林景轩，“抱歉，军门，藤原课长只想同您一人交谈。车已为您准备好，这边请。”

　　看来这已经准备充分了？
　　贵翼心中冷笑，转过头来，“那我得与副官交谈一下工作。”

　　“那自然。”
　　贵翼与林景轩走远了两步，他其实没什么工作要交谈，他只担心一件事，“看好小资，别让他冲动，等我回来。”

　　贵翼说等他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儿女情长不是林景轩此刻该想的事，他即便担心，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从上衣口袋处拿出怀表，塞给贵翼，“哥，你拿着。”
　　贵翼来不及多想，他收好怀表，放在了上衣的口袋里。再冲林景轩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这才转身上了陈则寓的车。

　　藤原本冶等候多时。贵翼进去时，听见了门后守着一排特务的声音，可办公室只有藤原本冶一个人，他的桌面上，整洁干净，甚至让人看不出一点不该看到的东西。

　　“贵军门。”
　　“藤原先生。”
　　这二人原本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如果真按照身份说一说，也能算是宿敌。军人与侵略者，本身就是宿敌。

　　藤原本冶靠在椅子上，面色平静，“贵军门，听说你刚才杀了一个我的手下。”

　　开门见山，便是兴师问罪。他这是故意想把气氛搞到最僵状态，然后说一些贵翼早已经在做的事情。

　　贵翼只是笑笑，“他对我不敬，我替先生教训一下他。”
　　这话说的多轻巧？教训一下他，就是杀了他，果然也就一下，再没有第二下。

　　藤原是不在乎这些人的生与死的，他之所以用这个来引进话题，主要是想让气氛紧张起来，可即便如此，他对面的人还是如此从容不迫，镇定如常，甚至还有闲心抿着面前的茶，连是否下了药都不担忧。
　　这也就是贵翼的魄力，连藤原也不得不佩服。

　　藤原本冶将一张纸腾在桌面上，上面的字隽秀大气，但写的内容，却让贵翼大吃一惊。他坐不住了，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纸，“这怎么回事？”

　　藤原分毫没动，老狐狸的眼睛盯着贵翼的动作，道，“这是前两日我们电讯处截获的□□电报，发出地是在你们贵公馆周围……”
　　“贵公馆？”贵翼紧紧皱眉疑惑。

　　藤原说的够浅，因为贵公馆的落地位置，它周边并没有人家，况且贵公馆如此之大，哪会有什么周围？他话语中所指，其实就是贵公馆内部！
　　他不说破，贵翼也知道，因为这纸上写着的，分明就是他前夜发给明诚秘密据点的那封电报，上面写着：图纸已护送出去。

　　大意了！贵翼面无表情，但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他没想到最安全电台竟然会被截获！况且还是最重要的一条！图纸……图纸……藤原本冶又怎会不知道这模棱两可的图纸是什么！那可是我党高彭山作战地区的图纸啊！！！

　　贵翼紧紧的握住在军大氅中的手，再抬起头来，便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藤原先生说话也太客气了，您是怀疑我们贵公馆了。”不是疑问是肯定，这个时候只有先把自己爆出去，扰乱敌人原本的思路，才能继续想办法，乘胜追击！

　　藤原也同贵翼一样站起来，双手扶着桌沿，摇摇头，笑的意味深长，“我可没说。”
　　“哼——”贵翼一声轻哼，“没想到我贵公馆竟然还有此等人藏着，莫非是我贵某人平日里治军太过宽松了？竟然还有人搞起这种暗地里的勾当！”

　　他在言语之中，就把自己刨除的一干二净，贵翼的言外之意，是因为他的治军疏忽，而导致他手下的兵有人在做地下工作。

　　藤原敛目，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图纸，“那么……在下就助贵军门捉住叛徒可好？”
　　“那就太好了！贵某人还正怕自己的能力不足，有特高课相助，那真是事倍功半了！”
　　藤原点头一笑，派人进来说了几句话，那人便匆匆出去了。

　　贵翼不言语，等着他往下继续说。藤原从书桌前走到窗边，看着自己的人行动利落的全部在下面站好，语气满意道，“贵军门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贵翼站在他身后，眯着眼望了望楼下，一群虎视眈眈的人都将监视着自己，无时无刻。他只是从容的带上皮手套，“那我就告辞了？”

　　藤原微微垂头，“贵军门慢走。”
　　“藤原先生保重。”

　　依旧是军人风骨，依旧是从容不迫。他伟岸的背影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可他下楼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上，让原本就跳的很快的心跳的更加匆忙。
　　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贵翼眯了眯眼，甩甩自己的军大氅，坐上特高课的车，前往自己的军械司。

　　往后他的每个眼神，都会受到特高课的监视，他的动作，手势，神情，话语，都会一丝不落的传到藤原本冶那里。每一步，他都要格外重视，错了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现在的藤原本冶一定还在看着自己，直到车子开动，他才会收回目光。自己尚且如此，家里，军械司，都将是如针孔般密集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