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1 血统之拥》Edgereal

2、02-温暖的壁炉

　　“贝蒂！贝蒂！你在家吗？”桑奇站在村口对着最近的一个屋子高喊，声音几乎传遍了金色水车的每一个角落。
　　几个正在练习打斗的孩子听到声音纷纷跑来，桑奇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野果分给他们。在一阵欢呼后，孩子们散去享用战利品。
　　“别吼了！你这该死的！母鸡正在产蛋，惊到它们你就得用你的蛋赔我的蛋！”随着几声抱怨，从屋中走出一位中年妇女。妇女批着一块旧皮子，上面的毛大半已经脱落，围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头发用一个叉子盘成发髻，她放下手中的木勺，来到近前，夫妇抱在一起，相互亲吻弥补多日的分别，“怎么去了这么久？”
　　“还不是为了我们的肚子。前两天可算是大丰收，”桑奇把一只雪松鸡和一只野兔递给贝蒂，肉已经烟熏过，冻得梆梆硬。
　　“真是及时！你不在，家里都快断粮了。”贝蒂注意到基恩，“这个小家伙是跟你一起的吗？”
　　“是，他是英瓦尔德的孩子，自从莫文去世后，我的兄弟就开始酗酒，他已经没有能力照顾这孩子了，我想收养他，来吧，我们先进屋去。”
　　桑奇的家陈设十分简单，客厅也是卧室、壁炉也是灶台，一张桌子、压着一块很旧的鹿皮，两个长凳、一个柜子。屋墙是用碎石块加粘土砌成，两组并排绑在一起的木头盖在顶部，横竖交叉，再覆上厚厚的茅草，这是纳美莉安人的普遍做法，即保温，又廉价。一些富庶的居民会先建起木制房屋及地板，再垒起石壁加固，内墙、地板铺上兽皮保温。
　　贝蒂哀怨的看着丈夫，“我们的食物短缺，没有能力养活一个孩子，记得我们上一个孩子吗？”
　　“是的，他没能熬过那个冬天，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给她起名字。”桑奇叹了口气，扶着壁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他又燃起一丝希望，“可孩子那时候刚出生，初生的是脆弱的，基恩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是啊，他长牙了，也需要更多的食物。”贝蒂对基恩挤出一个苦笑，“你走后，高原领主又来收税金，他们拿走了最后几个铜板，还有一些奶酪和鸡蛋。”
　　“什么？！”桑奇有些始料未及，“入冬以后他们还要收税！你不会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他们了吧？”
　　“没有，按照你说的，他们找到铜板就会放松搜查，我事先在房顶茅草里藏了一些食物，但这些不够我们过冬的，”贝蒂从茅草里把鸡蛋一个一个掏出来，小心放好，又取出几块奶酪，“我听说平原领主（赫伦德平原）已经放弃了山谷东隘口的控制权，山谷（温德罗斯山谷）领主与高原（希尔伦高原）领主就此产生了矛盾，他们都希望能控制东隘口，希望不会爆发战争，真不知道我们还能撑多久。”
　　“我们不去理会他们的争斗，明天会去山里打猎的，只要熬过冬天，就会好起来的，况且我们多的不只是一张嘴，还有一双手，不是吗？”桑奇抚摸着基恩的肩膀。
　　“我什么都能做，贝蒂婶婶。”
　　“是的，小伙子，你当然能。出去玩吧，认识一下镇上的人。”桑奇从包里掏出根茎递给贝蒂，“瞧，这是基恩找到的。”
　　在桑奇的宽慰下，贝蒂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希望你是对的，希望冬天快点过去，瓦罗拉保佑。”
　　通过听大人的谈话，基恩明白，自己的新家也同样食不果腹，挨饿的滋味他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在很冷得夜晚。他在门外坐了一会，撕开毯子，不太熟练的做了几个套索，随后沿着流经镇子的小河，向下游的森林走去。
　　暴风雪过后数日，山林里的细雪已经消散，积雪已经逐渐压实。基恩观察着地面与树干，寻找着动物活动的迹象。
　　“雪后，有些不冬眠的动物会出来寻找食物，杂草灌木中是野兔、松鼠还有其他小型动物活动的地方……”基恩一边低语着，一边把套索放在动物小径上，又用附近的矮枝做了简单的触发机关，一个弹力陷阱就完成了。
　　看到前方雪地里有动静，基恩矮下身子，“松鸡很美味，但很难抓住，如果你手上有弓箭——”他摇摇头，“我没有弓箭——”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再三准备后砸向松鸡，石块没能命中，松鸡消失在树林里。
　　基恩转身要去寻找其他的动物小径，又停了下来，他回想着跟桑奇一起检查陷阱时的情景。桑奇设置的大多数陷阱都被触发了，但是只有少数能捕捉到猎物，一些陷阱周围留下了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桑奇放置陷阱的位置十分准确。动物溜掉或许因为陷阱不够牢靠，想到这，基恩在弹力陷阱上又增加了几条套索。
　　基恩走到一片空地，附近没有浆果类植物，他捡来树枝，串上了几个浆果，然后掀起一块扁平的岩石，用浆果串支撑住岩石，又在陷阱边缘堆上了一些雪，只留下一个缺口。自己用手模拟着动物从缺口进入陷阱，然后啃食树枝上的浆果，岩石将动物压在下面，“桑奇叔叔管这个叫塌方。”
　　基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幻想着几天后就能收获猎物。随后，转身走向了南方更深处。在一处陡坡停了下来。他回想起桑奇说过的话，一旦耳语森林阻止你前进，那就意味着你应该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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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侄两人改进的陷阱获得了成效，在同一个触发机关上连接多个套索，总会有慌不择路的猎物被套住脖子一命呜呼。可是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新问题，有时候陷阱成功抓到猎物，却因为猎人没有及时收获而被其他野兽捡了便宜。两人知道，这种情况不可避免，于是将视线转向了镇子下游的水塘。通过实验，他们一起制作了一个捕鱼陷阱——鱼笼。放些动物内脏，然后沉入水里，十分隐蔽，不会被其他动物发现。
　　村民惊奇的发现，桑奇一家的收获丰富起来。按照纳美莉安人的习俗，在领主威利的主持下，村民把不能吃的动物肠胃聚在一起，献给瓦罗拉，把动物的骨骼等无法利用的部分还给厄休拉。
　　晚饭时，桌上摆上了鳟鱼和松鼠馅饼，贝蒂把根茎熬成的粥端上桌子，取下盘在头发上的叉子准备用餐，“可能会有点稀，我放了不少水，这是最后一块根茎。”
　　“桑奇叔叔。”
　　“嗯？”桑奇把一勺粥送到嘴里看着侄子。
　　“为什么耳语森林要阻止我们前进？”
　　听到这里，桑奇放下勺子，考虑着如何向侄子解释自己也不曾经历的危险，他看了看贝蒂，“我们不是大陆唯一的居民，森林里除了野兽，还住着精灵，他们不喜欢我们，所以会利用魔法阻止我们进入森林深处，还会通过树木传来耳语让我们离开。”
　　“桑奇，你别吓唬孩子，你又没见过什么精灵！”贝蒂浅笑着。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父亲，孩子的爷爷在森林里打猎的时候被藤蔓缠住，然后吊在了半空。”桑奇比划着。
　　“然后呢？”基恩张大眼睛
　　“然后，小伙子，我知道你的期待，可你的爷爷可没有什么精彩的故事，他只是用刀割断藤蔓，然后跑回家警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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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水车坐落于一条冰川河流旁，这条河流小到没有人给它命名。村子附近河道较宽，水流也较为平缓，下游不远处的水塘据说是陨石击中地面形成，可人们在里面玩耍从未见过陨石。村里最早的建筑是前领主老威利主持修建的水车，也是小镇名字的由来，但在基恩的印象中，水车并不是金色的，之所以用金色修饰水车是出于对丰收的渴望，因为传说中瓦罗拉（维萨恩世界的农牧与大地女神）拥有小麦色头发，还带着麦穗编织的头环。
　　常住小镇的只有几户人家，大多很友善。
　　断指铁匠法尔戎德（法尔让）和他的妻子米雷伊为人们提供铁制品。和基恩一样，他们的女儿莉丽安（莉丽）正在换牙。在铁匠的帮助下，基恩用做杂活换来的碎铁锻造了一把匕首，但这把匕首对于成年人来说就像是牙签。铁匠不能理解，因为其他孩子都要一把木剑用来打斗，连自己的女儿都知道长一点的武器意味着先打到对手。起初他猜测基恩会把牙签绑在木棒上当做长矛，后来，当铁匠发现基恩只是用“牙签”修理木头，制作陷阱零件也就明白了。
　　药剂师赛拉斯塔西娅十几年前来到镇上，村民花了一段时间才接纳了这个外乡女人，现在人们更习惯叫她赛拉。赛拉为旅行者提供草药换取生活所需，也为村民和家畜治病，必要时还会扮演接生婆，莉丽就是她亲自接生的。无论是镇上的男人，还是外来的旅行者都对她心存幻想，但赛拉似乎并不买账。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这么美丽，或许药剂师有什么灵丹妙药，每当被问起时，她总是一笑而过。
　　酒馆老板韦恩林格（韦恩）和桑奇纳德（桑奇）是挚友，以前他们经常一起进山打猎，后来一次意外，韦恩摔断了腿，康复后开起了酒馆，自己酿制浆果酒，酒馆名叫猎人与瘸子。韦恩与桑奇总是互通有无，他总会把最浓的酒留给桑奇。
　　酒馆里还有一个常客，吟游诗人伊万雷德（伊万），靠杂耍卖唱度日，他的母亲寡妇汉娜总是吹嘘他的儿子如何高大强壮，实际上，他的儿子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但是人们都承认伊万有一副好嗓子，他曾经为赛拉写了一首歌。
　　领主威利和他的儿子小威利并不像祖上那么乐善好施，是其他人眼中的恶棍，他们不去理会村民的疾苦，有时会放高利贷给村民，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表现出一丝和善，这时每一个村民都不会放过报复他们的机会。小威利养了一只很凶的猎狗，经常仗着自己的体格更大欺负其他孩子，当然，也包括瘦小的基恩，他还经常威胁要放狗咬其他人。
　　看到基恩伤痕累累，贝蒂不免有些心疼，桑奇和贝蒂都鼓励基恩挨打的时候要忍住伤痛还击，但基恩始终处于弱势。生活依然艰难，能围坐在壁炉边享用来之不易的食物是一家人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