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月色向你跑来》左椿

13、013

　　已经起了冷风，燕生曜嘴里骂骂咧咧地被刘硕勾搭走了，孟鸫来也琢磨着离开，结果陈竹忽然拽住她问：“他真是你哥？”

　　孟鸫来应声：“还能骗你。”

　　陈竹笑起来：“哪天有空。”

　　“哪天都没空。”孟鸫来甩甩手，“能不能松开。”

　　他轻啊声，松了，陈竹望着姑娘的时候，笑起来，孟鸫来嘴里嘟嘟囔囔有什么好笑的时候，阿蛮冒出脑袋来问：“孟姐姐真不去吗，好多好吃的。”

　　孟鸫来还没说一个“不”字，一直杵她身后吸奶茶的燕明追凑过来问：“介意带我吗。”孟鸫来嘴角一抽，立马拖着他离开学校，陈竹抬眼瞧着那两人，半天没吭声，阿蛮哎呀声，说：“孟姐姐好像不讨厌那个男生。”

　　“……”

　　推着燕明追进入美食街道后，她嘴里又嘟嘟囔囔起来：“你哪天肯定会被人贩子拐走。”燕明追无声笑起来，问她为什么，姑娘立马停步，燕明追也将着她停下，视线挪到一直拽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小白手上。

　　孟鸫来扭头瞪着他回答：“还不是因为你吃货。”刚才什么情况，人家喊句有很多好吃的，这家伙立马凑过去搭话，她咦咦两声，“你这样……”她越想越严重，就怕人贩子吊着棒棒糖，燕明追就跟着人家走了。

　　燕明追拿手呼了她脑袋：“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孟鸫来抬手呼呼头发，摇头晃脑，撒开他手腕继续往前走，后来又觉得不对劲，转身朝他走过来，抬手想对着他脑袋呼一把，结果身高矮手臂短是硬伤，只呼到他脖子。

　　姑娘瞪他眼：“不许呼我脑袋！”气冲冲地立马走开。

　　少年磨蹭磨蹭脖子，啧了声，不痛不痒。

　　即将迎来期末考试，理科是孟鸫来唯一头疼的问题，她想向燕明追请教请教数学，张豫跑来敲了敲他书桌：“嘿燕哥，问你个问题。”

　　燕明追漫不经心地翻开眼皮，应声。

　　张豫嘿嘿笑起来：“这道题给我解解呗学霸。”

　　孟鸫来愣了半秒，觉得肚子疼，才想起可能今天来月事，她准备拿餐巾纸和卫生巾去厕所看看，但包里没有卫生巾。也有可能没来吧，打着这种侥幸心理进入厕所后，看完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包卫生巾。

　　她跑到教室里小声问问张豫有没有卫生巾，张豫哎呀声，说没有哎，她拍拍孟鸫来肩膀说：“没事儿，我给你去借去。”

　　然后扯着大步钻进女生堆里问有没有卫生巾啊有没有卫生巾啊，声音还很大，搞得周围几个男生全听见了，还问哪个女孩要卫生巾？孟鸫来觉得自己面红耳赤，尤其是与燕明追视线交汇之后，她当时恨不得立马钻进地洞里。

　　张豫说都没有带哎。

　　孟鸫来摆摆手，小声地说没关系。拿钱包准备去小卖部的，结果响了预备铃，她认命坐下去，旁边燕明追偏头瞧见她苍白着一张脸，他伸腿站起来，从旁边窗户口跳了出去，动静不大，后桌男同学笑起来，骂他居然逃洋葱的课，洋葱是数学老师，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绰号，如今全班都在私底下喊。

　　姑娘撑着脑袋，想他逃课次数不多，但也算常见，燕明追经常跳窗跑到树底下睡觉，老师几次发现他没在教室里，让孟鸫来去喊他，她来来回回跑了几处地方才能找着。

　　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任课老师在讲题的时候，教室门被人推开，孟鸫来顺着动静看过去，只见洋葱双手叉腰对着燕明追怒眼相视：“燕明追，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随便不上课嗷，你知不知道这很影响学习的。”

　　下面一堆人暗暗笑起来。

　　燕明追解释自己肚子不舒服，洋葱才缓缓脸色：“回座位继续上课。”

　　终于撑到下课，这节课她连做题都没心思算，想一下课就到商店买的，刚站起来就被同桌拽住衣角死拉回座位上，孟鸫来坐着懵了几秒，立马扭头怒视，一脸“你干嘛”的表情，燕明追把抽屉里那小包卫生巾塞给她校服兜里：“省得你下去跑。”

　　姑娘愣了两秒，伸手进口袋摸了摸，没看错的话，那是卫生巾吧。孟鸫来有些微妙地盯着少年，实在想象不出他买卫生巾的场景，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道谢，然后再把钱还给他吧。

　　燕明追瞥她眼：“快去啊。”

　　孟鸫来噢声，红着脸跑去了洗手间。

　　最近孟玉工作得到老板提拔，做了经理职位，她需要管理店面十几位员工，有时候因为品牌销售以及宣传，得出差几天半月甚至一个多月，孟玉可高兴了，还说等挣够了钱，就拉着孟鸫来买栋大屋子住。

　　孟鸫来觉得挣钱让生活变好确实是必要的，但孟玉没了更多时间待在家里，有时候家里就她一人，冷冷清清的，虽然这样也好，但也不好。她喜欢安静也喜欢热闹，真的是个非常矛盾的姑娘，孟鸫来安安静静地把作业做完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远处的街道真的很热闹，但孟玉还是没出差回来。

　　期末考结束后迎来寒假，孟鸫来找了份兼职，她在城内某家山水自然协会工作，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杂，老板说他第一次收高中生，还开玩笑觉得自己收了童工，老板说不懂的可以请教前辈，他们肯定会帮你。

　　索性都是很和蔼的前辈，所里来了个高中生，把那群老头老太太乐坏了，一整天领着她去各部门认认，夸着说老板招了位17岁的小姑娘，可可爱了。

　　某天她整理资料将近八点多，回去的时候家里亮着灯，她愣了半响，觉得是孟玉回来了，她拿钥匙开门进去，闻见顾香味儿后，看见孟玉已经端菜上桌，燕生曜也来了，他走道玄关盯着孟鸫来问：“怎么才回来，去哪儿了。”

　　孟鸫来脑袋想的是，燕生曜怎么能在这里。

　　燕生曜拉她脸颊：“我问你呢。”

　　她吃疼：“我和朋友出去玩了，你怎么在这里。”

　　燕生曜：“刚和妈商量件事。”

　　什么事。她换上拖鞋走进去后，惊讶地看见燕明追也在这里，她僵了几秒，机械地抬手指指少年问：“怎么也在这里。”

　　燕明追咕噜咕噜喝完酸奶：“顺便。”

　　“？”

　　“来吃顿饭。”

　　“……”

　　孟玉并不介意燕明追，相反，她挺喜欢这孩子的，还给夹了好多排骨在他俩碗里，孟鸫来纳闷地盯着他们，觉得自己可都没享受这待遇啊。

　　“生曜快要高考了吧。”

　　“嗯，快了，明年六月。”

　　“转眼都这么大了。”

　　燕生曜抬头，看到孟玉脑袋上那几根白发，以及眼角那阵皱纹，他眼睛开始泛酸，孟玉和燕骏离婚后他才6岁，他知道要和妹妹分开，他不想分开，哭着求爸妈说不要分开，他和他妹妹会好好听话，但两人没顾孩子的感受，直接离了，燕骏肯定也后悔过，孟玉肯定也后悔过，但没后悔药，这样的就该这样了，燕骏娶了人，只有孟玉没遇上对她好的，在燕扬的默许下，这几年燕骏和孟玉见过面，询问过情况，这关系像老朋友，也像再没交集的两个陌生人。

　　孟玉抹抹眼睛：“你妹妹就拜托你们了，替我谢谢他俩。”

　　燕生曜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

　　孟鸫来终于啃完骨头：“什么？”

　　以为孟鸫来是在对和自己说话的燕明追抬起头，嘴里还塞着块骨头，口齿含糊地问：“什么？”

　　“……”孟鸫来忍不住翻了白眼。

　　孟玉笑起来：“我要去海外出差段时间，两三个月，我托你爸爸照顾一下。”

　　孟鸫来哈声：“我不要。”

　　孟玉：“那是不可能的。”

　　“……妈——”

　　孟玉应声：“你爸还挺想你的，到他家没给惹麻烦。”

　　那不尴尬吗。孟鸫来瞥瞥燕生曜，燕生曜点点脑袋，把骨头塞进自己嘴里啃啃准备装傻充愣，再看看燕明追，那白痴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也是和燕生曜一样拿着骨头啃。

　　“……”都是来蹭饭的。

　　吃完后，兄弟俩打道回府，人刚离开公寓，背后门被孟鸫来啪嗒重重合上。

　　半路上，燕明追问燕生曜：“她是不是不欢迎咱们。”

　　燕生曜：“哟，挺聪明啊。”

　　“……”

　　孟鸫来翻来覆去还是没想明白，怎么着了，现在燕家和孟家还有联系了，都合起伙想把她送到燕家，燕骏老婆她可没见过，要是很苛刻怎么办，最后孟鸫来半夜敲了敲孟玉的房间大声说：“反正我不去！”

　　孟玉刚好睡下，就那么被吵醒，她嘴里嘀嘀咕咕傻孩子，拿枕头砸向门，孟鸫来刚好开门走进来，脸被枕头给盖住了，孟玉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指着自己女儿，傻咧咧地哈哈两声后，又躺了下去，实在困。

　　孟鸫来头发凌乱地盯着自己亲妈，捡起枕头准备回房，被孟玉叫住：“今天一起睡吧。”

　　姑娘拍拍枕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脱鞋，刚好躺到孟玉旁边的时候，孟玉转身把女儿捞住，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