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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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她笑。在镜子里对着她笑。
她维持她的表情许久，然后带些困惑，“你能看见我？”
脑侧淌下的红得发黑的血流经她此刻困惑所以显得异常单纯的眼睛，竟比刚才尚要诡异。原来还是个孩子，我不忍再看。脑中却象开了闸门似的，关于她的影象如老旧的放映机放出残破的断章，她肆意地扭摆着身体，有人搂着她的腰，是男人的手，手掌不老实地在她身体上滑动。她在笑，明显带着酒精或者迷幻的笑容，妩媚得极其放肆。影象变幻，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中间差点扑倒在地，定了下又嬉笑着继续往前，然后-——原来以前的洗手台是突出一块的，大理石台面。她没站稳，摔下去，头撞向90度的尖角。
那一刻好想伸手过去。我深呼吸，知道自己看到的是旧事，已经发生，无力挽回。
“我倒希望看不见你。”我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也不管她是否听见。
她显然听到了，困惑转成恐惧，“你是来收我的？”
我放下手上补妆的唇膏，“我既不是捉鬼的道士，又不是成佛的僧人，我收你做什么，收了也没处放。”
她大是松了口气。
我把台面的东西收拾好，全然没有平日的拖沓，正想疾步离开，她又好奇问道：“为什么你能看见我？我在这里快2年了，没有人发现过。”
我压住不耐，“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能看到冥界的，俗称阴阳眼。”正欲转身，想想还是不忍，“为什么不去你该去的地方？你身上的黑气已是很淡了，过一段时间烟消云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她低头，黯然。
我叹息。
不用说也是因为怨念，只有怨念才能吊住最后一口气，才会游离在阴阳间徘徊不去。
我再斜睨一眼她身上笼罩的那层黑雾，若有若无的，想是没多久了。“走吧，这一世已经了结了，你待在这里于事无补。”
“我不甘心。”她猛得抬头，眼中狠厉的光刺向前方，“我不甘心，我要他们死。”
“你道行不够，只能困在此处，能做什么？”说话间，洗手间厚重的门被人推开，两个女子嘻嘻哈哈说着话进来，正巧看见我对着空气大放厥词。我期待地注视她们，她们瞳孔放大，然后尖叫着狂奔出去。没意思，从来就是一样的版本。
“世间轮回，各有报应。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吧。”我连再见也没说，由着她继续呆滞的站在原处。各有报应。我唏嘘了两秒，连自己也不相信。
蚀骨的倦怠感让小腿肌肉酸疼而麻痹，我走了几步再是支撑不住，扶着墙缓缓蹲下。通道昏暗，浓重的黑雾从远处飘来。掩盖了朦胧的灯光，暧昧的贴在一起的人影，喧闹的电子音乐，我知道下一秒就是我。
三年了，以为远离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以及这个城市繁华下的污浊便可以将自己浑浊的心一并清洗干净，原来终是徒劳。与生俱来的能力不是我想剥离便可以的，只是需要时间地点它又会卷土重来。
黑雾越来越浓厚，几年不曾经历过这些了，我经久磨练出的抵抗力这一次似乎不堪一击。粗重的喘息声仿佛由很远的地方飘来，可是我确知是我胸腔里发出的，我手指痉挛，摸索着凉鞋的绑带，扯开它们，尽全力往黑雾的来处抛过去，似乎想把密实的雾霭扯开一道口子，透一些空气进来。
不知道有多久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其实不过是几秒钟，可每一次都让人感觉经历了几万年。
有脚步声，沉重坚定，然后是一张脸。
那张脸好象推开了如障的迷雾，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然后是红光，血煞之气。
我三十年的生命里只曾经见过两个人带着滚滚的血色，我被红光激得越发战栗，往后退，却仰倒在墙上，惟有挥舞着拳头，“走开，你走开，不要过来。”我徒劳的捶打他，剧烈的呼吸在空洞的黑暗里发出一阵阵的回音。
那人好象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又是嗑药的。”然后我被他拎起来。
“走开。”我奋力向红光挥去，好象打中什么，自己手指也生疼起来。
他身上的血光似乎有抵挡黑暗的力量，雾气似乎淡了点，我的呼吸也慢慢平顺。待恢复了一些才发现自己坐在台阶上，那人站我旁边，很高，我肌肉酸疼着，支撑不起软弱的脖子仰起视角，也不敢仔细打量，围绕着他的红光太刺目。头扭过一边，想呕却早已呕光了胃里的一切，只有些许胆水。
“走开。”我用手背擦拭嘴巴，他似乎想过来，我往另一边挪动屁股。
“我没兴致管你，不过你打了我两次，两次都在脸上。”
他在说什么？
“你的鞋。”我的金色Prada掉落在我面前，“鞋跟还真厉害。”
我瞪着那片金光，不敢看他。“你自己去医院验伤，多少钱我出。或者现在给你也行。”我翻着自己的手袋，不确定有多少现金。
那人却好似着了恼，一脚把脚边的鞋子踢得老远，金光闪过，我张着嘴顺着抛物线看着它消失，然后回头，“没鞋子我怎么回家？你去帮我拣回来。”
话未说完，我的眼睛和嘴巴一并张大。
这个人，我认识。
他也回想起来，不屑的冷哼一声，“每次见你都有麻烦。你年纪也不小了，学人嗑药？”
我啼笑皆非。没办法解释，不愿意解释。这个人爱怎么想随他，我是半分钟也不想和他待在一处，呼吸他呼吸过的空气。
好象肌肉放松了些，头也不是方才晕眩的状态，晚上的风极为清爽，连脑子都清冽了许多。我拣起地上剩下的那只，也往远处掷出去，好象砸到什么，隐约有轰响。
我放肆的大笑起来。
挥手叫了部在路边等客的出租，后面那人却追上来，攥住我手臂。
“去哪？”
“回家。”
“你这样子怎么回去？”他望向我光裸的脚。
目光太迫人，我勉力克制着不让脚趾蜷缩。“沙漠我都走出来了，哪里不能去？”
他的手象钳子似的，我挣不开，兀自不懈地努力着。没办法，他身上血煞之气太浓厚，我几欲呕吐。“你走开，我又要吐了。”真的又呕出来了，他挨得太近，胆水吐在他衣服前襟。
他不能置信地看着胸前，然后瞪着我，不发一言。
“第二次了，林瑞，第二次。”好久他才说话，象是胸膛里发出的闷响。
是齐睿，丫的，你才叫林瑞。我用力推开他，自己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