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姜暮夏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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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爹他昨天病情不是还好转了吗，怎么今天一下就不行？”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望着医生，眼眶涨的通红，至于病床边上其余的几位女性亲属此时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这话我还要问你们呢！”
医生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蹙着眉头看了眼死去的病人，紧接着又望向亲属。
“你们到底给病人吃过什么，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黄曲霉素中毒！”
“什么，黄什么霉？”
男人愣住了，泪也不流了，努力地回想着给他爹吃过的东西。
“我们没给我爹瞎吃什么东西啊，一切都按医嘱来的，而且我爹吃的东西我们也都有吃，咋就他一人中毒！”
“黄曲霉素，一般存在于发霉的大米，小麦，玉米等粮食里头，你们是不是给病人吃了发霉的东西？”
“没有啊，咋可能呢，我爹病的这么严重，给他吃的都是家里最好的东西，咋可能发霉！”
就在男人再次大声辩解时，他妹子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哥，爹他昨天突然和我说想吃前阵子吃过的那个蜂蜜烧饼，我今个儿天不亮就去给他买了。”
“爹他好像就是吃了那个饼后开始呼吸不正常的……”
“你说啥？！”
男人快步绕开妹子冲到病床旁的柜子那儿，从抽屉里捞出油纸包着的三个烧饼再次冲回医生面前。
“大夫，您快给瞧瞧，是不是就是这个有那黄什么霉素！”
医生接过了那包烧饼，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紧接着又用手掰下一小块尝了尝。
“没错，一股子的霉尘气。”
“应该就是这个了，这是在哪家供应商买的，这东西不是害人吗！”
“这事儿我建议你们快去报公安，不然受害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男人朝着医生深深地鞠了个躬后，把他送出了病房，“行，谢谢大夫了，拜托您先出去吧，我们商量一下。”
“大哥，不能报公安啊！”
待医生一出病房，小妹立刻哭着抱住了她哥的手臂。
“这饼我是在黑市买的啊，要是报了公安，我也逃不掉的，我不要去蹲牢房！”
“就是啊大明，可不能报公安！”
这家的老太太也急了，连眼泪都来不及抹，一把护住了老闺女。
“我知道。”
男人恶狠狠地咬着牙，“但也不能那么简单的就放过他，我今晚就去黑市里蹲他，非得告他一个投机倒把罪不可！”
“他害死了我爹，我要让他全家都没安生日子过！”
虽然听到了悲痛万分的哭嚎声，但姜暮夏并没有主动去了解，这里是医院，死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只在经过医院走廊的时候听医护和其他家属闲聊时听了一耳朵，转头就把这件事儿忘到了脑后。
最近南湖大队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简直上演了一番魔幻剧情。
或许是苏嫣然谋杀苏烟的案件已经证据确凿，无可翻案，又或许是苏嫣然因为目前的身体状态本来就已经不想活了，打着能拉一个垫背就拉一个垫背的主意。
在公安同志来病房抓捕她时，她表现的异常平静，不仅主动交代了自己杀害赵明园的犯罪原因及事实，还把她被南湖大队村支书诱女干以及后来怀孕的事儿，包括村支书陈德生在四年多以前曾经囚禁并过失杀害女知青刘月月的事儿全交代了。
因为南湖大队的事儿实在是闹得太大，县里派了人下来，来的正好是革委会的副主任钱震亮同志。
钱震亮一来就免除了陈德生村支书的位置，同时解散了以他为首的村里干部，紧接着又把正直憨厚的大队长马叔提拔了上来。
经此一役，陈氏一族在南湖大队大伤元气，再也作不出幺蛾子了。
在假大伯钱震亮离开南湖大队前，他还特意找来了姜暮夏。
“怎么样，快满一个月了，钢铁厂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谁实话，这个南湖大队实在是太不像样了，原来的领导班子都烂透了，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爆出更大的雷来。”
钱震亮目光坦率，直接了当地给出了他的建议，他实在是不希望这个小姑娘再继续留在这个大队里了。
细细一数，近五年来，南湖大队一共来了十二名女知青，现在居然有五个，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出了事儿。
“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进城。”
“谢谢大伯关心。”
姜暮夏孺慕地望着钱震亮，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我是愿意进城的，就是要麻烦大伯您替我操心安排了。”
自从顾霁白上次不告而别后，姜暮夏就想通了，一直以来，她都因为他“金龙鱼”的身份对他太好了。
这简直是犯了撩汉的大忌，要知道只有“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若即若离”才是撩汉的制胜法宝。
也是时候给他冷处理一波了，让他明白，别以为她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他，不就是不告而别吗，她也会！
就得让顾霁白好好尝尝抓心挠肝的滋味，这样以后才能对她更加好！
“这有什么麻烦的，又和我生分了不是？”
听到满意的答复，又看到了小姑娘充满了孺慕之情的眼神，钱震亮心里突然一软，抬起手摸了摸姜暮夏的发顶。
“你这几天进城把你买的那房子收拾一下，下周一直接进厂报道就行。”
“好，我一定准时去报道。”
钱震亮身为革委会的副主任，日常任务十分繁忙，这次他之所以来南湖大队是因为想着姜暮夏在这儿所以才主动请缨来的，现在事情一办完，他立刻就折返回城了。
这日，夜已经很深了，陈家大哥背着一袋烧饼再次进了县城。
因为之前尝到了甜头，知道城里人嘴巴也没多刁，根本尝不出烧饼的好坏后，陈大娘的野心也就更大了，想着可以省下更多的好粮，这几批的烧饼她索性全用了发霉的粮。
为了不让村里人发现，陈家的烧饼都是在半夜做的，等陈家大哥一出门，婆媳俩便开始制作隔日要卖的烧饼。
“娘，你瞧这玉米面都长绿毛了！”
陈家大嫂一把揭开装有玉米面的粮袋时，被里头绿幽幽的苔藓状霉变吓了一跳。
“该不会吃坏人吧，我之前听村里的知青提过一嘴，说是发霉的粮食里有啥黄曲，吃了能毒死人！”
“切，咋可能呐，火里面一烤，啥毒都杀光了！”
陈大娘一把抢过儿媳妇手里的粮袋，“哗”得一下把玉米面全部倒在了盆里，加上水就开始大力和面。
陈家大嫂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我听他们说……”
“听听听，你听个屁！”
陈大娘一把推开碍手碍脚的儿媳，“你要是再在这里烦老娘，这些玉米面就都给你吃喽！”
一听这个，陈家大嫂立刻不说话了。
就在南湖大队里的陈家婆媳俩热火朝天地做着烧饼时，陈家大哥刚刚踏入他平日里卖烧饼的地界，就被埋伏在那儿的李家兄弟给套了麻袋。
李大明也就是死去老人的儿子，早早地就召集了李家堂兄堂弟七八个人一块儿守在了卖饼的地方。
见陈大哥背着烧饼一踏入暗巷，便拎着麻袋把他套了个正着，七个人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能使多大力，他们就使多大力，打得李大哥是哀嚎连连，求饶不止……
打了将近十分钟，李大哥的惨叫引起了在街上巡逻的红.卫.兵的注意，在李家小堂弟的通风报信下，李家兄弟快速撤退，只留下陈大哥一人躺在冰冷的街面上痛苦哀嚎。
当红.卫.兵循着声音终于赶到案发地时，只见墙角处躺着个人，人旁还散落着一大麻袋的烧饼。
“同志们，把他拷走！”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被打得那么惨，但光看这场面就知道这一定是个投机倒把的，错不了！
陈大哥被抓的消息是隔壁大队一位也经常跑黑市的村民带回来的。
红.卫.兵抓人的时候他正好也藏在附近，可以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走的，当时就把他吓得不轻，唯恐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一直缩在墙缝里，等天彻底亮了，街上的路人多了他才偷偷溜出来，朝着南湖大队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狂奔。
陈大娘做了一夜的饼，刚刚睡够回笼觉，家里的木门就被人拍得“砰砰”直响。
门一开，就被人通知了这个噩耗。
“陈大嫂子，你儿子被县城里的红.卫.兵抓走啦！”
“你说啥？！”
陈大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抬手就想拽住他，让他再说一遍。
可来报信的“黑市工作者”自个儿都惊魂未定，只想回家好好缓缓呢，哪儿有精力理会她，一个转身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后，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往自家跑。
“我看你还是早作打算吧！”
“我的儿啊！”
陈大娘两腿一软，瘫在地上，慌得连哭都哭不出声了。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陈小芳的房间跑。
“你个扫把星！”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捣鼓什么卖烧饼的主意，你大哥也不会被红.卫.兵抓走，投机倒把可是重罪啊！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灾星！你自己疯了还不够，你是不是想害得全家都陪你一块儿疯啊！”
陈大娘此刻已经丧失了理智，不仅忘了这个卖烧饼的主意是她当初一口答应的，也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
她一边疯狂地骂着，一边手里逮到什么东西就胡乱地拿什么东西砸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陈小芳就被她打得遍体鳞伤，脑袋上的血淌下来糊了半张脸。
等陈家嫂子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时，简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就在她打算上前拦一下的时候，陈小芳也不知是怎么突然间挣脱了绳索，猛地一下从她身旁窜过，冲出了陈家小院，等婆媳两人出门去追时，早已不见人影。
因为姜暮夏要进城了，这下村小一下少了两个老师，就在校长正发愁的时候，她直接把霍明君和张秀秀介绍了过去，一下就解了校长的燃眉之急。
不用再上课，这会儿姜暮夏正在知青点里整理要带进城的东西，就在她快要收拾好的时候，小院里突然走进来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赵明启同志，你怎么会在这儿，半个多月前你不是刚刚归队吗？”
“嗯，我在这儿附近执行一个任务，任务结束后突然听说南湖大队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我有点不放心就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过来看看你。”
说话时，赵明启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姜暮夏看，毫不掩饰自己对她还有感情的事实。
“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姜暮夏垂下眸子，淡淡地笑了笑。
“你在收拾行李，要离开南湖大道吗，你这是要去哪儿？”
赵明启个子高，一下就透过窗户，看见了西间的炕上堆了好几包的行李。
“哦，我打算进城了，县里的钢铁厂正好有一个招工名额。”
“听说钢铁厂的福利很好，是一份好工作，今天我正好有骑车，不如我载你过去吧，不然你怕是不好搬。”
闻言，姜暮夏眼睛一亮，她正发愁要怎么搬那么多的行李呢，虽然她有空间，但这些行李都是见了光的东西，她要是偷偷把它们变没，说不准就会引起霍明君她们的怀疑。
“那就谢谢你了。”
姜暮夏欣欣然地把几大包的行李从西间里拿出来，捆到了赵明启的自行车后座上。
就在两人快要出村时，陈小芳突然从不远处疯疯癫癫地跑了过来，一把拦住了姜暮夏。
“陈小芳你想干嘛？”
姜暮夏被她的惨样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姜暮夏你这个贱人，我被你害得好惨啊！”
“这个世界不应该有你的，上辈子明明就没你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顾霁白是我的，我是首富夫人，我是首富夫人啊！”
“我不要再嫁给李山了，不要了，不要了！”
赵明启被眼前这个行为癫狂，说话颠来倒去，不停重复的女同志惊到了，明明说的是人话，怎么连起来他却一句都听不懂。
“这位女同志，你没事儿吧，胡言乱语地说什么呢？”
虽然赵明启没听懂，但姜暮夏一下反应了过来，之前的重重谜团，一下就全揭晓了。
这个陈小芳是个重生者！
上辈子嫁给了那个油腻男李山过得很不如意，这辈子一重生就盯上了顾霁白。
就是这疯病不知道是娘胎里带的还是重生过程中出了啥岔子。
就在赵明启打算隔开陈小芳把姜暮夏护在身后时，变故突如其来。
陈小芳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她面目狰狞地狂笑着朝姜暮夏扑去，一把抱住她跳进了五米开外的河里。
“啊！”
当第一口河水被倒灌进喉咙时，姜暮夏是万分后悔的。
还是大意了，她严重缺乏与“疯子”相处时的经验，她就不该仗着有赵明启在就那么近距离的听陈小芳说话，以为有人在她就伤害不了她，却完全没想到，她疯劲儿上来如同加了速度和力量双buff，赵明启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都没能拦住她，而且还无理智可言。
这不，为了让她死，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看着在她不远处疯狂扑腾的陈小芳，姜暮夏百分百可以确定她也不会游泳。
在两人坠河后，赵明启飞快地甩掉自行车跳进了河。
在面对距离自己更近且胡乱扑腾的陈小芳和两米外平静地飘在河面上的姜暮夏时，他仅仅犹豫了一秒钟就率先抓住了陈小芳的胳膊，试图把她先带上岸。
当看见赵明启动作的那一刻，姜暮夏人生头一回感受到绝望。
在她身体开始保持不住下沉，肺部因为窒息而疯狂胀痛时，突然有一双手架住了她的身体。
顾霁白是听见南湖大队出了事，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而偷偷回来的，却没想到他刚到村口就看见了让他目呲尽裂的一幕。
因为陈小芳的胡乱挣扎给赵明启的救援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当他把陈小芳拖到岸上时，顾霁白早已把姜暮夏救上了岸。
“姜同志，你没事儿吧？”
赵明启放下陈小芳后，就来找姜暮夏道歉了。
“不好意思啊，我见那位女同志不会游泳我就先救了她。”
“我也不会游泳。”
“啊？！”
赵明启慌了。
“只是我知道，扑腾得越快，沉的就越快而已。”
姜暮夏目光复杂的望着赵明启，其实，虽然她对赵明启没有男女之情，但之前一直都挺欣赏他的。
只是，如今有了那一刻的绝望，她怕是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跟他做朋友了。
他没错，但，她怕了。
“你怎么回来了？”
姜暮夏身上披着顾霁白脱下来的军大衣往知青点走，虽然依旧余惊未定，但随着西北风一刮，勉强算是把她的理智给冻了回来。
“因为，我后悔了。”
时间与距离并没有消磨掉他内心汹涌的情感，反倒是令他一日多过一日的思念她。
最终，在他听见南湖大队出事儿的那一刻，他内心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与坚持彻底崩塌，他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幸好，还来得及。
“除了我自己，把你交给谁照顾，我都不放心。”
顾霁白向爱情低了头，如果是姜暮夏，那么他，甘愿俯首称臣。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姜暮夏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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