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真假苏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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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村里安静极了，连姜暮夏的小狗狗都睡熟了。陈家大哥扛着一袋蜂蜜烧饼再次进了县城，而另一边的知青点里也有一个人没有睡着。
王彩妞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散发着阵阵刺鼻的气味，这是她今日下午从农具办公室里偷出来的1059杀虫剂，简单来说，这是一种高毒农药。
王彩妞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睡梦中毫无所觉的苏烟后，动作利落地把农药全部倒进了那罐赵明园送给苏烟的麦乳精里。
赵大哥死了，你也去陪他吧！
王彩妞觉得赵明园的死肯定和苏烟脱不了干系，要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才和她刚结婚就丢了命？
隔日上午，就在姜暮夏在村小上课时，教室门突然又被人拍开了。
“姜老师，你快回去看看吧，苏同志喝农药啦！”
“什么！？”
她没听错吧，苏烟这是打算去给赵明园殉情吗？
姜暮夏在愣了两秒后，果断地把班级交给了钱老师，跟着来报信的村民一溜小跑回了知青点。
此刻，知青点内传出了阵阵惨叫，姜暮夏和刚刚从田里跑回来的张秀秀与霍明君对视了一眼后，飞快地跑进了西间。
进去一瞧，姜暮夏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两个“孔武有力”的大娘一人一边的勒住了苏烟的手臂，还有一位大娘则是用手掐着她的下巴，手里还端着一碗散发着恶臭的黄色糊状物。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娘快速地把黄色糊状物倒进了苏烟嘴里，紧接着一把捂住她的嘴，做完这一切后，才扭头回答姜暮夏刚刚提出的问题。
“灌粪呗！”
“用这招来对付喝农药的人可灵了，保准待会儿苏同志就能把农药全吐出来！”
要不是见大娘们一脸认真的模样，姜暮夏差点都要以为她们这是在公报私仇了。”
不就是催吐吗，是肥皂水不好使了，干啥非得用大粪啊！
“来了来了！”
随着某位大娘的提示，三位大娘齐齐松开了手，只见苏烟一个猛子翻身坐起，冲出了西间，呕得一下吐出来一大摊黄色液体。
“你们瞧，全吐出来了吧！”
见状，大娘洋洋得意地朝着几位女知青挑了眉。
“……”
“大娘，村里的牛车啥时候来啊，我看苏同志这种情况应该要送医院啊！”
“送啥医院呐，你瞧她现在不活蹦乱跳的！”
大娘扭了扭头，随意地拒绝了霍明君的提议。
“不行，喝了农药得打阿托品才行！”
姜暮夏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她可不会愚昧到觉得喝个大粪把农药吐出来就行，农药早就渗透进身体的各个器官内了，而且苏烟现在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的表相也证明不了什么，说不定到了明天就会突然呼吸衰竭。
尽管姜暮夏对苏烟印象很差，但也不愿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村民的愚昧下。
最后，在姜暮夏的一再坚持下，苏烟被送进了医院进行了紧急抢救，因为喝的量少，万幸的没有危及到生命，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彻底保不住了，又因为肝肾方面的损伤，她极有可能落下终身的后遗症。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苏烟刚刚被医护推出抢救室，便拽着霍明君的手一个劲儿地囔囔着要报警。
“报啥警啊？”
在霍明君还处于一片迷茫时，姜暮夏率先反应了过来。
果然，苏烟是不会选择殉情的。
苏烟的嗓子此时经过各种摧残已经完全哑了，“一定是有人在我的麦乳精里下了农药！”
“啥！”
疑似有人在苏烟麦乳精里下毒的消息与她在县医院流产的消息一块儿火速地传回了南湖大队。
顿时，整个大队炸开了锅，大队里都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这么劲爆的消息了，而且还是同时集中在同一位女知青的身上。
因着赵明园已经没了，嫂嫂大娘们对苏烟曾经怀孕的消息接受度很高，甚至有些还在那里可惜这个孩子没能留住，要不然还可以给老赵家留个后。
而那位可怜孩子真正的亲生父亲——村支书陈德生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个人躲在办公室内狠狠大哭了一场。
他刚抹干净眼泪走出来打算主持大局，就被手下人通知有三名公安同志到大队里抓人来了。
“公安同志，你们找到投毒的人了吗？”
陈德生说话时喘着粗气，他此刻恨不得把那个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千刀万剐！
“目前受害者并没有提供出疑犯信息，我们打算先去知青点转一转，哦，对了，那罐被投了农药的麦乳精我们一会儿需要带走。”
“行行行，您尽管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说完，陈德生就主动领着三名公安同志前往知青点。
此时的知青点氛围压抑极了，除了之前加入沟渠队的知青没回来，其余的知青此刻全部聚在了灶间里，面面相觑着。
“也不知道苏烟同志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彩妞紧紧地攥着手指，故作担忧的发问。
“听赶牛车的马大叔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苏烟同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周拥军之前已经进村打探过消息了，他对苏烟的情况也算是大致有了了解。
“据说人都已经清醒了，就是孩子没有留住，将来也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什么！？”
一听这话，王彩妮吓得一下就从长板凳上窜了起来。
“她醒了！”
“王同志，你怎么了？”
众知青被她怪异的表现一下就吸引了过去。
“没，我没事儿，我就是之前听说1059是高毒性农药，喝了这个的肯定救不回来，所以刚刚听见苏烟救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农药这种东西，毒性和剂量得放一块儿看，苏烟同志又不是那种存心想自杀的，她是被人投的毒啊，农药味道那么冲，她最多也就是喝了一点点便反应过来了，肯定不会多喝。”
这年头，多得是活不下去了去农具办公室偷农药自杀的，周拥军也听说过好几例，对这个还算了解。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害苏烟同志，还选了一个这么笨的方法，就算她味觉失灵喝的多了，也不会立刻死啊，肯定能坚持到把要害她的那个凶手给咬出来！”
“要知道农药这种东西，它毒就毒在不会让你立刻死，而是让你活生生的等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衰竭却什么也无法挽回……”
“嘿，快别说了！”
郑月萍看着王彩妞满头的虚汗，赶紧用手捣了一下越说越激动的周拥军，“你都把王同志给吓坏了。”
“对不住啊，我不说了，你没事儿吧？”
周拥军立刻止住了话头对着女同志道歉。
“没，没事儿。”
王彩妞重重地喘着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去外头透透气。”
王彩妞咬紧了牙关，靠在树背上开始后悔。
不过她悔的不是害苏烟，而是用农药这一招来害她。
她还以为农药那么毒，苏烟喝了后会立刻中毒身亡，却没想到农药的发作机制居然是这样的。
苏烟如果直接死了，大家只会当她是殉情，根本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而现在……
灶间内，众知青聚在一起正在猜着谁是害人凶手，突然间，周拥军一下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王彩妞她怎么会知道苏烟同志喝的是1059农药？”
“谁知道苏同志喝的是1059农药？”
就在这时，村支书带着三位公安同志走进了知青点，其中一位公安一下就抓住了问题关键。
“我们还没公开过农药品类呢，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1059正是医院内给出的鉴定结果，这个消息他们从未公开，就连受害者自己都不清楚，显而易见，这个能在666，DDT等高毒性农药中一口确定1059的人就是杀人凶手！
“是，是王彩妞同志。”
经过多位知青的指认，三名公安一下就在知青点后头的小树林里抓住了王彩妞，因为苏烟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王彩妞的行为算是杀人未遂，等待她的将是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当姜暮夏知道王彩妞就是那个在麦乳精罐子里的人时，也吓了好大一跳。
她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默不作声，胆小怯弱，虽然有点自私，但问题也不算大的女同志居然能因为“爱情”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的苏烟可惨了，后遗症远比一开始医生们预估的都要厉害，她的肝功能受损非常严重，这几天里她已经被来来回回推去抢救了好几次。
“这有什么？”
张秀秀倒是看得很开。
“吠犬不咬人，咬人不必叫，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
“就是这样什么也不吭的人，才最可怕。”
因为苏烟要在医院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知青点的女同志都轮流搭班去照顾她，今日正好轮到了姜暮夏和张秀秀两人。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医院去外头吃午饭时，一位扛着大包小包，又黑又壮的大娘突然从医院外头冲了进来，抓着一个医生的手就问。
“医生，你知道我闺女苏烟住在哪个病房吗，就是被人投了农药的那个！”
原来这一位就是苏大娘，收到姜暮夏寄去的信和火车票后她立刻就出发了，本来她是准备来参加闺女的婚礼的，到了南湖大队她才知道姑爷跳崖自尽了，而她的闺女被人投了毒，还住在医院里，吓得她东西都没放下，赶忙就往医院来了。
一听见苏烟的名字，姜暮夏和张秀秀齐齐往门口看去。
“这位大娘，您是苏烟同志的母亲对吗？”
姜暮夏主动朝着苏大娘走去，站得远时还没发觉，此刻走得近了却发现苏烟与她母亲居然长得没有一处相像。
苏烟是娇娇小小，清清秀秀那样的姑娘，而她的母亲却壮似铁塔，皮肤黝黑。
“是啊，你是我闺女的知青朋友是不是，快带我去见她，我苦命的闺女啊！”
苏大娘脾气很急，拖着姜暮夏就往医院里头闯，见状，张秀秀连忙小跑着跟了上来。
到了病房外头，苏大娘反倒是近乡情怯了，她抹了眼泪，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才推门进去。
“闺女，娘来看——”
苏大娘话喊了一半，突然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昏睡着的“苏烟”。
“不对啊，两位女同志，你是不是带我进错病房啦？”
“我闺女是下乡到南湖大队的知青苏烟啊！”
苏烟统共下乡都不足俩月，这当妈的咋还认不出闺女了呢？
张秀秀被搞懵了，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苏烟重复道，“这位就是南湖大队的苏烟知青啊？”
“这怎么可能，你看我长得这副大老粗的样儿，怎么可能生的出那么细皮嫩肉的闺女来！”
许是门口的动静太大，本来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苏烟居然醒了过来，当她看清站在门口的那人是谁的时候，当即慌得喘不上气来。
而与此同时，苏大娘也慢慢地认出了“苏烟”。
“你，你不是黑五类资本家的女儿苏嫣然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被关押在鹰嘴沟的农场里劳动改造吗？”
苏大娘是认得苏嫣然的，早年间她曾经在苏家干过活儿。
只是现在的苏烟大病一场，几天时间里直接暴瘦二十斤，并且因为肝功能严重受损，此时她整个人都泛着不正常的黄，所以苏大娘才没一眼认出她来。
“你在这儿，那我闺女呢，我闺女去哪了？！”
望着“苏烟”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苏大娘一下就都明白了，扑到病床上对着“苏烟”使劲儿捶打。
“你还我闺女，你个杀人犯！”
“我苦命的闺女哦！”
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姜暮夏也明白了之前那个困扰了她多日的难题。
看着苏大娘的样子，想必真正的苏烟应该也是极其高大的一位女同志，所以才能穿的上那样尺码的鞋子。
因为鞋码特别大，所以她之前还猜过，或许苏烟杀的第一位是她身边某个关系特别亲近的男人，这也是她一开始会引苏大娘来的原因。
她却完全没有想到，苏烟居然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大胆，也更加疯狂，居然为了逃避进农场住牛棚的命运，直接那么狠心地杀了人亲闺女李代桃僵。
就在苏大娘委托姜暮夏和张秀秀去公安局替她报个案时，隔壁病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凄厉的哭嚎：
“爹啊，你死得好惨呐！”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真假苏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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