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妖妃》伤霁

14、第十四章 狐狸要喝醋

　　第二日天刚泛起亮光，荷蕊领着朱蔻、嫣檀、碧翡等人端着水盆衣裙，在仙名阁的屋子里站了满地，璟棠一睁眼便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这才什么时辰？快把帘子放下，别让日头晃我的眼睛。”

　　荷蕊笑着向前一步：“娘娘，咱们厉大人都已经下朝了，您怎么也该起了。”

　　“这么早？”

　　“正是。”荷蕊点点头，嫣檀将绣鞋拿了过来帮璟棠穿上，又听荷蕊道：“按理说，这个时候娘娘您应该已经到德馨斋了才是。今日我们大人刚下朝就被陛下留了，派了人回来，让秉娘娘一声，娘娘自看会书，他若回来早了，就给娘娘讲讲书，若回来晚了，就从明日起再讲。”

　　璟棠惺忪着睡眼被人穿好按坐在镜前，听荷蕊这么说，不由大声叫苦：“既然他不在家，让我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们大人特意说了，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万万不可浪费的。”

　　正说着，有小丫头进来，在嫣檀耳边说了什么，嫣檀将一只珠钗插在璟棠的发髻中，小声道：“娘娘，元大人送东西来了。”

　　朱蔻换了身酡红素布衣裳，接过了小厮送进来的东西。璟棠正在画眉，便直接唤朱蔻打开瞧瞧，朱蔻一看，竟然是几张薄纸。

　　“娘娘，元大人想得周到，这是奴婢和嫣檀、碧翡等人的身契。”

　　“哦？那是什么？”

　　朱蔻将东西收好，这才笑着解释：“大岩百姓除平民外，尚有商贾、奴仆、乐伎之分，分属商籍、奴籍、乐籍，都在衙门口备案的。像是商籍中人，若是居奇囤货、或是哄抬物价，官人们自要治他们的罪，而奴籍的婢子们若是作奸犯科、背离主家，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主家拿着这身契也可以捉他们回来；

　　若有忠仆户主，主家开恩等到了年纪放出去的也有不少，还算是两相欢喜。只是乐籍最惨，一旦入了，便是万人唾骂的戏婊，没有天大的造化，是脱不了身的。”

　　说到最后，朱蔻有些感怀身世，语气染了些惆怅，一只柔软的小手突然将她的指尖握住，璟棠笑着道：“谢谢姐姐讲解。既然这身契这么重要，不如我发还给你们。”

　　嫣檀、碧翡等人都愣住，朱蔻擦擦眼睛急忙道：“娘娘莫要玩笑，元大人既然将身契送了过来，就是要我们安心伺候娘娘。若是年纪不到被放了出去，外人岂不是要胡乱猜测，以为奴婢们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还请娘娘为嫣檀、碧翡几人考虑！”

　　确实有些府里的婢女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勾搭主君，一般被家里的女主人发现后，心慈的往往不愿打杀，只放了身契赶出去，旁人一见也明白内情，免不了闲言碎语，婚配也难。

　　嫣檀和碧翡才十五六岁，若是出了府，真是跳进黄河也难说清，听了朱蔻的话，急忙应和：“娘娘开恩，婢子们必忠心不二，请娘娘不要撵了我们。”

　　“好了好了。”璟棠哪里懂那许多，拉着朱蔻道：“你们既然都说朱蔻姐姐说的对，我也听她的就是。”

　　这边璟棠已穿戴好了，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声喧嚣，她推开窗子，看到十来个仆妇从阁外路过，去往龙灵轩的方向。

　　“这些是什么人？”

　　荷蕊出去问了问，回来秉道：“回娘娘的问话，是我们大人下朝回来，让外院的徐管事拨了六个丫头、六个小厮，送到龙灵轩听差。”

　　“哦。”璟棠不以为意，转念又想到什么，急忙忙拉着朱蔻的手：“你快帮我看看，咱们这阁里可还有能住人的地方？”

　　朱蔻回道：“娘娘，现下只楼下还有两个铺，余下的都住满了。”

　　“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娘娘在担心什么？”

　　璟棠害羞地眨眨眼睛，小声道：“你没见过那厉哥哥？很是……英俊，他既然送人到龙灵轩去，想必一会就会派人送到我这里来，我自然要好生安顿，给厉哥哥面子才好。”

　　朱蔻瞧着不像，见璟棠兴高采烈的，又不忍拂她的兴头，点点头道：“那等人到了再挪也是一样，娘娘放心，奴婢必定安排好。”

　　因下午卫木槿安顿新到的下人，璟棠的礼仪课便也取消了，都从第二日一并开始，璟棠本来高兴，同朱蔻说了半天，只是到了晚膳时分，仍未见到有人过来，璟棠不免心头不爽，朱蔻劝了不住，陪着璟棠去了德馨斋。

　　厉萧尘刚点了烛火，正准备看书，璟棠也不待小厮通秉，直接闯了进去。

　　“臣厉萧尘叩见郡主。”

　　一身月白色家常长衫的厉萧尘仿佛从画中走下来一般，清逸俊朗地站在那里，行礼过后有些不太高兴地道：“郡主身为女儿身，这个时辰实不该在外走动。”

　　“你你你！”璟棠伸出嫩白的小手指，恨不得戳到厉萧尘的面皮上：“为什么给卫木槿送下人？”

　　厉萧尘看了一眼朱蔻，不由皱皱眉，这婢女生得娇娆，且面生的很，大户人家买的婢女多是稳重知礼，对于容貌倒是不甚看重，生怕落下什么玩物好色的名声，宫里出来的更是如此。

　　“这是元朔送来的？”

　　“奴婢朱蔻，是元大人派来伺候郡主娘娘的。”

　　厉萧尘便不再说话，只看着璟棠。

　　“你看我做什么，我在问你，为什么给卫木槿送下人？”

　　朱蔻拉了拉璟棠的袖子，小声道：“厉大夫的意思是，娘娘你身边有元府送来的人，大夫既没有过问，娘娘也不该过问卫姑娘身边的人。”

　　璟棠挑着细长的娥眉：“厉萧尘，你是这个意思吗？”

　　厉萧尘这才又打量了一眼朱蔻，想不到这美貌女子竟还是个聪敏通透的，转头又看向璟棠：“是。”

　　两人正欲说什么，那边却有小厮来说，卫木槿过来了。

　　“小叔叔，我那里实在用不上这许多人，您太客气了。木槿特来感谢。”

　　厉萧尘听卫木槿道谢，急忙摆摆手，柔了语气道：“木槿你且安心住着，若再有不够的，只管同我说。”

　　“怎么会不够？”卫木槿将目光投向地面：“我本是宫中婢女，同他们一样的身份，做活惯了，这么多人围着，反倒不习惯。”

　　“木槿。”厉萧尘语气中透着浓浓怜惜：“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寻到你。你放心，日后你就是这厉府的主人，千万别存生分的心。”

　　“谢谢小叔叔。”

　　“好了！”璟棠打断两个人的话：“为什么她那里有下人，我这里没有？”

　　“娘娘您那里的下人还不够使唤吗？”厉萧尘觉得头痛万分，宫里来了十余个人不说，元朔又添了好些，旁日里他的厉府最是素净，这一日便多了许多烦闹，吵得他看书都看不进去。

　　当下冷眼看着朱蔻等人：“且不说太后娘娘和陛下赏的那些仆妇，元家又送来她们，我若再送，恐怕你的阁楼都放不下了。”

　　“可是……”璟棠软了口气，委屈巴巴，眼里的光让厉萧尘也不由心动：“厉哥哥送的，不一样的。”

　　厉萧尘也暗自懊悔口气过重，璟棠怎么说也是大岩功臣，且年纪尚幼，寻常人家的孩子恐怕还在爹娘怀里撒娇，她孤身一人的，着实可怜，便也耐着性子说：“娘娘且先用着，臣寻到好的，再送给娘娘。”

　　众人都知这是推脱之词，偏璟棠还当了真，开开心心道：“一言为定。”

　　朱蔻怕璟棠过会回过味来，软言劝道：“娘娘，厉大夫说得极是，咱们阁中，实在放不下许多人，荷蕊姑娘又是能干的，一个顶上许多，您若有什么不满意奴婢的，教给奴婢就是了。”

　　璟棠看了看朱蔻，后者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又转头看了看厉萧尘：好看！实在是太好看了！纵然来时憋了满肚子的话，一看到这张脸，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等到回了阁中，璟棠想起龙灵轩那十来个人是厉萧尘亲自挑的，不由得气闷，坐在窗口摇起扇来，朱蔻见了，去厨房端了几样糕点出来，刚到门口就听到璟棠道：

　　“我不要吃桃花糕！也不要吃芙蓉饼！”

　　朱蔻暗暗笑了，走到璟棠身边，将糕点一样样摆在桌上，笑眯眯道：“娘娘自然是不吃这些的，想必喝醋都已经喝饱了。”

　　“喝醋？喝什么醋？”

　　朱蔻将帕子一甩，坐到璟棠对面，叹了口气：“唉！我本以为，娘娘同我家小元大人……现在看来，娘娘竟是全然未把我家小元大人放在心上……”

　　璟棠正想着心事，随意应道：“元朔？元朔怎么了？”

　　朱蔻见得男女情事最多，看璟棠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暗暗惋惜，继续笑道：“元大人没怎么，只是不知娘娘这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呢？”

　　璟棠抬头，看朱蔻一张笑脸盈盈，满是戏谑，撅着嘴道：“我准备今晚去一趟龙灵轩。”

　　“啊？”朱蔻吓了一跳，忙问：“去那里做什么？”

　　璟棠将双手伸了出来，十指的指尖寒光闪闪，让人害怕：

　　“去把龙灵轩那群奴妇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