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慕》折兰遗所思

91、相聚

　　他回去的时候，任思齐正在院里浇花，就等着他一起去客栈与孔铭的朋友聚会。他又顺道回了趟房间，却发现任思齐找了个花瓶插好墨兰花后，竟直接放在了他床头。

　　别说，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欠揍。

　　原本他也不会待多久，而墨兰也活不长，很快就枯萎了，他没必要跟棵破草计较，便懒得吼那小兔崽子了。

　　可能是孔铭出了事，这些天任清冉都泡在了孔铭，三天两头见不着，他只好随便整理好衣物，独自将拐走了任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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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市灯如昼，今夜的灯火通明，格外美，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在街上一路瞎逛，途径某条街道时，发现那里挤满了男女老少，正探头探脑地往里观看些什么。

　　两人有些好奇，也跟过去凑热闹了。他俩才靠近，人群里就爆发一片喝彩之色，还响起了震耳的鼓掌。

　　谢子婴拍了拍前面青年的肩膀，礼貌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面怎么了，为何会聚集这么多人？”

　　青年看他一眼，笑答道：“郸越使臣不是入长安了么，还带了好几个郸越女人来，她们长得风情万种，跳起舞来那叫一个软媚，还懂得幻术，可厉害了，正在这给大家表演呢。”

　　谢子婴震惊道：“幻术？”

　　青年道：“对啊，小兄弟没见过吧，无论是真是假，反正很有意思，人家姑娘又好看，你要不来看看？”

　　谢子婴挑眉道：“郸越姑娘有这么好？”

　　青年叹息道：“咱们齐方的姑娘就会那点琴棋书画，最厉害也是出几个比男子还厉害的才女，没什么新意，郸越姑娘不一样，一个个的长得娇媚，会的东西全是在咱齐方没见过的，还懂得幻术，当然要凑热闹了。”

　　任思齐嘀咕道：“我爹不是很喜欢郸越人，那我也不喜欢好了。”

　　谢子婴看他一眼，忍不住摸着下巴，故意点头道：“此话有理。”

　　任思齐：“……”

　　青年听闻此言，并没有显现出不高兴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再懒得跟他们周旋，又去凑热闹了。

　　谢子婴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在拥挤的人群缝隙间隐约看到有个纤腰婉约的少女、正随着一条花藤扭着身形，从众人眼前擦过去。

　　少女的穿着很暴露，与齐方女子的衣着千差万别，谢子婴正好瞧见她手心凭空出现一簇花藤，逐渐伸长缠上了她的胳膊，无数的枝芽也不忘在瞬息之间依次开出花来。

　　但谢子婴没心没肺惯了，更没什么审美，他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看，也更疑惑郸越这是闹的哪出，目的是什么。

　　当年齐方死了无数黎庶和将士，才换来这十九年的太平，如今却只有史册和老一辈的人记得了。

　　辱国之恨不是没人记得，只是他们都老了，现在的人也不是不记得，只是在没有感同身受的情况下，无法想象当年齐方将士们的心酸。

　　谢子婴没再看下去，被人推搡出了人群。见围上去的人越来越多，心里莫名很难过，不知是该为当年的齐方将士悲哀，还是为如今齐方的风气悲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心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待谢子婴回神时，身旁已经空空如也。他开始没在意，四处张望地找了一会儿，却发现任思齐是真的没影了。

　　按理说任思齐那身狐裘披风很扎眼，一眼就能看得到才对，怎么会不见了？

　　谢子婴又试图找寻了半晌，奈何人越来越多，却依旧没得到回应，难免有些慌了。

　　这回好，他背着任清冉把任思齐拐出来，还把人弄丢了。

　　谢子婴在一边急得团团转，殊不知任思齐却是被温昱拐走的，并且他们就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温昱又戴上了青面獠牙，身侧还跟着两名护卫。

　　任思齐看到温昱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温昱将谢子婴急迫的模样看在眼里，又转身冲任思齐笑了笑，温和地道：“今晚的聚会你别去。”

　　任思齐皱眉道：“怎么了？”

　　“可能会出事，本来你跟那些人也不是很熟，就不要去了，”温昱道：“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任思齐虽不明白，但清楚温昱不会再往下解释，只好将目光移向谢子婴，道：“那我去告诉子婴，让他也别去。”

　　温昱却拦住了他的去路，道：“你先回家，我很快会带他回去的。”

　　任思齐迟疑地看着他，他便皱眉问道：“你不信我？”

　　任思齐没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温昱耐心解释道：“今晚会出事，但一切都是他该面对的，与你无关，你不要去了，我保证带他回去。还有那些孔铭弟子，我也能护他们平安的。”

　　任思齐抿了下唇，道：“好，我回去。”

　　温昱满意地一笑，冲刘叙和肖纪吩咐道：“送任公子回府，若他出什么事，你们知道后果。”

　　两人对视一眼，迟疑地看一眼任思齐，才恭敬道：“谨诺。”

　　肖纪却忍不住道：“可是公子，你怎么办？”

　　温昱挑眉道：“凭你们还没那个能耐盯着我，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吃力不讨好。”

　　俩护卫又对视一眼，竟一齐单膝跪了下去，道：“还请公子体谅，早日回府。”

　　任思齐看出气氛有点不对，便插话道：“我自己能回去。”

　　温昱却仿佛没听到，那俩护卫没敢再劝，只好起身走到任思齐身边，道：“任公子，走吧。”

　　任思齐看了看温昱，忍不住嘱咐道：“早些回去，我等你们。”

　　温昱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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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昱过去时，谢子婴正焦急地询问一个青年，手上还不住地比划，“这位大哥，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个子跟我差不多，模样白净文雅、身着月白狐裘的少年？”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青年就着他的问题想了一会儿，好奇道：“好像方才就没看到了。”

　　谢子婴有些失望，但没想过放弃，又想转身去问别人，却跟一个玄衣少年撞个正着。

　　少年唇角一勾，眉眼弯弯地冲他笑道：“好久不见，谢子婴。”

　　谢子婴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看到他，脸色更难看了，错身避开他就要走，“咱俩不熟。”

　　少年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口气也不知不觉冷了几分，“任思齐已经回去了，你找不到的。”

　　其实陶晋的事与陶温煦无关，但看到陶温煦他总会想到陶晋，出于对陶晋的厌烦，便忍不住将气往他身上撒了，他不耐烦道：“陶温煦，你有完没完？”

　　少年也不乐意了，皱眉道：“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不行？”

　　谢子婴冷笑道：“我是小人，但你不是君子。”

　　“你！”

　　少年最终没再说别的，又认真重复了一遍，“任清冉带他回去了，很快就是戌时三刻，你还不去酒肆吗？”

　　谢子婴挑眉道：“要你管？”

　　少年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子，才一声不吭地扭头没入了人群中。

　　谢子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忽然很想叫住他，然后跟他道个歉，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吼他的，但嘴唇动了动，心底冒出来的怀疑愣是没让自己开口。

　　眼看戌时将近，谢子婴犹豫不决了片刻，最终才决定好相信少年的一番鬼话，自行朝酒肆赴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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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面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陶温煦就是温昱。你们应该猜得到的吧，啊，猜不到也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