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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筹谋 ...

  •   殷逸刚把告示贴好,还没搞懂那小子哪根筋又不对了,一堆人就过来将他围在了里面。百姓听说谢大人回来都显得很高兴,但同时也对告示的内容感到很惊讶,便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这告示什么意思啊?”

      “谢大人怎么会跟谢丞相是父子?”

      “谢丞相不就是咱们广阳的前任郡守么?”

      殷逸有点反感人多的地方,便不耐烦地解释道:“你们谢大人本名谢禅,字子婴,乃当朝丞相谢文诚之子。”

      就这一句,他又被百姓们拉着问东问西,他不会推诿,只好一一回答了,花了好大功夫才得以脱身。他回去后,简直想扒了谢子婴的皮,没想到那小子却不在,问了徐姨才得知臭小子去了谢府旧址。

      彼时,谢子婴正组织一堆人打扫谢府和旁边的任府,他自己也在人堆里帮忙拔草,看见殷逸,便眼神示意他去凉亭。

      殷逸狐疑地走过去,就见石桌上摊开了一幅画像。毕竟是孔铭出身,画功很厉害,画上的少年人模样俊郎,与真人很是相像,他一眼便能看出来,那是方棠。

      殷逸疑惑道:“方棠怎么了?”

      谢子婴回道:“我想让一部分人梦见他的模样,最好幽州的官员都能梦见。”

      殷逸道:“方棠不是死了么?”

      谢子婴叹息道:“正因为他没了,所以更要百姓记得他来过,我才能替他报仇。”

      殷逸嘲讽道:“这方棠打小被赵太傅管得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宫中人,长安就没几个人见过他,就算见过也是以陆岳化名的,更别说幽州离长安那么远,更没人知道他是谁,梦见他有什么用?”

      谢子婴笑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总会传到十个人的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幽州的人总会知道他的身份。”

      殷逸半晌才理解他的意思。既然幽州没人知道方棠是谁,那就花钱让一部分人知道并口耳相传,再暗里将方棠的画像流出,最终所有梦到或没梦到过方棠的人都会知道,当朝的太子殿下入了百姓的梦里。

      齐方素来信奉神明,将太子方棠神化,就能收揽不少人心,也能让很多人自愿臣服。

      殷大爷往石桌旁一坐,悠闲地倒了茶喝,才问道:“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子婴没回答,只觉得他这副模样很欠揍,便翻个白眼,“你不帮忙?”

      殷逸继续喝茶,“老夫生来就不是干这等粗活的人,哪像你闲得蛋疼?”

      谢子婴冷笑一声,当着他的面一指院里丈许高的杂草。

      殷逸:“怎么啦?”

      谢子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强忍着没笑出来,“曾经我有个朋友也像你这样三番五次挑衅我。”

      “然后呢?”

      谢子婴一指杂草,“喏,现今他的坟头草就这么高。”

      “关我屁事?”

      谢子婴冷笑一声,“再坐着当大爷,明年的今天,你的坟头草比这还高。”

      “……”

      正吵着,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轻唤,“谢大人。”

      这个声音,应该是林柚。

      谢子婴回过头,果然看见臭着一张脸的谢流玉和林柚并肩站着,见他回头,谢流玉还故意冷哼一声,高傲地偏开了目光,还是林柚将他拉进来的。

      谢子婴对林柚总归是好脾气的,“林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林柚微微笑起来,面上早已没了当年的内敛,“流玉哥哥说你忙,想来帮你……”

      “我没说,谁想帮他?”谢流玉脸色这就变了,不能呵斥林柚一个姑娘家,便瞪谢子婴一眼,“有人翅膀硬了,哪里轮得到我来帮?”

      谢子婴也不高兴道:“你要是来找茬的,麻溜点滚蛋!”

      谢流玉声气也上来了,“就不滚,你能拿我怎样?”

      “想打架是吗?”

      “就凭你,哪来的资本跟我打?”

      “……”

      殷逸和林柚夹在中间可真是太累了。殷逸瞅着他俩又要闹,连忙过来拉开了谢子婴,“行了,你俩刚吵过一架,还想再打一架?省省吧,离百家祭神没几天了。”

      谢子婴还是听理的,白谢流玉一眼,又忙他的去了。

      谢流玉也不甘示弱地直翻白眼,但也刀子嘴豆腐心地跟去帮忙了。

      林柚也想跟过去,又被殷逸拦住了,“你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过来坐下。”

      林柚不认识殷逸,不知道谢大人身边为什么多了这么个人,被他这么一拦,又不会说“不”,当即尴尬地红了脸。还好谢流玉想起她,又回头道了句,“小柚,你姑娘家家不用忙活,休息吧。”

      林柚看看殷逸,又看看殷逸,只好跟进了凉亭。

      ……

      谢府旧址多年来一直没人,这回一来就是一堆,还是冲着打扫住人来的,又因为是县丞带头来的,加上告示里的惊天内容,这热闹可不大吗?除了一众好事者,因为动静过大,也吸引了不少老一辈的人前来观看。

      他们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领头的还是好几个老人,就这么晾人家在外面总归不好,谢子婴只好凑过去请人进来。

      谁知领头的老头都没理,还横眉冷竖。身边的人纷纷叫着“谢大人”,以及一些关切的问候,但更多的,是想问他跟二十多年前的广阳郡守是什么关系。

      于是殷逸就看见他耐心地给百姓解释,他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非必要的东西圆滑了下没讲出来,不重要的基本都说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谢子婴都在跟百姓交谈,殷大爷觉得无聊,又端着茶走到谢流玉旁边,看他还臭着脸,就问了句, “还生气呢?”

      谢流玉一早就觉得这家伙和谢子婴狼狈为奸,谢子婴的事他似乎都知道,没准好多事情还是他从中怂恿的,便没好气道:“干什么?”

      殷逸捧着茶盏喝了一口,道:“聊聊呗。”

      谢流玉:“没空。”

      殷逸“噫”了一声,并没有跟他计较,还认真地陈述道:“谢丞相是被今上害死的。”

      谢流玉拿抹布擦柱子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殷逸瞄了谢子婴一眼,发现他一时半会注意不到这里,便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子婴应该是想报完仇再去祭拜谢丞相,否则一根刺卡在喉咙里,他会觉得没脸见亲爹,才借着来看小螃蟹躲丧礼。”

      谢流玉垂下目光思忖,没多话。

      “他应该还想借丧礼做点什么,就像现在,”殷逸目光示意门口那些百姓,接着道:“他已经知道方棠就是陆岳了,其实你一早也知道的吧?”

      谢流玉道:“当年太子殿下曾出面保下孔铭弟子,我也在场,才知道他是陆岳。”

      殷逸道:“他要做的事情,小螃蟹都未必拦得住,你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别给他添乱。”

      见谢流玉不吭声,殷逸又道:“趁谢丞相头七未过,自己去长安看看吧,也代他磕个头,待他大仇得报,自会回去把欠下的孝道还完。”

      谢流玉却问了一句,“那你到底是谁?”

      殷逸眸光微敛,不答反问:“你相信同一个人的一生有第二条路么?”

      谢流玉蹙眉道:“什么意思?”

      殷逸格外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就是他的第二条路。”

      谢流玉很茫然,实在没懂他说什么疯话。

      殷逸却不再回答,转身朝着凉亭去了,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

      殷逸趴着打了会儿盹,醒来时天色已晚,整个谢府焕然一新,人也已经走光了,院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那几个没人性的把他丢下了,就见一行人端菜从厨房那边走来了,谢流玉也端着汤跟在后面。

      谢子婴见他醒了,便将菜往桌上一搁,冷嘲热讽道:“殷大爷,天色还早,要不您再睡会儿?”

      “去你的。”殷逸丢下这句,又凑近那盘炒肉嗅了嗅,可惜没嗅出多少味道,就被谢兔子推了头,“干什么呢你?离它远点!”

      殷逸“嘁”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坐正了。人间的东西虽然好闻,但说实话,他提不起多大兴趣。之前谢子婴做的那些其实味道都还好,只是有的菜味道重、刺激味觉,他才皱眉的。

      殷逸看向了徐姨,忽然莫名乖巧地叫了一声。

      徐姨倒是个和蔼的,笑着道:“哎,小逸啊,你先等会儿,饭就好了啊。”

      殷逸无视谢子婴的白眼,故作乖巧道:“好的,徐姨。”

      说好要走的谢流玉没走,白天跟谢子婴生闷气,经殷逸一通劝说后,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依旧不肯搭话。谢子婴盛饭时推到他面前,也没见他说声“谢谢”,厚着老脸接过去,见徐姨这个长辈动筷子了,便开始一个劲地给林柚夹肉,完美演绎了何为重色轻友。

      殷逸盯着他俩看,手中的筷子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饭,由于力气稍大,还戳出了一点在桌上。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一对身上,丝毫没注意一旁的谢子婴黑着脸。

      徐姨担忧地问了句,“小逸,饭菜不和你胃口么?”

      “没事,徐姨您不用管我……”殷逸还在神游之际,筷子就被人抢了,他下意识想要抢回来,却立马对上了谢子婴不善的目光,“唔……”

      他无奈地叹口气,明知故问道:“你干嘛啊?”

      “你说呢?”

      “……”

      殷逸把筷子抢回来了,试着夹了一点菜吃,却发现还是对这玩意提不起兴趣,一时间又犯了愁,目光呆呆地盯着菜看,漫不经心地问:“你说小螃蟹这会儿饿不饿?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应该挺难受的。”

      谢子婴提醒道:“食不言,寝不语。”

      “什么意思?”

      “你闭嘴。”

      殷逸叹口气,笑道:“就是一天没见着,怪想怼他的。”

      谢子婴冷笑一声。

      徐姨插了一句,“那小温公子为什么不吃东西呢?”

      林柚也道:“我也好奇……”

      谢流玉故意给林柚夹了菜,温声道:“管不着别人,咱们吃。”

      林柚只好“哦”了一声,“谢谢流玉哥哥。”

      徐姨也跟着笑起来,嘱咐林柚道:“小柚你多吃点啊。”

      “好的。”

      谢子婴把满满的话憋了回去,也学着殷逸戳饭粒,问道:“要是我给他一点精气神,会不会让他好受点?”

      殷逸苦着脸道:“可以,但你的精气神有限,给了他后,你也要慢慢恢复。”

      谢流玉终于没忍住插了一句,“什么精气神?”

      谢子婴不想跟他讲话,继续戳饭粒。

      殷逸好心解释道:“说不清楚,但没有这个东西,你做什么都无气无力,而对小螃蟹来说,能治伤。”

      谢流玉没把他的话过脑子,一时跟了句,“别用他的,用我的,温公子要治伤,我给他!”

      谢子婴偏头看他,殷逸则忍俊不禁道:“你可给不了。要不然我也可以给,但我怕小螃蟹事后宰了我,你这好弟弟也不会放过我。”

      谢流玉也是傻得可爱,皱眉问道:“为什么?”

      谢子婴黑着脸看他俩,“你们还吃不吃了!?”

      殷逸一副“看吧,这就得罪人了”的表情,耸耸肩,并没有回答,只笑说:“吃你的吧,这些事你别问,他俩的事他俩自会解决,你掺和什么?”

      谢流玉只好把话憋了回去。

      殷逸叹口气,筷子一扔,走到谢子婴面前拍拍他的肩,然后道:“今晚你还去找小螃蟹么?”

      听到这句话,谢流玉埋头扒饭的动静更大了,林柚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俩,也不敢搭话。

      谢子婴看谢流玉一眼,又满不在乎道:“去。”

      殷逸道:“那好,我去替你办那件事,先走了。”

      徐姨道:“小逸,你不吃饭了么?”

      殷逸温声回道:“没事的徐姨,我有点事,不吃了。”

      他非不吃,徐姨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那回头我给你留菜吧。”

      殷逸笑道:“好啊,谢谢徐姨。”

      谢子婴见他要走,又叫住了他,“你确定没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殷逸今晚格外正经,都不像他了,“能有什么事,你别小看人行么?”

      谢子婴只好道:“你要是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殷逸忍俊不禁道:“磨磨唧唧。”

      殷逸走后,谢流玉思忖半晌,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我明日一早就要回长安了。”

      谢子婴这回脾气好多了,只是“嗯”了一声。

      谢流玉又解释道:“我怕错过丞相头七会后悔。”

      见谢子婴微微蹙了眉,他忙又道:“你有你的事要做,那就放手去做吧,这个孝我和余真先替你守着,你回头记得补回来!”

      谢子婴愣了愣,只回道:“多谢。”

      谢流玉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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