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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争论 ...

  •   殷逸表示对谢子婴很失望。他重色轻友,抱着人形暖炉睡了一宿,还丢下自己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一路喷嚏就没断过。

      听他没完没了地抱怨,谢子婴也是忍无可忍,便冷笑了两声,反问:“昨晚是不是你敲的门?”

      殷逸想都没想就道:“不然呢,难道让你俩继续?”

      谢子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扔下他往前走了。

      殷逸厚着老脸跟上去,“不高兴了?要不今晚你俩继续,我不打扰了?”

      谢子婴脸一红,又瞪他一眼。

      他埋头往前走,殷逸便跟在后面观看他脖颈的红,强行憋着没笑出声。

      谢子婴在前头闷声道:“……昨晚酒喝多了,有点疯,说了一堆疯话,也做了一堆疯事。”

      殷逸讥讽道:“你那叫有点疯?”

      “闪一边去,少阴阳怪气。”谢子婴冷哼道。

      殷逸又笑起来:“说起来,巫觋对小螃蟹真好。”

      “?”

      “你看他,哪有身陷囹圄的自知之明?巫觋让他住那么大的院子,除了少吃的,什么没给?还没上囚锁,简直不怕他跑了。”

      谢子婴道:“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再者,司阴还在他手里,小昱跑不远的。”

      殷逸兀自沉思了一会儿,又追上前,看起来很兴奋,道:“巫觋是阴符令之主,要是小螃蟹能得到他的记忆,就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谢子婴瞥他一眼,继续埋头往前走,“你跟我说没用。”

      殷逸翻个白眼,只好道:“问题是他为什么无法得到阴符令之主的记忆。”

      谢子婴忍不住停下了,认真地看着他,“你有我的记忆?”

      殷逸漫不经心回道:“是啊,否则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多事?”

      谢子婴:“你都知道些什么?”

      殷逸一时不敢说什么都知道,“怎么,又要杀我灭口?”

      谢子婴轻哼一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有我的记忆?”

      “因为你是阴符令之主。阴符令是特殊的存在,乃逆天之物,从现世那天起就会开始储存身边所见所闻,也能拥有主人的记忆以及所化魂灵的生前部分记忆。”

      “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你又没问我。”

      谢子婴瞪着他,“所以日后我要做什么,你也知道?”

      “那倒不会,从殷逸成为我寄主那一刻起,就不再能读到你的记忆了。”

      谢子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嘴欠了一句,“再说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跟小螃蟹乱来。”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谢子婴很来气。

      殷逸道:“差不多就这些了,再深的也讲不清楚。”

      谢子婴:“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昱本该也有巫觋的记忆,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

      “会不会是因为巫觋根本不是那块阴符令之主?”

      “不一定,我了解的不多。就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魂灵的执念会汇成新的意念。”

      谢子婴没忍住白他一眼。

      殷逸道:“说起来,你方才为什么把我叫出来?”

      谢子婴眸色暗了些,继续往前走,“不想他掺和太多事,从前是他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他,让他安心在祭灵台歇息一段时日也不错。”

      殷逸调侃道:“你从哪来的自信保护他?”

      谢子婴脸一红,没忍住骂道:“滚。”

      “……”

      谢子婴看了看他,问:“那个宿愿要怎样才能完成?”

      殷逸耸耸肩,“这简单,我的宿愿是替青云派昭雪复仇,还青云一个清白,然后找到祸害青云的始作俑者,把他解决就完事了。”

      “怎么找?能知道是谁么?”

      殷逸垂眸想了想,单手支着下巴道:“不知道,但若他出现在附近我就能察觉到,当年青云山尸横遍野,血汇成河,又是受冤而死,那人必受千数怨念缠身——没猜错的话,他眉心定有一道千数人血汇成的印记。”

      “青云派果然是冤枉的!”谢子婴听到“受冤而死”四个字,显然很高兴,又问道:“那他们又是怎么被灭门的?”

      殷逸却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有他们记忆么?”

      “部分而已。他们只是传达宿愿,你想知道真相,得再去幻境走一遭。”

      谢子婴将他说的记在心里,盘算着日后替他找一找,道:“那你说的始作俑者会不会是陶政或巫觋?”

      “不是陶政。巫觋的话,得先把他骷髅面具揭开才能确定。”

      “若找不到或者杀不了人怎么办?”

      殷逸却道:“没想过,我找了很久,从未见到过眉心有东西的人。很大可能是巫觋那老东西,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有特殊的办法躲过我,还没把他面具揭掉,不能下定论。当然,要是找不到就找不到呗,所谓不得善终也不一定是不得好死。”

      谢子婴道:“我帮你找。”

      殷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子婴翻个白眼:“好心当做驴肝肺。”

      ……

      他们回去的时候,谢流玉正在书房里整理府衙的文书,看到他俩也不说做点好吃的,张口就问:“你们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们被巫觋抓了……”

      殷逸道:“大哥,你可盼着我俩点好吧。”

      谢流玉跟他不熟,若非看他跟谢子婴关系不错的样子,非得怼回去不可,遂瞧见谢子婴一身玄色,又有点错愕。

      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很怪。可能是从未见过他一身玄色,就感觉很不适合他,还有点扎眼。

      谢流玉将一沓竹简丢在桌案,走过来问道:“你怎么又换了身衣服,昨晚不是刚换过么?这衣服哪来的?”

      谢子婴含糊其辞道:“找小昱借的。”

      “你衣服呢?”

      “我说掉水里了你信么?”

      谢流玉:“你觉得我信么?”

      谢子婴:“爱信不信,不信滚。”

      殷逸清清嗓子,插了句话,“这事儿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你弟弟差点失去他的童子身唔……”

      谢子婴其实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他没好话,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没想到还真捂对了。

      “什么意思?”然而就凭那三个字,谢流玉还是察觉了端倪,将信将疑起来,“他跟哪家姑娘乱来了?还没成亲就毁人清白,畜生不如!”

      殷逸:“唔唔唔……”

      谢流玉又铁青着脸道:“”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好好坦白你祸害了哪家姑娘!”

      “滚,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谢子婴捅了殷逸一胳膊,才丢开他,看向谢流玉,哼声道:“再说了,合着我就是祸害他,怎么不是他祸害我?”

      殷逸嘴上刚得自由,又插了一句,“相互祸害。”

      谢子婴面无表情地踹他一脚。

      “……”

      谢流玉则皱着眉头道:“就你这德性,谁会看上你?你除了一张脸能看,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脾气还臭,不是你祸害人家还能是什么?”

      谢子婴:“滚,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

      “何况明明是他祸害我在先……”他恍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生生把余下的憋了回去,扔下两人,朝着自己房间去了,“行了,先办正事。”

      “……”

      谢流玉却怔愣在了原地,卡了半天,难以置信地盯着殷逸道:“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殷逸摸摸鼻尖,“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谢流玉回神后,见殷逸也要跑,便冲他大喝一声,“那臭小子真祸害人家姑娘了?他不是去看温公子么,哪来的姑娘……”

      殷逸也是够直接,“谁告诉你他祸害的是姑娘?”

      说完就跟进去了,丢下谢流玉懵在了原地。

      他整理好思绪来到谢子婴房间时,后者正坐在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试着开口问:“那个温公子……”

      “他没事。”仿佛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谢子婴率先回道。

      “ 你跟他……”见他目光一凝,谢流玉放缓了口气试探道:“关系很近么?”

      “嗯。”

      谢流玉显然不肯相信是他理解的意思,于是开始自我安慰,“没事,好兄弟之间关系近点没什么,你跟他相识不久就把他当好兄弟,相必他有过人之处……”

      他又想自圆其说,谢子婴及时闷声打断道:“我没把他当兄弟,而且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短,打小就见过,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你还能当他是什么?”谢流玉半开玩笑道。

      谢子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想陪伴他到老。”

      “胡说什么,这不是夫妻才会……”他没说下去了。

      谢子婴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谢流玉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谢子婴说出来的,一时想不开,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探手想看看他这弟弟是不是病了。

      但他最终没得逞,眼看手要碰到谢子婴额头了,就见后者反手握了笔指着他,逼得他怕被墨弄脏衣服,只得退开了一点。

      谢子婴不高兴道:“你干什么?”

      谢流玉憋出一句,“谢子婴你失心疯了!?”

      谢子婴火气也上来了,“你喜欢林柚没问题,我喜欢小昱就是失心疯了?!”

      “那能一样!?”谢流玉厉声喝道。

      谢子婴也冷笑道:“抛开男女不说,有什么不一样!?”

      “……”

      谢流玉一时无从反驳,因为他发现如果真的不计较男女,确实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可以相伴到老的人。

      殷逸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不想参与他俩的吵架,就很想溜,奈何被谢子婴看到了,及时叫住了,“殷逸你想去哪里?”

      殷逸站定了,“我哪也不想去。”

      谢子婴又冲谢流玉放了狠话,“你若想做第一个劝阻我的人,趁早死心吧!把你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道理都给我憋回去,我听腻了!”

      这一番话把谢流玉呛得一愣一愣的,心底的无名火又蹭蹭往上冒,最终只能难以接受地追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殷逸插了一句,“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俩都做过了,已经来不及了,看吧,温公子的衣服都穿上了。”

      “你……”这回谢流玉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谢子婴没吭声,算是默认了,殷逸便叹口气,道:“男女有什么所谓呢?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你劝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伤了兄弟和气,何必呢?何况温公子对你弟弟的好,可没几个人能做到。就如你,你会屡次三番为林柚豁出去性命么?”

      谢流玉丝毫没犹豫,“当然能!”

      殷逸笑了,“他不仅能,而且已经做到了,你却只是空口白话。既如此,你又纠结什么呢?”

      谢子婴一直听他俩讲,没插话,也在等谢流玉想清楚,便埋头继续写他的。

      谢流玉接受这件事花的时间还是挺长的,直到谢子婴快写完了,才看向他道:“那你什么时候回长安?”

      “我为什么要回去?”谢子婴的口气情不自禁又冷了,“要回你自己回,别拉上我。”

      谢流玉皱眉道:“你还在这里,我怎么能回长安?我担心……”

      “担心什么?”谢子婴瞥他一眼,轻飘飘地打断。

      谢流玉才发现他的面容格外冷静,眸光还带了些陌生的冷意,又有些错愕,只好软了口气,温声问道:“你怎么了?”

      谢子婴却避开他的目光,“这里有殷逸和小昱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用你事事周到。”

      “你是谢家长子,丞相的丧礼你不在算什么?”

      “我还有正事要做……”

      “什么事比你亲爹的丧礼还重要!?”

      “你烦不烦!?”谢子婴不悦地将笔往桌面一摔,看向他,没好气道:“你们有完没完,一个教训完了另一个接着训!?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你又不是我哥,管天管地像话吗?要走就走,废什么话?!”

      谢流玉又想说什么,突然被殷逸拽住了胳膊,殷逸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了,低声提醒道:“少说两句。”

      谢流玉想到这一闹估计又要惹谢子婴不高兴,心里更堵得慌,他有预感,这回要真把这臭小子惹急了,恐怕就不那么好哄回来了。只好道:“好,随便你,我回去。”

      说罢扭头气冲冲地走人了。

      谢子婴的心情被他搅扰了,也抓起桌上的笔往他背影扔,“滚吧。”

      那只笔当然没砸中人,殷逸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将笔捡起来,又缓步走到他面前,将笔递给他。

      谢子婴瞥他一眼,没接,淡漠道:“你又想说什么?”

      殷逸道:“是我错了。”

      谢子婴皱了下眉,没懂他抽什么风。

      殷逸欲言又止,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将笔放在一边,又重新取了一支,然后蘸了墨递给他,见他好歹接了,才温声道:“你拿笔撒气幼不幼稚?”

      谢子婴冷哼一声,好歹继续写了。

      殷逸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经这一提醒,谢子婴倒是想起了些什么,便抬眼问:“你能不能让人入梦?”

      “说人话。”

      “就是让百姓梦见我想让他们梦见的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可能是因为陈胜吧。”谢子婴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看向他道:“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殷逸却反问道:“陈胜是谁?”

      这小子没完没了的问,是真的惹人嫌,谢子婴没好气道:“你管他是谁,总之能不能一句话。”

      殷逸:“……能,但有范围限制,阴符令并非无所不能。”

      谢子婴追问道:“最大范围是多少?”

      殷逸估了个大概,“最大应该能让整个幽州的人同时入梦一个时辰。”

      “对你有什么影响?”

      “影响倒没有,就是耗费精力,不打紧,休息一天就恢复了。”

      “当真?”

      “骗你干嘛。”

      谢子婴心一沉,将写完的纸递给他,“你把这个贴到府衙大门上——知道府衙在哪里么?”

      “你要干什么?”

      谢子婴却给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我还要给余真去封信,让他看顾下孙匀他们,顺便给他们些钱物,希望那兔崽子能靠谱一回。你先去吧,回来还有事拜托你。”

      “呃……你还真会人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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