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格分裂患者》薏粒豆

30、第 30 章

　　“你要再扯，我裤子就要掉了！”容晏拉住她抱紧自己大腿的双臂，让她改为抱住自己的腰，“抓紧了，既然害怕，就下去吧……”

　　话音未落，一只手提溜住韩茉的背就落到地上。

　　韩茉脸色惨白，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还没等她犹豫要不要把刚吃的火锅吐出来时，一个和尚从天而降。

　　那和尚很高很白也很俊。

　　看到韩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和尚微微一笑:“女施主，贫僧有礼了！”说着双手合十作个揖。

　　容晏抽空瞪一眼韩茉，吓得她立刻从和尚的容色里回神，友好地点点头，又缩回容晏身后。

　　太丢人了，居然看一个和尚看呆了！

　　那和尚挑挑眉，暼暼容晏，有些无趣地朝门里喊:“顾掌柜，贫僧说过只有皈依我佛，小姐才能平安。这是最后的机会，还望顾掌柜早下决断！”

　　顾樰从屋里跑出来，双手托着小娃娃。

　　小娃娃脸色惨白，躺在顾樰怀中，下半身是条漂亮的金色鱼尾巴。

　　阳光下，那尾巴璀璨夺目，几乎要闪瞎韩茉的眼。

　　“别这么大惊小怪，她的母亲应该是人鱼族。”容晏遮住韩茉的眼，“不要盯着她的尾巴，时间长了，你会变成石头。”

　　韩茉讪讪，目光一扫屋内，眼尖地发现屋门口站着一个石头雕像，看模样，和昨晚跟在顾樰身后的妈妈很像。

　　韩茉结结巴巴，指着雕像:“那……那是——”

　　“没救了！”容晏瞥一眼石像，将她搂进怀里，“人鱼族群分两种，一种崇尚武力，一种崇尚和平。你看到的金色鱼尾，是崇尚武力的人鱼族皇族特征。人和妖结合生下的孩子，要么早夭，要么被妖力控制沦为妖兽。听和尚这话，看来这小姑娘活不久了——”

　　韩茉呼吸一窒。

　　这么冰雪可爱的小娃娃会死？

　　这是只听和尚道了声佛号，慢慢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顾掌柜莫要再舍不得了。人妖相恋本无错，你错在不该强行将她留在人界。”

　　“她不是妖，她是我的女儿，她是人——”顾樰茫然地注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不过片刻，头发已经开始发白。

　　和尚没动，目带怜悯:“她现在还在吸收你的生命力，再过两个时辰，你会死——等你死了，她也会死……她无力控制体内的妖力，只能害人。那贫僧就只能替天行道了……”

　　顾樰表情一僵，砰一声双膝跪地，殷切地望着和尚:“白法师，求你救救小女，求你……阿婉她说，等墨儿十五岁就会回来寻我。如果墨儿死了，阿婉回来我如何跟她交代？白法师，求求你——”

　　和尚叹口气:“顾掌柜，一年前贫僧就告诫过你，除非让她皈依我佛，用佛光涤净她身上妖脉。你不肯，如今屋里那些人何其无辜，你回头看看，她们也是人，也有家室要养，你为了一己私欲枉害她们的性命，可应该？”

　　“法师，法师，求求你救救墨儿吧！我不能没有她，阿婉已经离开我了，我不能没有墨儿——”说话间，顾樰的黑发已经悄然全部变白，而他怀里的小姑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大。

　　“当断不断——那就让贫僧来帮你断了这份念想吧——”和尚叹口气，右手一挥，袈裟卷起一阵旋风，等到风停，和尚和小娃娃已然不见，只有满头银发苍老了十岁的顾樰昏迷在地。

　　韩茉被容晏放开，愣愣看着地上的顾樰，扯扯容晏:“喂，你不过去看看？”

　　“看什么？又没死——”容晏毫无怜悯之心，“瓜田李下的，我们快些离开，省得一会儿说不清，还有，拿钱去——”

　　说完再次揽住韩茉，又飞檐走壁而去。等重新回到拿钱的地方，账房先生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去哪儿了。

　　等拿到钱，刚准备离开，就听见顾樰昏迷的小院里传来一声尖叫，估计是被哪个下人发现了。账房先生来不及寒暄，匆匆去了。

　　韩茉被容晏扯一把:“愣着做什么，快走，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这里你也帮不上忙，走吧！”

　　韩茉心事重重地跟着容晏，穿过小桥流水，来到前堂。正是饭点，三层的望月小楼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和后堂的冷清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两个世界。

　　“还在想？”容晏扯扯韩茉的手，“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可以租房子了？”

　　韩茉点点头，兴致不高:“前两天打听的时候，我已经盘算好一个地儿了。桃花胡同不错，不太热闹，也不太偏僻，如果带黑邬他们来，只要注意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可是——”

　　“什么？想问什么你就问。既然你赚到这么多钱，我信守承诺，你自由了，不再是我的猎物了！”容晏掂掂手中的钱袋子，神情很满意。

　　“这么爽快？”韩茉撇撇嘴，“我会的还多着呢！不过，你为什么忽然要带它们来这里住？我听大傻狼说，在你的结界里，那些小妖都容易化形，所以不许他们杀生，是真的吗？”

　　容晏嘴唇一抿:“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啊？”韩茉不理解，“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吃肉？你这样不好吧，虽说生命平等，可大自然还有优胜劣汰，还有食物链呢——”

　　容晏想了想，似乎在评判她是否值得信任:“韩茉，你对妖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妖和人区别很大。人能活百年已算人瑞，除非是修道的人，才能寿元绵长。但妖却不一样，只要努力修炼，就能活很久，久到你无法想象。”

　　“但妖想修炼，法门有很多，其中一项便是杀生。杀生太多会迷失心智，渐渐妖化兽化，若是能控制妖力还行，如果妖力一旦失去控制，人类只能沦为妖口中的牺牲品。”

　　韩茉看向容晏的眼神很奇怪:“你似乎和普通的妖不一样。你会为人类着想……”

　　“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救你？”容晏叹口气，“如你所说，人和妖都存在于世，为何不能和平共处？他们，修行都不高，在妖界也是被欺负，在人这里，或许能好混些……”

　　“那按你这么说，吃肉等于杀生，那活着也太没意思了！”韩茉嘟囔。

　　容晏敲她一个暴栗:“只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行为。以后到了人界，吃吃肉应该没问题。”

　　韩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笑起来:“看来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嘛！不过，把他们带到这里，你不怕被和尚和捉妖师发现？”

　　容晏一挑眉:“那你我今天有没有被那个和尚发现？”

　　“难道……”

　　“我自有办法，走吧，望月小楼的事你也管不了，还是快去找房子吧……”容晏推着她走。

　　韩茉翻个白眼:“说到这里，我还真好奇你是怎么把他们领导的这么穷的……”

　　容晏一暼她，韩茉立刻倍感压力，立马见好就收:“……啊，我知道了，那不是你当初不想跟人类多打交道嘛……快走快走，找中介要紧……”

　　“什么中介？你不是说人牙子吗？”容晏莫名其妙。

　　“对对对，人牙子，中介跟他职能一样，快走快走……”韩茉想赶紧翻篇，好不容易他对自己和颜悦色了点，还是别蹬鼻子上脸了。

　　等一切手续办好，韩茉领着容晏去收拾房子。

　　他们住在桃花胡同最靠里的房子，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屋舍四五间，虽然有些破旧，但是价格很合适。虽然顾樰给他们的银子不少，可后续还需要银钱，韩茉只能精打细算。

　　收拾卫生的时候，韩茉捅捅容晏:“你们不是有法力吗，不能点石成金吗？”

　　容晏专注地清扫蜘蛛网:“这世上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点石成金只是障眼法，我不想骗人。还有，你也不许骗人……”

　　“你瞪我做什么？我一向是秉公守法的好青年！”韩茉躲到一边继续打扫。

　　好不容易收拾完，又从邻居大婶那里打听到卖锅碗瓢盆的地方，两人又急急忙忙出发。

　　临走时，韩茉不小心崴了一脚差点摔倒，容晏眼疾手快将她扯到怀里。惹得周围纳鞋底绣花的大娘大婶们一通笑，纷纷感叹韩茉嫁了个好儿郎。

　　韩茉讪讪:“大娘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

　　“快走吧，马上要闭市了……”容晏一扯韩茉，拖着她就走，不忘冲那些称赞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大婶们笑笑。

　　这一笑，又惹起风波。大娘们纷纷感叹，小伙长得真标致啊，可惜已经娶妻了，自家女儿没福气喽……

　　“你怎么不解释清楚，以后都是邻居，让别人误会不好！”韩茉抱怨。

　　“嘴长在别人身上，有什么好解释的。更何况，我们的情况，尽量少接触人比较好。”容晏暼暼她，“更何况，这样也挺好，省的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

　　“什么不开眼的？”韩茉听的云里雾里的。

　　“快走快走，真要闭市了！”容晏不肯解释。

　　闭市是说古代宵禁前会敲锣，提醒所有商家闭门歇业。好在两人紧赶慢赶，买了些简单的家具棉被什么的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