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辑》二月初九

3、《牙疼》

　　3.
　　巧啊，怎么不巧。
　　竟然一个学校的。
　　一中一个年级一幢楼，这人也是高二没得跑了。

　　“哪个班的？”唐塘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甩了一镜子，突然瞧见了手上一道水笔印子，又打开水龙头搓起了手。

　　“三班。”薛祁将拐杖往边上一搁，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起了手。

　　“蒙谁……”呢。
　　唐塘刚想说“老子就是三班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转校生。
　　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镜子里的薛祁几眼。
　　嗯，长得还行吧，挺符合大众审美的，还高。如果不是转校生，凭这张脸早就火遍整个学校了，他也不至于这么眼生。

　　薛祁歪头看他，突然猜到了他断点的意思：“同班同学？”

　　“谢谢，没那么熟。”手背都快搓红了，唐塘还是没有关掉水龙头，这会儿要是给他一块肥皂，他能跟广告里一样给手部来个大保健。

　　“还不熟？抱都抱了，还亲了。”薛祁笑起来很好看，眼尾上挑，总能看出些玩世不恭来。

　　说到这儿唐塘就来气。
　　当时这人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筋断了，抡起拐儿裹着一身的肃杀就扑了过来，大庭广众下做这么违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也不知道政治是怎么学的，还高中生呢。

　　被人抡他能怎么办？笑着原谅，问他拐儿疼不疼？
　　傻逼。
　　他还没入团呢，从小浑到大，连全班都轮了一回的优秀少先队员都没拿过，就一底层小老百姓，小老百姓的质朴精神告诉他——
　　有什么事是这双手不能解决的，干！

　　然后他们俩就扭打成一团滚下了楼梯。
　　也是被逼极了，被仇恨懵逼了双眼的唐塘直接上嘴咬了一口，没想到就跟这人嘴对嘴了。

　　呸。

　　“你技术不太行。”唐塘关了水龙头冲他龇牙，虽然他牙口不好，但是嘴对嘴一碰，这人直接出了血，他还完好无损。

　　薛祁挑眉：“试试？”

　　“试什么试，基佬。”唐塘翻了个白眼。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黑了下去。

　　破灯，又歇了。

　　4.
　　一中厕所里只有一个灯，坑跟洗手池呆一起，这会儿灯罢工了，外面的光想进都进不来。
　　预备铃打了有一会儿了，厕所里除了他俩连条狗都没有。

　　唐塘起了个坏心思。
　　这人比他更靠近出口，他的拐杖就在洗手池子边上，如果不出意外……
　　唐塘一个闪现那个拐儿就到了手。

　　“拜拜~瘸子~”
　　“咚咚咚……”
　　第一个是唐塘戏谑的声音，第二个是拐儿敲地的声音。

　　这傻逼跟个疯狗似的拿拐抡他的事，他可一直都记着呢，这会儿若无其事地跟他装称兄道弟，当他唐塘好糊弄么。

　　薛祁站在原地也没追上去，修长的手撑着洗手台的边缘抖了抖打着石膏的腿，结了痂的嘴角微微勾起。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5.
　　晚自习老师都会来的晚些，今天周一，是老班的晚自习，鸽王果然还在路上。

　　“唐哥哥，这拐哪儿来的？”冯邵就坐在后门边上，他身体素质好，又是体育委员，心机老鸽就让他坐在最后面，方便扫描全班，还给了他一本蓝色练习本记名字。

　　“滚。”唐塘被他这称呼给恶心到了，抬起拐儿作势要揍他，抡到半空又放了下来，学着那人的样子撑着地走到了自个座位上。

　　他的位置也在最后面，跟冯邵平齐，只是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左边就是窗户，能看到外面草坪上团着的一只猫，也没同桌，同桌的抽屉里被他塞满了零食，
　　现在多了个拐儿。

　　“诶，唐哥。”
　　“唐哥哥。”
　　“哥哥。”
　　“藕霸~”
　　冯邵的攻势依旧没有减弱，班上两个出了名的不学好，除了他就是冯邵了，这人总想在他身上找到些相吸的地儿来。
　　可是他的不学好，是从内到外的不学好，不学好到了骨子里。而冯邵是不好好学习。
　　十几岁的少年，总是向往与正道相悖的东西，觉得这才是热血，是青春，满桌的题海把青春都给淹死了。

　　“干嘛？”唐塘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物理书，顺手又拆了一包小熊饼干。

　　“转……”上课铃突然响起，把冯邵的话掐灭在了嘴里。

　　唐塘往嘴里扔了一块小熊饼干，低头佯装看起了书。
　　老鸽平时对他们管得松弛有度，上课时间你跟我配合好了，下课时间他就不来班上巡视，这招高的很，每每校领导巡视，周围几个班被通报批评，就他们班幸免于难。
　　唐塘也没真看书，关键还是吃，眼睛瞟哪儿不重要。

　　不一会儿一张纸团就落到了他的桌上。

　　用脚指头想想就能知道是谁丢过来的。

　　唐塘一手拿着小熊饼干，一手拆开了纸条，上面写着——
　　“转校生听说了么？可靠消息，是个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