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结海楼》江孟渚

9、第 9 章

　　“喂，小海，我是许湾的师父钟澜，许湾暑假我想带她去北京培训，但是那孩子好像很抗拒，你帮我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周海捏着眉心往楼下走，一个星期之后高考，他这几天一直在帮吴君越临时抱佛脚。李子良和苏和都是不用高考打算直接出国的人，吴君越明明也可以出国，可是他偏偏和高考杠上了，而且立誓要和周海考同一个大学。

　　楼下没有人，屋外传来了女孩子轻灵的笑声和小狗活力四射的旺旺旺。

　　推开门，周海走到阳关下，用手虚虚遮住眼睛，朝向他看来的许湾招手。

　　许湾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放假还不足一个星期，她便黑了很多，周海带着她到草地上摆放着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师父给我打电话了，听说了你不愿意去北京培训，给我个理由。”
　　周海一刻也没放松观察许湾脸上的微表情。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做出了很多猜测，许湾到底是担心钱的问题还是不敢出远门。

　　许湾用手撑着手臂，不安的晃动着自己的双腿：“太远了，我不想去。”
　　周海轻叹了一声，从她的表情里他已经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实话，“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我希望你能对自己的未来负责，而不是耍小孩子脾气。”

　　许湾低着头，打量着草地上忙碌的蚂蚁。
　　“许湾，我在和你说话，不要走神。”

　　这也是她长大些后染上的坏习惯，但凡别人说的话她不爱听她便走神。周海纠正了很多次都没用。他并不希望许湾在面对她陌生的或不敢面对的人或事时都选择逃避。

　　“而且你师父也不是只带你一个人去，你们画室的人都会去。你还怕什么，许湾，你现在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我不希望你任性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许湾没看周海，那是因为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不是任性不懂事，只是她还没说出自己的心事，就被周海堵得哑口无言。

　　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许湾埋着头跑进了屋子。
　　也许是盛夏的炎热让周海觉得烦躁，他撸了一把有些盖住自己额头的头发，深呼吸好几次，才进屋拿上复习资料去了吴君越家。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听到了浴室传来许湾和程霞嬉笑的声音。弯着嘴角笑了笑，拿着书上了楼。

　　他是很早熟的孩子，从小就不太爱和程霞交心，许湾的到来替他为程霞排解了很多寂寞。想到这，周海没有耽搁的下楼了，要找机会安慰一下那小孩。

　　周海下去的时候许湾正在吹头发。周海舔唇，几步走过去，作势要拿下她手里的吹风机帮她，可是许湾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动作，灵巧的躲过了他的手。

　　周海讪讪的收回手，靠在一旁的墙上看着许湾笨拙的动作，和其他女孩子吹头发的动作不一样，她是弯着腰低着头把头发垂下了吹的头发，每次吹出来的头发又蓬又炸。

　　许湾关了吹风机，顶着一头小炸毛上了楼，程霞也收拾好了自己从浴室里出来。
　　“知道不好哄了吧，让你以后再欺负小湾。”

　　周海摸摸鼻子，才问程霞：“妈，你问过钟老师了吗，什么时候出发去北京。”
　　程霞拿过吹风机，开口道：“这个星期天。”

　　周海随手从程霞手中拿过吹风机替程霞吹发，听到她的回答，诧异道：“这么快吗？”

　　程霞有些幸灾乐祸：“你以为呢，小湾原本是想陪你高考，所以才没答应钟老师去北京培训的事。只是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有人还批评我们小湾任性不懂事。”

　　周海暗自埋怨了自己好一会，把吹风机递给程霞，匆忙从厨房热了一杯牛奶上了楼。
　　和平时一样，他敲三次门就自己推门进去。可是这一次他推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周海气结，但还是温言细语对着门喊道：“小湾，给哥哥开门，哥哥给你送牛奶来了。”见里面没动静，周海便开始使苦肉计。
　　“哎哟，好烫，这还没高考手就要被烫伤了。”

　　果然，门立马打开了，周海眼疾手快的挤进去，放下牛奶之后曲着手指敲了一下许湾的头：“行啊你，现在还知道用锁门来对付我了。”

　　说完做完才觉得后悔，他不是来哄人的吗？

　　寻思了一会，他才想到一个：“你笑一个，我就给你表演一个美少女变身。”
　　许湾被他逗笑，埋头笑了起来，周海真的举起手叉腰：“月棱镜威力，变身。”

　　许湾一秒严肃起来，“我不喜欢月野兔，我喜欢水野亚美。”
　　周海：“啥？什么玩意？”

　　许湾立马就露出一副并不想和他多说话的样子，周海立刻凑上前去，“我以后补好不好？是哥哥错了，不该那样说你，我们小湾其实是最懂事的孩子。但是哥哥也不希望你为了陪我高考放弃了这么重要的培训，你培训回来哥哥陪你看《美少女战士》啊。”

　　许湾歪头看他，疑惑的问道：“真的？”
　　周海伸出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高考结束那天下午，下起了瓢泼大雨，周海和吴君越担在走廊的扶手上望着密密麻麻的雨线。

　　吴君越问他：“小海，你真的要报北京那边的学校吗？”
　　周海摘下耳机，“怎么？现在没自信和我考同一所大学了？”

　　吴君越拍拍自己的胸脯，“怎么可能，我走体育生的路都不能和你考同一所大学，那我去撞墙好了。”停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只是，你放心程阿姨和许湾在这边吗？尤其是许湾，她还那么小。”

　　刚才还磅礴的雨势就像被人扎住了出口一样，瞬间停了下来。周海拎起地上的包下楼，他的声音在雨雾里变得模糊不清。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北京念书，等她长大了，需要我的地方更多。”

　　其实站在程霞的立场上，她并不同意周海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并不是自己需要他的照顾，而是周海的身体，她担心周海在北京出事而她却不能立刻赶到他的身边。

　　可是周海最后说服了她。
　　“妈，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趁现在，还能努力，我不想等死。”

　　培训提前结束，钟澜给了他们四个年轻人一天的时间出去逛街，看看北京的风貌。
　　吴优带着许湾单独行动，她们的目标是漫画书店。吴优一到书店就直奔腐门，许湾落了单，一个人在漫画区逛了逛，就逛到了动漫区。

　　在动漫碟片的架子上，许湾找到了美少女战士的影碟。
　　结账的时候，吴优反复看了几遍那张影碟，“说实话啊，师妹你的画风和美少女战士完全不搭边呢。”

　　许湾不理她，仔细的把影碟收进了包里。
　　从漫画书店出来的时候，吴优提议带她去喝点东西。

　　许湾想也没想就打算沿着正街的人行道往前走，吴优一把拉住她，“一看你就没进过城，要了解一座城市呢，不能沿着商业街走，一定要找到那种小巷子，那些人迹稀少的地方才能完整的保留着这座城市的记忆。”

　　她跟着吴优钻进了北京的小巷子，看到了皇城脚下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吴优时不时停下来拍照，见许湾盯着巷子里画糖人的师傅发呆，她按下了快门。

　　两人在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喝奶茶的店，一人一杯原味就又钻进了另一条小巷子，走在前面的吴优突然一个急刹车，拽着许湾退回了拐角处。

　　许湾好奇，想探头看看让吴优这么大惊小怪的东西是什么，她刚探头，就被吴优摁住头带回来了。
　　“嘘，是你师兄和于大哥，少儿不宜，你别看。”

　　趁吴优没注意，许湾捂着眼睛，透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光明正大的空隙探头瞄了一眼。
　　只一眼，许湾便记了一辈子那素手压绿墙的画面。

　　于大哥一只手将师兄的两只手摁在点缀着绿苔的老墙上，一手抬起师兄的下巴，两人就这么忘情的吻着，毫无顾忌。

　　吴君越和周海的录取通知书是一起来的，吴君越原本要等到真正报名那天才去北京，没想到周海提前一个星期定了票。

　　吴君越：“提前一个星期，会不会太早了。”
　　周海把票拍在他胸前：“小湾在北京培训，还有一个星期才回来，我想提前过去陪陪她。”

　　周海和吴君越踏上飞机的那一晚，许湾和师父一行人也从北京归家。

　　当许湾兴高采烈的回到家时，程霞吃惊的问道：“小湾，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为了给程霞和周海一个惊喜，许湾特意没有告知他们自己的归家时间，如此乌龙，正好和周海错开了。

　　周海刚开机，就接到了程霞的电话。

　　周海：“妈，我到北京了，明天就去找小湾。”
　　电话那头，传来许湾又糯又委屈的声音：“哥哥，是我。”

　　周海扶额无奈的笑道：“你个小傻子，怎么还是那么蠢啊，不过我也蠢，乖乖在家等你回来就好了啊。”
　　许湾捏着那张影碟，嘴巴委屈得能挂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