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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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老妈——你快点出来看啊！”
香克斯扯着我的裙角。他现如今才只到我腿根左右，却兴奋非常地用力想把我拖走。他的力气确实很大——但他也晓得分寸，只是以想要展示点什么宝物的态度在灶台前面左蹦右跳，好不像个猴。
我生气地翻了下大锅把它拿远，用没沾上油的手肘去顶他的发顶：“不准皮，干什么！报下单。”
“噢，”他抬头，一脸痴相地想了一会儿，随后一连串开始念单：“有酒就上，有肉就来。”
“啊，那伤脑筋了，我不太会做地上跑的肉啊。你去问问鱼肉成不——”我仰头想了想，手上飞快把剁椒鱼头铲到盘里。听起来是大食量的客人，如果可以的话上几篮子准备的鱼饭对我来说轻松一些，可是：“不对！这不是要霸王餐的节奏吗！我怎么算钱啊！”
香克斯没来得及等我吐槽就甩着腿跑到门口，扒着门框向外高声喊：“喂大叔——鱼肉行不行啊！”
“啊——啥——”
男性响亮的回应声传进来，外头从刚才起的嘈杂减弱了一会儿，于是香克斯就又股了口气大吼：
“鱼肉成不！”
“哈哈哈行！”
这话之后外头又重新开始吵吵嚷嚷，火与滚水的声音逐渐和那些嘈杂融合，我只能小小翻了个白眼。把今早摆好的鱼饭篮头拎起来下水。
我拿出几个小骨碟，在里头一个个加进自制的豆瓣酱，随后淋上少量鱼露微微摇晃。金色的油脂与色似酱油的豆酱并不调和，也不好看。我将这蝶一字排开，随后问香克斯外面有多少客人。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回答：
“五桌。”
我听见之后反而冷笑了一下，把煮开的鱼篮捞起来，用长勺子抵在上头按了按，再勺了一大勺盐水在上浇过以洗净浮沫。把整个鱼篮斜在一边。
我到水斗处洗了把手，再从自制的简易冷冻柜里拖出新的一篮头摆好的鱼饭。
香克斯看我稍停下来，就又跑过来抓我的衣角，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反射的光彩，兴奋地露着幼嫩的牙龈，脸颊上飘着一些不明显的红。
“妈——你快点出去看一下啊！”
“……行。你别摔着了。等下我就出去。”
等香克斯笑嘻嘻地跑出去——他还在门边探了个红脑袋出来看我，用手对着我猛敲了几下门框，被我瞪了一眼才没踪影——我就在手臂上挂了块布巾，把小骨碟都架在个大盘上，在把高高鱼篮隔着布整个拎出去。
唉……小本经营，精细小盘菜就不端出去了，夜市商品及时止损。我打算看看情况，要是外面坐着普通流氓，等下就回来拿菜刀。
我硬着头皮将第一篮头鱼饭放下，往桌上摆了一碟酱料再抬头，眼前坐着的竟都是一个个几乎像乞丐模样的野汉。他们有的头发乱糟糟，有的纹了花臂，有的脸上伤疤，有的手腿都有缺。我随意一瞥就看见一两个客人腰里配□□，几乎所有人裤腿上都绑了弯刀。我正思考如果我表现得太强硬是否会惹祸，就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他头上戴着巨大一顶缝得破烂的草帽，两撇胡子特别好笑，扁扁的鼻子和傻气的笑容，一点都不英俊。他看我维持同样的动作顿了几秒，于是就好奇地对我眨眨眼睛，明明是个叔叔辈的人了，却几乎和香克斯看我的样子有点相似。
我立刻移开视线走到另一桌上去。
糟糕了呀，我想：这要不是山贼，那肯定是海贼了。是不是叫香克斯不要跑出来比较好？他到底喊我来看什么西洋镜？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我听见香克斯的笑声。接着还有别的笑声一起响彻。
“哈哈哈——啊哈哈！”
等我回头去看，刚才那个黑发野人竟然和香克斯玩在一起，不亦乐乎，两个人几乎傻得如出一辙，香克斯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那种毫不含蓄的露齿——不，露牙龈的大笑。
香克斯转眼看到我已经空了的盘子和篮头，知道我上完了菜，竟然两脚一踢爬到桌子上去招呼我过去。
“妈妈！老妈！你快点过来！是海贼噢——！这些叔叔们是！是海贼诶！”
呃呃呃！那您认识认识也成千万别找我！我感觉手下一用力，竹编篮头都有散架的趋势。是海贼的话不是应该离得越远越好吗，香克斯，是不是我的教育出现了什么不可回旋的纰漏，我们的人生能不能从头来过……
草帽大叔乐呵呵地拍了下桌子，大咧咧地直接拿起鱼就咬。我是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吃鱼那么野蛮，也不接受除了我以外的人欺负香克斯——好吧没有人欺负香克斯，是香克斯在欺负我。
“你这个笨蛋——！”我压抑着嗓音冲过去把他从桌上抱下来：“这些人一看就是能随随便便杀人的危险人物啦！稍微招呼一下还行，你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你这个——你这个！被吃和玩塞满的脑壳！”
“但是——但是——”香克斯也压低声音，好小声地对我解释：“大叔们都是好海贼呀！”
“那，那俺也是，那俺也是良民啊！！！”我急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讲道理。我想表达这种刀口舔血的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煞气。而实际上这只是我一个常年浸淫普通社会的社畜的一种小动物直觉而已，这种气质并不实在：“这个戴草帽的看起来是个傻大个还好吧，但是你看那个金头发，这个吉良吉影头吧，他看那个草帽的眼神感觉就……感觉就是看头待宰的猪啊！”
小声咬香克斯耳朵的我瞥到草帽大叔喝着的本地啤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好恶心……我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