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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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耐赫特是在面包的香味下苏醒的，那是她在童年时才有的体验。当她睁开眼睛时，她的乳娘阿菲正拿着一盘面包进来，还有她喜爱的蜂蜜果子。耐赫特这才想起这里是她现在的家，不，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
“陛下，国王陛下已经去议事厅了，他说不要叫醒您，正好育图做好了面包，我就想给您送过来。”
“阿菲，你是想用面包叫醒我吗？”这是她小时候赖床时阿菲常用的方法，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没变。
“陛下起来尝尝吧，这是你最爱的口味。”伊芙从回到宫后就变得开朗起来，虽然眼睛只能看到一些亮光，但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和以前比完全不一样了。
“伊芙，我知道啦~”耐赫特伸展开自己的胳膊，任侍女为自己穿上长裙。她当然知道麦瑞拉去做什么了，今天是他们去王陵的日子。
“陛下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说是等会儿回来吃。”
耐赫特放下化妆勺，看向拿着衣服的阿菲，她想了想把勺中的香膏涂在自己的手上，说道：
“那我们为陛下送早饭去吧，对了，叫育图把其他吃的也送过来，我想有些大臣还可以再吃一些的。”
“是，陛下。”
有了耐赫特的命令，正在忙活的育图把手上的事交给徒弟，然后自己选了几样刚研制出的美食一起端了过去。现在小公主回来，这个王宫有了女主人，他的美食事业要更上一层楼了。
“陛下，这是加了菜籽油的面饼，松软可口，还热乎的呢！”
耐赫特忍住自己的口水，一脸平静地问道：
“你的厨房里还做了多少好东西，今天我们可是要去王陵呢！”
“早就预备下了，就是陛下最爱吃的每天都能吃到。”
耐赫特笑了，问道：
“那我岂不是要带你一起去才行？”
“不不不，陛下说了会给您准备一个惊喜，那里也有优秀的厨师。”
耐赫特知道这位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厨师是最怕风沙的，所以她就把他说的当成和以前一样的笑话。
“还有厨师比你还优秀啊？”
育图正要反驳，却看到麦瑞拉从议事厅走了出来。
“耐赫特，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来找你吃早饭呀！”说着，耐赫特拿出装着面包的篮子，可是麦瑞拉却往育图这边走了。
耐赫特把麦瑞拉拉回来，并把一个面包放在了他的手上。
“不要再吃果干了，这个面包也很好吃。”
“可我喜欢……”
“陛下，你要相信你妻子的判断。”
看着双手都拉住自己的妻子，麦瑞拉只得败下阵来。
还未离开的大臣看到这一幕，都被耐赫特招呼继续进餐。于是，他们在新婚夫妇的招呼下又美美地吃了一顿。
麦瑞拉和耐赫特坐船出发的时候，拉神在尼罗河上懒洋洋地升起，耐赫特靠在麦瑞拉身上，想起了从前的一幕一幕。
婚礼结束后，涅菲尔提是最后一个告别的人。她很想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但这是不现实的。
“涅菲尔提，你可以留下来的，王城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耐赫特，这里有你的人生，可我也有自己的责任。”
“兄长……”
“祝你幸福，我的妹妹。”
耐赫特上前抱住涅菲尔提，曾经她以为在得普城兄妹相依为命的日子就是永远，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又隔着这条河流了。
耐赫特的眼眶含泪，涅菲尔提松开了她。
“希望陛下能守住你的承诺，我的妹妹，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麦瑞拉看着眼前话别的兄妹，话到嘴边也有一些苦涩。
“涅菲尔提，耐赫特她是这个国家的女神，所以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她。”麦瑞拉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到心口，耐赫特松开涅菲尔提，走到丈夫身边。
“我们会去看你的，涅菲尔提。”
直到兄长和宾客消失不见，耐赫特的眼泪才从眼眶里掉落下来，那是涅菲尔提的选择，而留在这里是她的选择。
想着这些，耐赫特重新抱紧了麦瑞拉的腰，她已经记不起在这河流里见过多少次离别了，如果神告诉她这就是永恒，请让她和麦瑞拉不要再分离，无论远近，思念，是止不住的忧伤。
再走一遍祭庙的长廊，耐赫特恍如隔世。她现在要比以往都要坚强，她去过了父王生活过的地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地地道道的得普人，她发自内心地为有这样的国王感到自豪。从三角洲带来的花草耐赫特献到了祭坛上，以后她会经常来这里献花的，因为她已经把这些花草种到了皇宫的花园里。
她跟着麦瑞拉一起在雕像前焚香，看到那个小公主的雕像，耐赫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静静地看着父王母后的雕像，他们的样貌已经刻在了她的心里。她在下埃及的日子里，一直不愿意去多想王城的事，更别说回到这里。现在她终于可以祭拜他们了，虽然是新的身份，可是她成了他们真正的家人。
祭司还在吟唱祈祷的诗篇，耐赫特跟着他们的节奏默念，麦瑞拉看到自己的妻子这样，也一起念了起来。等到仪式结束时，阳光正好洒在前厅的空地上。耐赫特和麦瑞拉踏出正殿，两边色彩鲜艳的壁画仿佛活了起来。
“你重新修缮了这里吗，麦瑞拉？”
“是，战乱曾经让这神圣的居所蒙上阴影，好在我让这里重新发出了光亮。耐赫特，不会再有人冒犯先人的陵寝了。”
关于王陵盗窃的事，耐赫特在下埃及的时候就曾听说。但风沙总有停歇的那一天，先王的荣光无法被掩藏，这就是他们再次站立在这里的原因。
阳光下的麦瑞拉也早已不是少年的模样，为了维持这里的稳定，比起以前，麦瑞拉变得更瘦了，他的脸也变得更加棱角分明。耐赫特心疼地把手放在麦瑞拉的脸上，可他却一直笑，因为他的爱人也早已不是从前的小女孩，但是这张脸一直都是他朝思暮想的模样。
太阳升到当空的时候，王宫的队伍来到了休憩的村镇，这里早就不是耐赫特记忆里的村庄。整齐的街道，拔地而起的楼房，田间欢声笑语的人群，这里是国王陛下的庄园。早已获得消息的官员已经在此等候，耐赫特见过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百姓，心里是无限的感慨。当她经过一群女子的时候，有眼尖的姑娘盯着耐赫特看了好几眼又低下头去，她们的耐赫特小姐回来了。耐赫特听到姑娘们的笑声，她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这里。
老村长曾经答应耐赫特为她建造一所最漂亮的房子，现在她眼前的房子是全村最好的，因为国王陛下有时会来这里居住。曾经的乐师还在这里守候，他在晚饭后为众人献上了一首赞颂瓦泽特女神的曲子。悠扬的笛声让耐赫特想起和阿美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村里人说隔壁村在战乱的时候不少人迁走了，也是因此阿美一家音信全无。原来陪着一起来的阿勇、阿力也获准回到自己家，因为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家乡。耐赫特知道，那些小姐妹们肯定有很多要和自己说的话，所以她都能想象阿勇、阿力被团团围住的样子。
现在的镇长是老村长的孩子，他向国王和王后行完礼之后退出了房子，留给长久未归的主人休息的时间。
“这里被叫做‘耐赫特之屋’，我去王陵的时候都住在这里，我还告诉村民们我要在这里建神庙。”
耐赫特想起这附近运来的石料，这是麦瑞拉早已计划好的事情。她来到烛台前拨动烛火，被金线连缀的彩釉网衣将她整个身型包裹住，在烛光下就仿佛是一尾鱼。麦瑞拉看着妻子窈窕的身姿和洁白的肌肤，一时间看呆了。
“那你的神庙是准备献给谁呢？你都没有问问这里的主人。”
耐赫特转过头，黑色假发下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闪亮。
“你！”
麦瑞拉脱口而出，却惹来了耐赫特的笑声。
“伟大的国王要为妻子建神庙，那你想好以什么女神（（的））名义了吗？”
耐赫特一边笑着一边坐回麦瑞拉身边的床上，她趴向靠枕，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五彩的釉石随着她的曲线不断闪光。
“当然是爱与幸福的女神哈托尔，我的爱。”麦瑞拉把耐赫特抱到怀里，急不可耐地亲吻上去。
耐赫特只用一根手指就挡住了麦瑞拉的嘴唇，她轻轻说道：
“陛下，我的神庙自然是要我做主了，我要把女神都刻上去。”
“你说什么？”麦瑞拉不得不拉开同耐赫特之间的距离，但他的怀抱一直没有松手。
“我是在奈特女神守护下长大的，哈托尔女神给了我爱的支持，而瓦泽特女神则是我的象征，所以我要把她们都写在碑文上。”
“好，明天我们一起出席奠基仪式。”
感觉到麦瑞拉的动作，耐赫特把麦瑞拉放在腰间的手轻轻拉了回来，她的双手包裹住耐赫特的大手，雪白的肌肤和古铜色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麦瑞拉第一次觉得那些宝石是如此碍眼，因为它们挡住了耐赫特的光芒。
“陛下，我还想要和村里的伙伴们聚一聚，我想没有我回来不去见他们的道理。”
“好啊，因为‘耐赫特之屋’也是我们的家。”麦瑞拉伸开臂膀，将耐赫特围在怀里，这个姿势不如刚才那么亲密，却更方便他们亲近。起码耐赫特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我想在这里建造一座城市，”耐赫特刚刚靠上麦瑞拉的肩膀又抬起头，“真正属于我的城市。”
听到妻子的提议，麦瑞拉也开始考虑起这样做的可行性，百废待兴的埃及需要建设，而这里的位置也十分重要。
“这片土地可是属于我的啊，王后陛下，你用什么来给我换呢？”
麦瑞拉捏起耐赫特的下巴，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
耐赫特看着爱人的嘴唇，很想就这么吻上去，可是她到底没有这样做。
“就用这所房子的使用权，还有我会监督神庙和城市的建设，到时候建起一座为古都增光的城市，这就是我的回报。”
“好，我也会支援你，用我的财富……”
“不，除了神庙，其他建设全用我的财库，这里要成为真正意义的‘耐赫特之城’。”
对于耐赫特的个性和能力麦瑞拉是了解的，他上前又一次抱住心上人，回答道：
“那等你完工那天，我要成为这里的第一个见证者。”
“而我会为你奉上三角洲最可口的葡萄酒。”
说完，耐赫特伸手搂住麦瑞拉，吻上了他微笑的嘴唇。她空出一只手来取下自己的假发，但是她想解开项链时，麦瑞拉的嘴唇先它一步到达。后来一段时间，耐赫特很久都没有再穿彩釉的网衣，毕竟浪费是不对的。
在神庙动工的那一天，麦瑞拉和耐赫特在普塔神的祭司的陪伴下出席了神庙的奠基仪式。耐赫特作为神庙的主人，首先欢迎人间的国王来到这里，接着他们一起走到了地基中间。标号地界的绳子以国王手中的权杖为中心由站在四周的侍从拉好，当绳子落下时工人们就用楔子钉在了落下的绳子上，那是绳子可以伸展开的最大的极限。穿着盛装的耐赫特看向四周，她知道那是祭司夜观天象确定的方位，由人间的神王最后定夺。
接着工人们开始在已经标好的地界上动工，而在这之前麦瑞拉象征性地用锄头开挖了第一条沟渠，并用尼罗河的细沙倒入其中。工人们在国王挖起的沟渠上继续接下来的工程，这样地基就会变得更加平整。在地基的中轴线上还有一些泥砖垒砌的土坑，这第一块砖上刻着的就是麦瑞拉的名字。做出第一块泥砖的时候麦瑞拉没有告诉耐赫特，现在他带着她一起把刻有她名字的泥砖填到了坑里。陶制的祭品以及神庙的模型和一套铜制的工具模型被一起埋在了这个半圆形的坑里，同样的模型也被一起放在了其他的几个重要的位置。最后，在木杆的操纵下，巨大的石块分别放置在四周，神庙的建设正式开始。
等到神庙完工，国王还要按照传统用石膏把墙刷白，这是一种净化仪式，当麦瑞拉和耐赫特一起向女神献祭后，这座神庙才算真正地大功告成。耐赫特怀着这样的期待，一边规划城市的建设，一边监督神庙施工的进程。虽然麦瑞拉不是每一次都陪着耐赫特来到施工现场，但是只要耐赫特准备留下时，麦瑞拉总会一起留下。
“陛下，明天的会见不要紧吗？我现在是等象岛的石材运来，安排好了就回去了。”
“你也知道不用待在这里吗？我也是关心上埃及的贸易啊，要知道第一批石材抵达了就先运送到你这里。”
耐赫特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于是她上前抱住麦瑞拉的腰说道：
“这里也是你的家，你留下来就留下来，让人民们都看看他们的国王是那么亲近百姓。”
“是亲近他们的女神，他们的王后，因为有你的地方就有我。”麦瑞拉不理会耐赫特的调笑，转过身来反抱住她。
“我说过，我再也不会和你分离，耐赫特。”
耐赫特闭上眼睛，靠在麦瑞拉胸口，她知道她必须更加辛苦工作才行。
回到王宫，耐赫特和麦瑞拉一起处理政务，两地的税收都有条不紊地展开，百姓饥饿的报告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除了普塔神神庙的工匠，耐赫特特地写信给涅菲尔提，让他派三角洲的工匠前往王城。耐赫特在看过工匠送上来的设计图后，仔细比较了王城的风格和三角洲的风格，梅内克也参与到了其中。
“您是要最原始的这种风格吗，这样子瓦泽特女神看上去确实比较威武。”
“嗯，梅内克，你的图纸我看过了，尼肯的匠人说可以按照传统的模式建造塔门，我觉得可行。”
“那柱子的结构呢？”
“结合两地吧，芦苇、莎草还有莲花，这还是要按照三角洲的风格来。”
“对了，上埃及贸易的名单记得要给陛下送去，他在前厅，我等会儿过去。”
“是。”
耐赫特盯着眼前的图纸，拿起模型轻轻摆放，等到终于弄好，她又开始看新的图纸。一遍又一遍，耐赫特看到最后就趴到了图纸上。
走在路上的梅内克正好遇见了麦瑞拉，接过清单的国王示意大臣先下去，自己走进了王后办公的房间。与其说是王后的房间，不如说是他们公用的房间，虽然今天是他主持工作，但他总想着还在忙碌的耐赫特。看到睡在图纸上的耐赫特，麦瑞拉心里好笑。他轻轻地抱起自己的妻子，却不想还是惊动了她。
“嗯，陛下你来了？”
“累了就去休息，反正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不行，不行，您放我下来。”
耐赫特边说边挣扎着下来，可是差点没站稳，她赶紧抱住麦瑞拉的手臂。
“好了，好了，我把资料搬进来和你一起做事，两个人更快啊。”
耐赫特无法拒绝丈夫的好意，尤其他还带来了育图的美食。于是耐赫特决定在看完今天送来的图纸前她都不去想其他的，因为接下来她就要美餐一顿。
“干嘛这么拼命，吃了再做也不迟啊？”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快点把计划定下来，这样才能……”
“才能什么？”麦瑞拉拉住耐赫特的手，不让她离开，他想知道耐赫特究竟为什么这样努力。
耐赫特被麦瑞拉一直瞧，瞧得不好意思了就想甩手离开，可这回国王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拉到了怀里。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因为你三天两头地跑，我们不能一心两用啊！”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快乐吗，我的王后？”
“我不想理你。”
“我和你在一起十分快乐，所以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耐赫特没有把男人的话当真，而且她也有能力把这事办好。
“采石场的清单我已经核算好了，还有这是贸易的清单，你把这些抄一份交给泰普书记官。”
“是。”
“阿菲，陛下今晚过来吗？”
“我已经到了，我的王后陛下。”
耐赫特从没想过，这所房子竟然真的成了她和麦瑞拉的别宫。她不知道其他夫妻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知道，他们除了忙点，还是很幸福。她笑着迎向在门口风尘仆仆的丈夫，拿下他的权杖，带着他来到了放满文书的桌前。
“肚子饿了吗，这里的厨师和育图不一样，我们要等一下才能吃饭。”
“那如果我说我吃过了你会不会生气？”
“好了好了，别皱眉，有我专门请来的厨师，我怎么会在外面吃那些简陋的食物呢？”
这就是育图当时说的礼物了，虽然这里是“耐赫特之屋”，但所有的一切都是麦瑞拉准备的，因为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
“我还为你带来了宫中的无花果，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想念我们的宫殿啊？耐赫特，过几天回宫吧。”
“好啊，陛下，等雕像抵达了我们就回去。”
在耐赫特风风火火的建设中，神庙落成时，这座城市也颇具规模。全王城的人都想来看看新落成的神庙，全国各地都派来了代表，女神的祝福将会洒遍整个埃及。从王城去往神庙有专门的通道，通道两边立着传说中的狮身人面像，显示着女神的威严。高高耸立的旗杆下是一对塔门，耐赫特拒绝了竖立方尖碑的提议，一左一右分别放置了自己和麦瑞拉的雕像。塔门上雕刻的是耐赫特出征时的情景，她化身成瓦泽特女神的模样维护了国家的安宁。从塔门进去是露天庭院，麦瑞拉忍不住仔细查看，可是作为主人的耐赫特却一直看向前方。她当然知道两边柱廊的雕刻有多精彩了，那都是女神们的故事。为了和女神相配，耐赫特还让人在庭院种上了埃及各个地方的植物，水边的莎草现在已经变得茂盛起来了，这样文书的材料是不用发愁了，不过这却是用来观赏的。
聪明的石匠特意把女神雕刻成了耐赫特的模样，这让当时来参观的麦瑞拉赞不绝口，虽然他后来告诉耐赫特其实和以前的神庙没什么差别。借由这个庭院的入口，他们来到了多柱厅，这些柱子顶上是盛开的莎草花，底下却是形如莲花。在柱子的顶端横梁上也雕刻着女神的传说故事，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镂空的窗户，当光线射进来时，阳光会改变雕画的颜色，在大厅举行仪式的人也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而厅内的墙上刻着的内容，麦瑞拉再熟悉不过了，耐赫特决定把他们的故事刻上去的时候，他可是想了好几个版本。看到相依的自己和耐赫特，麦瑞拉面带微笑地跟自己的王后走进了神殿。
在祭司的带领下，耐赫特和麦瑞拉向女神们的神龛依次献上自己的祭品。到最后一个神龛前时，麦瑞拉取下了自己的项链放到了耐赫特的雕像前，那是按照他的图纸刻画的耐赫特，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现在终于实现了。看着眼前的雕像，耐赫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雕像的旁边依旧矗立着麦瑞拉的雕像，她也解下自己的项链放了上去，仪式到此结束。
在回来的路上，耐赫特选择新神庙落成那一天回到“耐赫特之屋”，明天她要安排好城市的下一步建设再回宫去。麦瑞拉依旧陪在她的身边，而来自故乡的美酒也已经送到了桌上。
“耐赫特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是靠想着你才能入睡的，命运开的玩笑让我们如此相遇，又让我们饱尝离别的痛苦，现在我们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只不过你去了下埃及，而我却留在了上埃及。”
“陛下，你喝醉了。”
“喝醉？不要拿小孩子的借口敷衍我，耐赫特，难道你的酒量比我好吗？”
是的，因为这酒就是产自我的神庙，而且我知道这些酒的材质。
“你怎么离我那么远了，耐赫特？”
看到麦瑞拉要起身，耐赫特扶起麦瑞拉，握住他的手，确定他不会吐后又扶着他轻轻躺回去。
“耐赫特，你不会离开我的。”
“对，我在。”
“耐赫特。”
“我在。”
……
耐赫特没想到喝醉酒的麦瑞拉是这个样子的，好在他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她把头贴着他的脸颊，时刻关注他的情况，等到均匀的鼾声传来，她才渐渐进入梦乡。他们现在是家人了，而且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神庙完工以后，城市的建设很快就跟进了。城墙的建设已经进入了尾声，附近的百姓和王城的工匠都参与到这项工程里。城市的布局以神庙和“耐赫特之屋”为中心，整齐划一地规划了住宅区。连接起各个住宅区的道路由砖块铺成，稍稍倾斜的设计可以方便积水和污水经由道路中间的水槽排掉。居民居住的地方基本都配有庭院，这里不仅是原来居民的新房子，还是很多工匠的新家。从三角洲来的不少百姓就定居此处，他们愿意此生都侍奉他们的王后。
“不知道阿美现在在何处呢？”
站在快要完工的城墙上，耐赫特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个时候她们的房子虽然矮小，但是大家想过好日子的想法是相通的。她今天特地去了阿美家，那里也已经变成了一座二层的房屋。推开未插栓的木门，和石膏涂抹的外墙不同，入眼是红色的墙壁，里面没有画上其他内容，因为这里的主人没有回来。耐赫特经过八角形的柱子，直直地走上楼梯，第二层的屋顶还是泥土和芦苇搭成的，只不过手艺要精细得多。二楼的一个房间只搭了半边凉棚，这样酷暑的时候可以晚上来纳凉，而且在这里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小庭院。耐赫特记得以前的时候，她在那里可以看见出船的渔民，现在却是一堵墙。好在在这露天的房间她还能望见尼罗河，那里矗立着她的神庙和她的屋子。
她们再也不用去面包坊了，因为房子里就有粮仓和厨房。可是房子的主人没有回来，耐赫特望着尼罗河出神，她的头发被晚风吹起，即使她低下头头发还是会跑到她的嘴里去。当她觉得变得凉起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被披上了温暖的披风。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耐赫特，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麦瑞拉，你说会有认识的人再也见不到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也没想到过以后会一直缠着你。我生命中的人太多太多了，有对手也有朋友，但我很庆幸我能和你相遇。”
耐赫特不再说话了，因为麦瑞拉的怀抱让她逐渐忘记了刚才的伤感。
“所以，耐赫特，我的爱，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等你的城市建好以后，我们去看看我们的陵寝吧。”
“好。我记得你在父王的祭庙前说过自己的规划，那么你现在和以前想的还一样吗？”
过去的事麦瑞拉当然记得，他用披风裹紧自己的妻子，说道：
“当然，这一次我们要一起实现自己的愿望，和先王们站在一起。”
“嗯。”
耐赫特靠向麦瑞拉，内心已经变得平静，她轻轻说道：
“麦瑞拉，我想给这座城市起名‘耐赫特之美’。”
“这是我们执政以后第一座新建的城市，‘耐赫特之美’，它也会和古老的王城一样被后人传颂的，因为女神的美是永恒的。”
情人的话语在晚风中被轻轻带起，从城墙带到了尼罗河，它和河水一起飘向远方，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