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渊源》死荫

4、高崇曦的难忘夜

　　初赛略去不谈，我们成功打入了决赛。决赛在省会城市济南举行，主办方包了来回火车票，我们一群人背着书包到火车站集合，老师点了人数后就上车出发了。
　　“喂。”
　　晃动的火车里，我正靠着椅背看一本书，一股香水味迎面扑来，抬头，看见周雅彤一脸不豫地看着我。
　　“有事？”
　　她撇撇嘴，问我：“兰古斯呢，兰古斯怎么没来？”
　　“哦，”翻一页书，“他坐他家的直升机去。”废话，他怎么可能跟我们这帮人挤脏兮兮的火车硬座……
　　“直升机？”她眼睛先是一亮，又变为不屑，“哟，我还以为他会带着你呢，怎么，你不是挺会讨人欢心的么？”
　　“喂，你怎么说话的？”旁边的王云晴不乐意了。
　　“我怎么了？哧，一副故作清高的模样，谁知道私底下有多犯贱，要不兰古斯根本就不会搭理你！你别得意，就你这样，他才瞧不上眼呢！”
　　王云晴差点蹦起来跟她掐架，我作了个制止的手势：“说完了就走吧，别打扰我看书。”
　　“嘁，装什么装。”
　　马尾一甩，高跟鞋声走远。
　　“这种人，真恶心。”王云晴气愤地念叨了好半天，到最后我被她烦得书也看不下去了，无奈地抬眼看她：“好了，大姐。没听说过一句话么？聪明女人对付男人，蠢女人才对付女人。你跟那种低智商生物较什么劲？吃你的东西吧。”
　　她听了，立马凑过来眼睛闪闪地盯着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你打算把兰古斯拿下？！哎说真的，把他拿下吧，让那帮自以为是的女的全都不好受！”
　　“……你可真看得起我。”我继续翻书，“王云晴，我是树叶底下的小瓢虫，我们都是。现实没有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同层次的人只能和同层次的人混在一起。温德诺斯那种人，瞧不上我们，若是纡尊降贵瞧了我们一眼，则必定有其目的。如果这种最基本的自我定位都没有，那么无异于丧失了自我尊重，活该被人瞧不起。”
　　“那你为什么还任由他靠近？”坐在最边上沉默半天的高崇曦突然插话，我们都一怔，他幽幽看着我，“既然知道他有目的，为什么还任由他靠近你？”
　　我沉默几秒，耸下肩，笑了：“因为，很无聊嘛，这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日子。何况，我也很好奇他是什么目的呢。你看我这人，浑身上下究竟有什么值得他靠近的地方？如果有，那可真要劳烦他找出来了。”
　　高崇曦听了，转过头望着窗外，半天没说话。
　　济南市。
　　因为各个学校的参赛团体从不同地方来，抵达时间不一样，我们到时，决赛还有两三天。老师把我们这群带到旅馆，说是这几天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比赛前晚要进行最后一次演练。
　　“一起去吧，明嘉嘉——一起去啦——”
　　“啊——饶了我吧，我对逛街一点兴趣也没有啊——你们去吧，让我安静地在床上发霉吧。”经过长达半小时的拔河，王云晴和她新交的一干小姐妹终于放弃拉我出门，临走王云晴还瞪了我一眼，几个人背着书包开开心心上街了。
　　我大松一口气，四仰八叉地倒进床里。
　　“哎，郭明嘉？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
　　门开着，高崇曦探头探脑地走进来，背着个书包，脖子上挂着单反。对了，记得他是个摄影爱好者来着。
　　“她们都出去逛街了。”
　　“你不去吗？”
　　“不去啊……又没有什么要买的有什么好逛的……你这是干什么去？”
　　“哦，随便走走，看看景点什么的。我看你一个人也没事干，一起去啊？我路线都规划好了。”
　　“现在？天马上就黑了。”
　　“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我订了青旅。”他道，“打算来个三天两晚的小旅游。你去吗？”
　　我倒是想去，可惜囊中羞涩啊……中国不比那些西方国家，景点门票贵得很，真不知我们缴的税都跑哪去了。
　　“我就不去了，你多拍点照片让我看看就行了。”
　　我正说着，手机屏亮了，信息，来件人温德诺斯。
　　高崇曦皱起眉，我点开信息，上书：“听说你们已经到了。方便过来一下吗？我遇到了点麻烦。”
　　我回：“你在哪？”
　　过了两秒，他回道：“已派车去接你。”
　　“哎我去！他那么有钱身边多少人眼巴巴等着伺候他呢，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非得要你给解决啊！这借口也太假了吧，有没有诚意啊！”
　　高崇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我龇牙咧嘴地揉耳朵，横他一眼：“谁让你偷看我信息的？”
　　“郭明嘉！你小心他意图不轨！不行，我得保护你，我跟你一起去！”
　　“人家又没请你……”
　　“所以你一个人才比较危险啊！”
　　“你不是还要去旅游吗？”
　　“哎哟这种事为了你推一下也没关系——”
　　无可奈何地，带着这块牛皮糖，我下了楼，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已等候良久。脸色严肃的司机看了高崇曦一眼，也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是某贵死人不偿命的五星级酒店吧。”
　　我说得果然没错，林肯车停下后，我下车，索菲特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望着这城堡宫殿般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别说我了，高崇曦这小土豪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有等候在酒店门前良久的侍者前来指路，我们也说不上什么话，就跟着他向里面走，坐电梯直达总统套。
　　门一开，一个豪华典雅的大房间，流光溢彩、辉芒熠熠。年轻的贵族之子立在落地窗前，奶白色丝绸衬衣、黑色贴身长裤，短短银发，高挑挺拔的身姿沐浴在万顷血染霞光中，既高贵，又鬼魅。室内流淌着古典音乐，我找了找，声音来自墙角那座样式古老的唱片机。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明嘉，你来了。”随手示意一下，“欢迎。请坐吧。”
　　貌似径自忽视了高崇曦的存在……
　　他手里捧着一杯红酒，走近时，霞光映入鲜红的酒液陡射出万道光华，投在雪白墙面，一时间仿佛整个房间都荡漾着鲜血。
　　我和高崇曦坐在沙发里。他走来时我才看清他的装束。他穿着改造过的西欧贵族常穿的那种衬衣，略鼓的灯笼袖、蕾丝花边，但领口的V字形开得很大，微微袒露出线条起伏的胸腹肌理。黑色长裤，一双质地上乘的黑色短靴，低跟、尖头，后部镶着血钻石。沙发上搭着他的外套，一件暗绿色束身长袍，繁丽的花纹和刺绣。
　　“用过餐了？”
　　“还没。”我老实不客气。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里，放下酒杯，击掌两下，立即有侍者推着餐车有序进入，将一盘盘精致犹如艺术品的菜点放在桌上。
　　“一起用吧，喝酒吗？”
　　“好啊。”
　　“哗——我算是服了，兰古斯，你这的待遇真不错，我都想今晚跟你睡一起了。”高崇曦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往沙发背上一躺，好像他才是大爷。
　　温德诺斯嘴唇微勾：“为什么不呢？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叫人再为你开一间房。”
　　“真的？那可就谢谢你了啊！”这个厚脸皮的还真不客气。
　　我在旁边差点翻白眼，老老实实吃我的饭。
　　温德诺斯勾唇笑笑，那眼里可没有一点暖意。他颈项微抬，对身旁的侍者说话，明明是仰视却显出一种主宰者的气魄：“请再为这位先生开一间房，账记在我名下。”
　　“郭明嘉不如你也一起住下来嘛，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啊！”旁边高崇曦又开始怂恿我。
　　说得我都心动了……毕竟长这么大还没住过五星级总统套呢。
　　“……还是算了吧，住这么大的屋子，我害怕。”
　　温德诺斯轻笑一声，望着我挑眉道：“我不介意跟你住一间房。”
　　“……我介意。”
　　“这房间很大，明嘉，除了主卧室，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睡。”他摊开手，“当然，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睡在其他地方。”
　　“啊喂，你就不要诱惑未成年少女了好吗？要一起睡也是跟我比较安全吧。”高崇曦这嘴碎的又插话了，温德诺斯收了笑，眉心微蹙，我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我这一不说话，就剩高崇曦这没大脑的在那里吧啦吧啦，他也没发现气氛有些僵，边吃边聊开心极了。不，也许，他就是存心给温德诺斯找不自在……我总觉得，他们两个算是相看两厌。
　　“啊，太好吃了。真羡慕你，天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高崇曦埋头啃牛排。
　　“再美味的东西，日日吃夜夜吃，也终究会腻的。”
　　“啧，你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啊，把你丢贫民窟啃几天窝窝头你就知道厉害了。你说你天天的，美女环抱、美食佳酿，让我们这些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温德诺斯握酒杯的手微紧……但贵族的良好修养制止了他，让他努力克制不要发飙……
　　“你要是不想要这万贯家财和权势地位，为什么不干脆两手一撇、让给别人呢？不愿让，可见还是不舍得。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堕落是堕落，自在也是真自在。在这世上横行霸道，翻手云覆手雨，随心所欲应有尽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其余的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换句话说，就是，装那啥呗……”
　　高崇曦还在吧啦吧啦……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温德诺斯就要砍人了。虽然，我认为他说的其实是很有道理的，话糙理不糙。
　　赶紧吞下最后一口饭，我擦干净嘴问温德诺斯：“你说遇到了麻烦，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温德诺斯看我一眼，起身，把另一张桌上的一个纸袋拿给我。我看了看，里面是我们朗读比赛要穿的校服，弄破了，挺大一个口子……这割痕，不会是刀剑什么的吧……
　　“有针线吗？我应该能缝好，这口子挺齐整的。”我翻来覆去检查一番，不经意间看到衣服袖口沾的一点点血迹，忙折起衣服，把血迹挡住。高崇曦就在旁边，还是不让他看到为好。
　　“针线已经准备好了。”温德诺斯指向另一个房间，我就拿着衣服过去缝了。透过门看见侍者们收拾了桌子，又给温德诺斯倒了一杯酒，有一个女侍者过来说：“兰古斯先生，房间开好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温德诺斯微微一笑，在她耳边低语一番，女侍者鞠躬退下了。
　　“去看看你的房间吧，还需要什么再跟我说。”温德诺斯对高崇曦道。
　　高崇曦起身伸了个懒腰：“也行，我去把东西放一下，等会就过来啊。”压低声音威胁，“警告你，你可别乱来，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又警告性瞪我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温德诺斯带着素来似笑非笑捉摸不透的表情，坐在沙发里风度翩翩地品红酒，我在旁边房间补衣服。一时房内安静下来，只有唱片机汩汩流淌着遥远时代的乐曲。等我把衣服补好，收好针线，抬眼看见客厅里的温德诺斯正在看文件，高崇曦还不见人影。
　　拿着衣服走出房间。温德诺斯听见声音，抬眸对我微笑一下，他坐得笔直，手里的文件写着密密麻麻的英语，封文件的还是旧时代常用的那种印章封泥。
　　“高崇曦怎么还没回来？”我问。
　　他又回头看文件，修长手指摩挲着纸张，窸窣地响：“哦，我想，他不会回来了。”
　　“……你干了什么？”
　　“他既然想体验体验贵族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生活，我就满足他。”他放下文件，起身走向我，瞬间从俯视变为仰视，带给我一种奇异的压迫力。而我从他轻描淡写的淡淡笑语中，简直能听出来一丝丝的血腥味。
　　“明嘉，你不用担心，相信我，过了今晚，他会深刻体会到做为一个男人的快乐，大概还会迷恋上个中滋味吧。”他说着，笑了笑，银眸诡光闪过，“放心，他不会吃亏的，相反，今晚他会过得很快乐。”
　　我的天……
　　我真不知该笑还是该为高崇曦即将被剥夺的贞操抹一把辛酸泪……低咳一声，把衣服递给他，顺带挡住他不断朝我欺近的身体：“你的衣服，补好了。”
　　“非常感谢。”他说着，接过去，随手丢进沙发里。
　　“你那衣服……也许该好好洗一下。”我提醒。
　　“是吗？”他顿了下，回头看一眼，又看向我，“你不害怕吗？”
　　“呃……还好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靠得太近了，就往后退了两步，“我该回去了，天都黑了。”
　　他停住，银眸缓缓沉淀下去，静静地望着我。半晌，他侧身，为我让开门。
　　“哦，那可真遗憾。明天见，亲爱的小女士。”
　　我是不知道温德诺斯是怎么收拾高崇曦的，反正那天后，连着两天我都没见着他。据说两天后的傍晚他被车送回宾馆，回了房，一头扎进被子里睡了一天一夜。这大概成了我们三个人的小秘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见了面，我就抿着嘴看着他笑，他见了我就逃，见了温德诺斯呢，则一副又气愤又怨恨又有点羞涩的复杂表情……
　　决赛前晚，所有人集合进行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后已是月明星稀，我们这群人三五成群的约去奶茶店喝点饮料。
　　“来来来！决赛——”
　　“必胜！”
　　“必胜——”
　　我们这伙人承包了奶茶店，用奶茶碰杯。我不爱吃甜的，就点了杯可乐。温德诺斯想来是不爱这种小朋友喝的饮品，只要了杯冰水。
　　说起我们这桌的成员，那可真是……我自然跟王云晴、高崇曦一起坐，偏巧温德诺斯非要挤到我们这桌。这下好了，以周雅彤为首的那帮莺莺燕燕全来了，只剩下几个人七七八八坐在别处，还总是有意无意往这边看一眼。
　　王云晴、高崇曦那边聊着八卦新剧，周雅彤那边谈着时尚美妆，都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只好打着呵欠玩可乐，末了拿了本花花绿绿的杂志随便翻。桌对面的温德诺斯就跟我不同了，他虽然也跟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却总能聊上几句，加上周雅彤总忘不了他，自然没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我从包里拿出铅笔，在餐巾纸上画画，不多会就画了个Q版的王云晴。被她发现了，开心地抢走。
　　“画得好可爱啊~看不出呢郭明嘉，你还有画画天赋？”高崇曦惊讶。
　　王云晴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郭大才女可是个隐藏的大画家呢~人家小时候在意大利有个超牛的艺术家师父指导，还会做雕塑呢。”
　　“真的啊？”高崇曦凑过来，“帮我也画一个吧~”
　　反正我也闲着，就画了个包子脸的高崇曦给他。高崇曦正要拿，被一双手中途截住抢走了：“画得的确很传神。”
　　高崇曦眼巴巴看着画被拿走，一声也没吭，看来真被收服了……
　　温德诺斯对我笑道：“也帮我画一张吧。”
　　我道：“你这个有些难度。”
　　“是吗？我也很好奇你会画成什么模样，也许是我这辈子都展现不出来的呢。”他笑道。
　　我正画着，温德诺斯手机震了，出去接电话。他这前脚一走，后脚我们这桌的气氛刹那间降到冰点，周雅彤她们也不聊天了，一个个苦大仇深满脸鄙夷地扫着我们看。
　　“会画个画真了不起哟，变着法儿的吸引别人注意。”
　　王云晴第一个发飙：“会不会说话啊你？不高兴别跟我们挤一桌啊，哈巴狗似的，也不嫌丢人！”
　　“呵，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得，我们才懒得跟你们吵。店也不是你家开的，我们想坐哪坐哪。”
　　“好啊，那我们坐其他桌，你们可别没皮没脸地跟过来！”王云晴说着就拖我走，高崇曦也起身，我就被这两个拖到另一桌去了。我烦得很，觉得这种没完没了的纠缠恶心得要死，画完了，把画留在桌上，趁着温德诺斯还在外面讲电话，跟王云晴说了声就打算走。
　　我也没想到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在我经过她们桌时，不知谁伸脚故意绊了我一下，我当场仰面砸在了地上，膝盖和胳膊磕在地面，眨眼见血。
　　“明嘉！”
　　王云晴的惊呼声，高崇曦二话不说立即把我扶起来，我好容易站直了，回头看见周雅彤得意洋洋的笑脸。
　　我推开高崇曦，一瘸一拐地走到周雅彤面前。她像只骄傲的孔雀，抬脸对我示威地笑。
　　我也对她笑，然后，随手拿起一个鸡尾酒瓶，一瓶子砸在她那颗美丽的脑袋上。
　　“啊——！！”她的眼泪和尖叫声一齐涌出来，哭花了俏丽的妆容。当然，还有血。
　　“你可能觉得我很好欺负，”我微笑着放下碎了一半的酒瓶子，“现在向你证明一下，不是这样的。”
　　的确，不少小说童话里教导我们要做以德报怨忍气吞声的白莲花，指望命运和所谓的报应惩罚坏人，但我所接受的教育却是人若犯我，十倍奉还；我所看到的现实是恶人大行其道，懦弱者无休无止地遭受欺凌和压榨。
　　这个世界没有公理，公理在强者手里。
　　高崇曦和王云晴都傻了，众人无不投来谴责的目光，周雅彤哭得娇弱动人嘤嘤呜呜，好像先前一而再再而三找茬的不是她。所幸，我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我只在意我自己。毕竟，我是为自己活着，他们又算得上哪根葱哪瓣蒜？
　　“别再惹我，你可能不知道，我里面，住了一个疯子。”
　　回头想走时，看到立在店门口的温德诺斯。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目光发怔，看着我，居然有一分异样的惊叹。
　　我擦肩走过他，调笑道：“抱歉啊，把你的白莲花弄哭了，你去哄一哄抱一抱，没准今晚就能抱得美人归呢，不谢。”
　　留下一个乱摊子，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宾馆。第二天少不了老师一顿狠批吧，不过，无所谓，老师们还不至于因为一个32班的渣滓开除一个1班的精英，这现实就是这样，你无能为力。我讽刺这现实，却又可耻地从中受益。
　　但令我惊讶的是，第二天什么都没发生，老师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其他人也根本没再提起，连周雅彤本人也是。十成是温德诺斯发了话，这又是另一个现实了。
　　忍痛参了赛，终于熬到比赛结束，我也没听结果就回到宾馆休息。换上比较方便的裙子，正在检查伤口，就听见有人敲门。
　　是温德诺斯。
　　“这药膏很有用。”他跟着我进到房内，却不把药给我，而是按着我坐下，单膝跪地，将我的裙摆推到膝盖上检查伤口。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一点也没不自在，拧开盖子帮我涂药，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伤处，凉凉的，很舒服。
　　“呃……比赛结果出了吗？”
　　“意料之中的，冠军。”
　　“是吗……”沉默片刻，“周雅彤她……”
　　“她没事，只出了点血。你很会找地方。”他看我一眼，眼里却隐隐带着笑意。
　　“那就好，免得我负责任。”我道，“她没少找你哭诉吧？”
　　“是啊，托你的福，昨天晚上我本想跟你一起走，却被她死死抱住，险些被她吵死。不过，你可是把你的朋友们吓坏了啊。”
　　我没说话。
　　半晌，他抬头，带着一丝笑意看我：“不过，我倒是十分欣赏，你拿酒瓶砸人时的狠劲儿，若是时光倒退几百年，你也能如圣女贞德一般上战场呢。”
　　我抽唇角：“您可真有品味。”
　　“谢谢夸奖。”
　　我愣了半天，喃喃道：“我只是……不想逆来顺受的。”
　　他平静道：“你做得没什么错。一些人很惹人厌恶，有些情况下，杀了也不为过。你知道，谁都不愿被臭虫沾上一身的气味。”
　　我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拿着这药，敷上两三次就痊愈了。”他把药放进我手心，起身，“我还有事必须先回去一趟，跟我一起走吧，入了夜，我们坐直升机回学校。我已经跟学校说好，可以借学校的操场降落。”
　　“嗯……”
　　我应了，他目露笑意，身体一倾就要来抱我，我忙往后蹭：“我自己走就行了。”
　　“有什么不妥的？”他不以为意地说着，倒也没坚持，扶着我下了床。我把东西收拾好，背上书包，就在他的搀扶下走出房间。路上自然遇到几个同学，幸好没碰到周雅彤，否则又得是一番纠缠。
　　不过，那之后再也没遇上周雅彤来找茬了，不知是被我吓到了还是被温德诺斯警告了，总之，她终于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偶尔碰面，也是当做陌生人般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