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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忠义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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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知道回来?”
厅中坐着一个身着貂绒长斗篷,姿容绝世的男子。一头齐腰的青丝只用火红的发带随意绑住,散乱地搭在胸前。
此刻他双目微阖,整个人带着股刚出浴的慵懒之感,偏生看向云弦的眼神又严肃的令人沉闷,只是这沉闷中还夹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欣喜。
“一走就是半年,果然翅膀硬了!”
这人便是沈璧。云弦的二爹爹,云楚的忠义侯,也是赫赫有名的四大镇边将军之一,手下有一支训练有素,战力极强,威猛铁血的杀破狼军。
若问云楚第一美人是谁?但凡见过沈璧的,都不会再说第二个名字。沈璧虽貌美,脾气却不怎么好。上至君王,下到地方官,没有他不敢怼的,也没有他怼不过的。
云弦自小听着自己爹爹的传奇长大,不过还从未见他跟人吵到面红脖子粗。在云弦的记忆中,二爹爹不苟言笑,对他要求极严,小时候在饭桌上多说一句话都会被打手心,是标准的严父类型,所以从小到大云弦都十分敬畏他。
“春节本打算跟大爹爹一起回来,但他说……想跟二爹爹过几天无人打扰的日子,叫孩儿晚些再回。”云弦口中的大爹爹便是西南王季北城。
全云楚的人都知道季北城和沈璧是对欢喜冤家。按理说,西南王和忠义侯都是皇上钦定,可以世袭的爵位,但云弦却没有承袭任何一方。他既不是世子,也不是小侯爷,所有人都只叫他公子或是小少爷。
云弦一直以为皇上不让他承爵的原因,如外面传言那般,他并非沈璧或者季北城亲生的。为此,很小的时候他就问过沈璧,沈璧却说:“你唤我一声爹爹,入了我沈氏族谱,如何不是亲生的?”
从那以后,云弦便再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世。他从不看重这些虚明,是不是世子、小侯爷,又有什么关系?沈璧和季北城还不是一样宠爱他?
沈璧听完这话,素来淡然的脸竟微微泛了红。他别开头,低斥一句:“莫要学你大爹爹那些油腔滑调!”
“是,孩儿记下了!”云弦走到他身后,为他捏起肩膀,“二爹爹近来可好?”
未等沈璧开口,福伯做了回答:“好,都好!就是十分想念少爷。”
“谁想他了?”沈璧挑眉,清清淡淡地扫了福伯一眼。
福伯干笑,对云弦比了口型,“侯爷口是心非,少爷不必放在心上。”
云弦点头,以口型回他:“我知道。”
沈璧半眯着眼,似乎十分享受,连声音都柔了两分,“路上可遇到什么不顺心事?”
云弦想起那个白衣相士,他的那些话真的只是算出来的吗?下那个赌注就是为了帮助自己吗?莫不是大爹爹的人?
“在想什么?”
云弦连连摇头,“没什么。”
“行了,你也累了,去歇着吧!”沈璧拍拍他的手,起身道,“午饭我让福伯叫你。”
沐浴更衣后,云弦遣退房中伺候的婢女,取出密信,怔怔发呆。
从小到大,沈璧的任何命令,他从来不敢违抗,如今竟要背着他去考取状元,一想到沈璧知晓后会有的反应,云弦脊背一凉,如坐针毡。
刚点了火烧信,清平推门而入,嗅嗅鼻子,疑道:“怎么有一股烟味儿……少爷,你在做什么?”
云弦将烧了一半的信攥在手里,烫得皱起眉头,“整理书案,不用的废纸就烧了。你不去歇着,来我房里作甚?”
云弦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地跟清平说话,清平受了不小的吓住,半晌才委屈道:“可是侯爷惩罚少爷了?”
“没有,就是累了。”云弦摇摇头,刚才语气那么重,不过是掩饰心虚罢了。“清平,你去跟二爹爹说一声,惊霜和怒雪是大爹爹送给他的。还有……你也不用过来了,我想睡一会儿。”
“是!”清平委屈巴巴地退了下去。
云弦正睡的迷迷糊糊,忽听福伯在外敲门,“少爷!”
他应了一声,拉开门见福伯手里端新衣服,“少爷快些换上吧!”
云弦摸了摸那新衣的料子,云锦的。
“整个京城也就只有翠华坊能有这样的做工和手艺了,莫不是府里来了客人?”
福伯笑着点头,“少爷真聪明!确实是宫里来了人!”
“宫里?”云弦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可有说为何而来?”
福伯头一回见他听闻宫里来人这般紧张,还当他是多日不见翊王殿下,心中想念,才这般迫切,忙笑道:“自然是为少爷而来!”
云弦一阵晕眩,心道皇上怎得如此不靠谱?不是说好了,科考的事要瞒着二爹爹吗?
福伯不知云弦的心思,为他换了新衣,催促道:“少爷,快进宫吧!莫让公公久等。”
“进宫?”云弦有点摸不到头脑,皇上派人来,不是跟他二爹爹商议春试的事?
“嗯!翊王殿下听闻少爷回来了,就着人来宣少爷进宫。”福伯道,“说起来,殿下上次见你还是去年开春。”
云弦松了口气,吩咐福伯去备些礼品。
福伯笑呵呵道:“少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帖。只是少爷这一去,恐怕又要被殿下拉着下棋了。”福伯放低声音,“少爷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侯爷话话家常就被宣进宫里……侯爷的脸色不大好,少爷早些回来,莫在宫里留太晚。”
“……我知道了。”
快到侯府正堂时,福伯莫名问了一句,“少爷今年多大了?”
“十八,怎么?”云弦一头雾水。要说自己的岁数,福伯记得比他都清,怎么今日明知故问起来了?
福伯叹了口气,“前些时候,翊王为太子张罗娶亲,按着往日太子有,少爷也有的惯例,少爷这次入宫,回来恐怕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话没错。翊王对云弦素来疼爱有加,吃穿用度,只要太子有的,在内官的允许下,必然会留一份给他。他与太子同时娶亲也不是不可能。
云弦脚下一沉,迈不开步子了,“……可以不去吗?”
福伯摇摇头,“恐怕不行。”
只要云弦待在京城,隔三差五总要入宫,或陪太子玩耍,或陪翊王聊天。说是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翊王教他绘画、读书。他每日在家跟着先生做学问也就算了,进了宫还要学,偏生还拒绝不了。
轿子停在朝阳门外,随行的小太监掀开轿帘,“沈公子,请移步。”
到了朝阳门,武官下马,文官下轿,更罔论云弦只是个普通百姓。正要入宫门,一队御林军从内往外而来,步伐一致,气势昂扬。
小太监退到一边,朝为首一身黑色劲装,腰间配一把两尺长剑的年轻男子拜了拜,十分恭敬道:“右统领。”
那人颔首,微微侧目,看了云弦一眼,未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云弦自小便经常入宫,御林军的统领他大都见过,只是这位右统领,今日却是头一遭见到。此人英气俊朗,走路生风,可眉宇间却带着些不融于世的冷冽和孤傲,再加上似乎习惯性抿着的薄唇,给人一种不太容易相处的感觉。
云弦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见他虽英姿挺拔,抬腿却有点僵硬,想必是受过伤的。“这位右统领是新晋的么?之前从未见过他。”
小太监道:“公子好眼力,司统领正是前些日子刚升上来的,专门负责此次会试的安保一职,很得皇上和殿下的赏识。”
云弦点头,“那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
提起这个司统领,小太监来了兴致,“可不是!司统领武艺卓绝,剑术超群,去年御林军比武,他只凭一剑拔得头筹,将总统领赵将军都比下去了!”
“一剑横扫御林军?”云弦瞠目,这倒是真的厉害了!云弦虽不会武功,但在西南待了半年,他大爹爹一上校场就会带上他,看得多,听得多了,多少懂一些。在西南军里,武艺前十的都不一定能进御林军。
小太监那日有幸一观两位统领对战,现在提起来还兴致不减,眉飞色舞,“嗯!被下属一剑击败,赵将军当时的脸色可难看了!”
云弦笑道:“赵叔叔也是有容人雅量的,想必不会跟他计较。”
说话间就到了御书房外。小太监不再多说闲话,“殿下,忠义侯府沈公子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璧强势出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