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古城涟漪

16、风雷谷

　　“什么是六道天劫？”

　　黄泉并不知道刚才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但从夜雪越发凝重的神色来看，那四个字不是什么好话。其实她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直觉可能跟夜雪和白暄有某种联系。然而夜雪除了初听时有一瞬间的惊愕，之后的反应可以用平淡来形容。

　　“你不知道六道天劫？”

　　黄泉摇摇头，“……很早之前似乎在哪里听谁说过。”

　　六道天劫跟一般的天劫不一样，六界之中，无论人鬼神佛，没有任何一种生命是可以永存的。这道天劫一旦开始，就意味着该灰飞烟灭了。

　　“三年后就是太子殿下的天劫了，所以我看到跟渡劫有关的东西都会记下来，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用，竹简后面还写着再过不久元灵天尊该渡六道天劫了。我把竹简带出来了……”

　　一个被封印的堕仙要渡六道天劫？夜雪波澜不惊的脸色这下有了变化。毕竟从上古时期到现在，渡六道天劫的神仙寥无几。不过，渡劫没有死的，自然一个也没有。毕竟天命不可违。

　　黄泉将竹简交给夜雪，他往下一看，心头大骇，竹简上写着元灵天祖渡劫的时间是三年以后。正好跟白暄渡劫的时间一样。

　　这会是巧合吗？

　　“今日之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出去一趟。碧落如果回来，你跟他说我去见一位故人了。”

　　再说白暄，自上次在曼珠沙华宫里，夜雪反复问他风雷谷的异常后，他便猜到夜雪意有所指。

　　只是在谷中躲了许久的天雷，不仅什么都没发现，还被一道落雷击烧了衣摆。如若不是他躲闪的快，恐怕性命忧矣。怪不得没有什么天大的非来不可的理由，从来没有任何神仙前来风雷谷闲逛。

　　风雷谷四周都是高山，唯有中心一大片平地，无论什么神仙，一旦站在这里，那绝对是个好靶子，四面八法的雷电妥妥都往身上招呼，真乃渡劫的好去处。

　　没找到想找的东西，白暄并未急着离去，天帝跟他说过，将来要到这里历劫的，他提早感受一下，也挺好。

　　正躲闪间，一道惊雷将前方一丈远的山坡生生辟出一条裂缝。

　　白暄一靠近那裂缝，就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引力，将他往裂缝里吸去！他尚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已经开始下坠，仿佛落入万丈深渊。

　　也不知道降了多久，速度开始缓慢下来。他犹如被一片白云拖住，缓缓飘落在地。难道这就是夜雪暗示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白暄抬脚，总觉得自己仿佛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他刚伸出手，又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踌躇着收回手。

　　这里的空气不流通，呼吸倍感憋闷，越往前走，越透不过气来。

　　白暄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竟听到一阵“砰砰砰”的声音，还有水流的哗哗声，非常迅速，非常急。这里还有地下河么？

　　越靠近声源，他越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但那声源仅仅只有片刻。等白暄恢复情绪后，声源便消失了。眼前又是黑乎乎的一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罢了。

　　白暄再次睁开眼，正躺在风雷谷的外面。

　　他疾行回宫换了身衣袍，立即前往水云天。

　　今天不是听课的日子，他的到来让上灵天尊十分意外。

　　“徒儿今日过来，莫不是有事？”

　　白暄将风雷谷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在讲到他误入那个洞穴的情景后，青泫抬眸，眼中光芒大盛。

　　“后来呢？你在那个洞里发现了什么？”

　　“未有发现。”白暄道：“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经在风雷谷外面了。”

　　“你为何会去风雷谷？”

　　白暄道：“风痕说他看到冽光去了谷中，我便跟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风痕看见他去了，他就一定去了吗？”青泫意有所指道，“风雷谷里天雷滚滚，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六界那么多地方，冽光为何偏偏选择了风雷谷？”

　　白暄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青泫的意思，但他一时想不明白风痕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将自己诓到风雷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青泫却没多做解释，闭目道：“上次云游回来，给你带了一本六界的风物志，我让锦雀给你送过去了。”

　　“多谢师尊！”

　　“风物志里有记载风雷谷的事，我想，应该对你会有所帮助。”

　　白暄回到北辰宫便问左右，前日上灵天尊送来的书在哪里？负责整理房间的仙婢桐花说放在书架上了。

　　白暄翻找时，一封纸张泛黄的信从《紫薇录》里滑落，掉在他的脚边。他从不记得何时在书中夹了这么一封信，而且那信封早已起了毛边，看着有些年头了。

　　《紫薇录》是记载天界历史的古书，比书架上的任何一本文卷都要古老。白暄平日极少会翻动它，更不可能将书信夹在里面。

　　“这架子上的书籍，你们谁动过？”

　　桐花摇头，“殿下曾交代过，这些书籍十分珍贵，若无您的允许，我们绝不敢擅自翻动。”

　　白暄展开信，第一句话就让他脸色阴沉了好几分，险些吐出一口血。

　　“我日思夜想的太子殿下，你已经三天没有来鬼界了……”越往下看，言语越是轻佻，白暄面色涨红，怒从心起。

　　就这写信的风格，不用看落款都能猜到是谁。六界里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也只有夜雪了。

　　再往下，那龙飞凤舞的落款还真没让白暄失望。

　　而且这封信通篇都在模仿他的笔迹，若非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从来没有写过这种信，几乎真要以为出自自己之手了。

　　“夜雪！”白暄咬牙切齿，几乎将信纸捏碎。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果然对自己存了那般心思！亏他一直以为夜雪只是嘴欠而已。

　　白暄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整个北辰宫上上下下的仙婢仙侍都被他的神情惊呆了。他们何时见过随时可能吃人的白暄？想劝几句，又不敢开口，只能派了人去将事情禀报给天帝。

　　白暄平日虽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却很少发脾气。像今日这般动怒，开天辟地头一遭，宫里一时炸了锅。

　　太子殿下火冒三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界，甚至传到青泫的耳朵里。等白暄到达朱雀门时，锦雀急乎乎地赶来了，“太子殿下，稍等片刻，上灵天尊请您过去！”

　　现在？白暄低头看看手中皱成一团的信，头一次不大想去见上灵天尊。

　　锦雀焦急道：“天尊突然入定，怎么都唤不醒，小仙怀疑天尊是不是入魔了，所以这才赶来……还请……”

　　话还没说完，白暄已经不见踪迹了。

　　他到水云天时，上灵天尊正在打坐，神识却不在□□上。

　　“锦雀，护法！”白暄立即打坐，神识跟着飞出体外，去寻青泫了。

　　他跟着青泫的气息到了风雷谷。

　　青泫并没有入谷，而是停留在谷外，一动不动。

　　白暄上前道：“师尊为何在此流连？锦雀一直在找你。”

　　“三年之后，你也该渡劫了，就在这里。”他指指山谷。

　　白暄点头，“我知道。”

　　“很多年前的天界也跟现在一样，有十二天尊。那时候，十二天尊里最厉害的当数元灵天尊。他法力极高，长得又好看，是六界女子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但他却过于清冷，不太容易让人亲近，为人处世方面，像极了现在的你。后来……他堕入魔道，天帝将他的元神与身体剥离。”白暄没想到上灵天尊会突然讲起这么一段秘事。

　　“剥离？”单听这两个字，就知道那个过程会有多痛。“为何要这么做？”

　　青泫淡淡道：“以绝后患。”

　　“后来呢？”

　　“后来？元灵的神识被封印在地藏魔域，而仙身就困在风雷谷里，日日遭受天雷的鞭笞。你在风雷谷误入的洞穴，恐怕就是他的仙身的容身之所。”

　　“既然堕魔了，天帝为何不将他……”白暄说不出“挫骨扬灰”那四个字。他能感觉到上灵天尊对这个堕魔的神仙极为尊重。

　　“天帝是想以绝后患，奈何他打不开地藏魔域的封印。地藏王死后，化作一盏青莲镇守整个地藏魔域。青莲灯有个引灯人，若没有他，任谁也打不开地藏魔域的封印。”

　　一个逐渐成型的想法在白暄脑中愈来愈清晰，他难以相信自己的推测，“师尊，那引灯人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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