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我生了个蛋》闲狐

5、第五章

　　听到声音言拾星顿了一下，眼睛往四处扫了几眼，眼前却依旧被黑暗所占领，周围又冷了一些，让他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歪了一下脑袋，又拖起步子循着那个让他安心的声音走去。

　　“不能再走了。”

　　这次打断他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一只抓住他的手。

　　四周明明只有一片黑暗，但言拾星就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只手。那只手很是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也很白，白得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像瓷做的艺术品一样。

　　些微的暖意从那只手上传过来，言拾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捉住了那只手腕想挣脱开。

　　那只手却忽然发力，一拉便把言拾星拽进了一个怀抱里，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让他清醒了些许，接着一个温柔的吻落到了他额角，带着无奈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来：“稍不注意你就出事了。”

　　言拾星掀起眼皮看向搂着自己的人，常少迎那双笑吟吟的眼睛里温柔地映着他的倒影，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时被冻得声音有些抖：“你怎么会在这？这里是哪？”

　　“来找你。”常少迎在言拾星脸上掐了一下，说话时嘴里吐着白气，“这里是阴阳的交界，如果你走下去，就会到阴间去了。”

　　言拾星冻得有点没办法思考，下意识往常少迎怀里缩了一下，头顶传来常少迎低低的笑声，揽着他的手紧了些，一股暖意立刻从常少迎胸膛传来，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言拾星又往常少迎怀里缩了些，说：“我怎么会在这？”

　　“你啊，上次才受过惊吓，魂魄本来就不太稳，胆子这么小来还敢去守灵，碰上心怀不轨的，再吓你一次，身体都给人家了。”常少迎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责备的话里满是宠溺，就像在教训胡闹的孩子似的。

　　言拾星摸了摸鼻子，乖巧道：“对不起。”

　　“来，我们回去。”常少迎拉过言拾星的手，领着他掉了头。

　　四周依旧是一片不见头的黑暗，冷意不罢休地往言拾星身上缠绕，与刚刚不同的是这次有人陪着他，握着他的手很是温暖，力道刚好，不至于弄疼他，也不至于弄丢他。

　　四周偶尔会有几盏红灯笼逆向飘过去，注意到两人时还会停下来，打招呼似的。

　　言拾星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的眼睛一直钉在常少迎身上，直到常少迎说了一句“到了”，他才把注意力分散到前方。

　　那是一盏幽幽跃动着的长明灯。

　　照亮了灯后的棺材，还有躺在地上的他。

　　常少迎拉着言拾星又走了几步，四周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把景色也映了出来，他们正站在祠堂的大门口。

　　常少迎跨过木制的高门槛，拉高了言拾星的手：“小心摔。”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言拾星倒真给绊了一下，常少迎扶了一把后轻笑起来。

　　言拾星撇嘴：“有什么好笑的。”

　　常少迎敛了笑声：“不笑。”他说着便拉着言拾星往里走。

　　其他人还在睡，七叔正蹲在言拾星的身体旁一脸苦恼。

　　“生死有命，夺舍只是在造孽。”

　　常少迎的声音吸引了七叔的注意，看见他走近了脸上露出疑惑来，再看到言拾星时便彻底成了震惊。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见常少迎去动言拾星的身体，七叔急了，立刻抓住他的手阻止，“你干什么！”

　　七叔的手紧紧抓着常少迎，常少迎却像无知无觉似的把言拾星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七叔跟在后面急得直打转，眼睛偶尔往言拾星的方向瞥几眼，虚得很。

　　常少迎把言拾星的身体放好了，退了两步，笑道：“你可以试试。”

　　言拾星还没明白过来常少迎的意思，就看七叔动了起来，直直地朝他身体扑了过去。他小声惊呼了一声，就听七叔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他弹开了。

　　常少迎见状笑着摇摇头，一脸“果然如此”，又走回言拾星的身体旁，手一身直接探到他裤子口袋里。

　　“你干嘛！”言拾星看得脸一红，冲上去抓住常少迎的手，正好把他的手抽了出来。

　　常少迎疑惑道：“怎么了？”

　　看常少迎指尖夹着一道三角形的黄纸，言拾星才想起来自己出门前特地带上了，脸红得更厉害了，摇了摇头，没答话。

　　常少迎慢悠悠拆起手上的黄纸来，说道：“就是这东西帮了你，倒也省事了，来，我帮你回去。”

　　还坐在地上的七叔一听更急了，从地上起来又往言拾星的身体上扑。

　　常少迎不徐不疾拆完黄纸，露出里面的符咒抖了抖，往旁边一撩，正好贴到了撞上来的七叔身上。七叔嘴里又发出惨叫声，在地上挣扎起来。

　　“趁现在还没伤人，下去报道吧，再执迷不悟，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常少迎说完没再去理会在地上挣扎的七叔，掐了个手决往言拾星眉心一点，言拾星就觉得意识模糊起来，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不清晰，像被泡进水里那样，只能勉强看出来常少迎在念着什么。

　　再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常少迎正站在他眼前，见他醒了便伸手过来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拾星愣了好一会，记忆才慢慢回笼，愣愣地点了点头：“我没、没事……”他说着眼睛往棺材的方向扫了一下，就见着七叔坐在旁边哭。

　　常少迎从口袋摸了道符出来递给言拾星：“收好，给你定定魂，这几天别再到这种阴气重的地方了。”他说着眼睛也扫向七叔的位置，冷声道，“还哭什么，我刚刚说什么，你是没听懂？”

　　七叔闻言声音息了下来，变得抽抽噎噎的，嘴里嘟囔起来：“我还年轻，不想死。”

　　“生死有命，你既阳寿已尽，就该趁早离去。”

　　七叔闻言依旧不依，甚至闹起脾气来，忽然起身把供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乒乒乓乓的声响把其他人都惊醒了，眼睛一睁开就见着桌子翻了，地上的东西无缘无故地乱飞，全给唬住了。

　　常少迎见状蹙起眉，掐了个手决又低声念了句咒，手决指向七叔时他手上一顿，拿在手上的东西哗啦啦全掉到地上。他整个人也在地上打滚尖叫起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皮肤上出现一些烧伤一样的痕迹，冒着缕缕青黑色的烟。

　　听着七叔的惨叫，言拾星有点心软，伸手按住了常少迎的手，小声道：“算了吧，意思意思就行了。”

　　“心软可要不得。”常少迎这么说着，还是收了手，曲起手指在言拾星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语气温柔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

　　言拾星被他这个小动作搞得脸红，绕过他去收拾供桌上的东西，其他人三人见状也蹲了过来帮忙，其中一人小声问发生了什么，言拾星也只说不清楚。

　　收拾完离换班的时间也不远了，常少迎借口有事，硬是把言拾星从灵堂拐走了。回去的路上常少迎拉着言拾星不放，言拾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又拗不过常少迎，只好任由他拉着。

　　看常少迎拉着自己的手，言拾星忽然想起昨晚那个梦，脸上又红起来，犹豫了半晌才轻轻捏了一下常少迎的手，问道：“你老说是我丈夫，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常少迎闻言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我们是注定的姻缘。”

　　“可我们都没见过。”

　　“我们见过。”常少迎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打断了言拾星想接下去的话，“在很久以前。”

　　常少迎这话说得言拾星一头雾水，他很肯定自己是没见过常少迎的，尤其是像他这样好看的人，就算只是匆匆一瞥也应该留下一个印象，更别说是能让两人莫名其妙冒出这段关系来的相识了。

　　言拾星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又扒了一些以前陪着纪语看过的电视剧，总结起来有些不确定道：“你不会想告诉我，我们前世见过吧？”

　　常少迎被逗笑了，摇摇头：“哪有那么远，但姻缘就是很早的时候了。”

　　“别跟打哑谜。”言拾星噘起嘴不满道，“我脑子不太好，想不了那么复杂的事。”

　　“那我给你一个提示。”

　　言拾星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你说。”

　　“你小时候，在庙里，见过不止一次。”

　　“在庙里？”言拾星头上的雾水更重了，小时候会跟他在庙里见面，还不止一次，年龄又相仿的，他基本都能数得出来，不可能有常少迎这号人。

　　“想不出来。”

　　看言拾星垂头丧气的模样，常少迎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慢慢想，你到家了。”

　　这会言拾星才注意到两人已经到庙门口了，他想了一下，还是问道：“要进去坐坐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明天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