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我生了个蛋》闲狐

4、第四章

　　看到儿子回来言林学跟纪语都很开心，但是看到言拾星打着赤脚手里还抱着只脏兮兮的小猫时纪语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手一伸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一回来就什么样啊？”

　　“妈！妈！痛啊！”言拾星被揪得嗷嗷直叫唤，等纪语放手的时候揉了揉耳朵，带着猫溜回了房间，简单洗了个澡后又带着猫去了最近的宠物店做了个检查，顺便洗了澡买了点日用，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一进门言林学就揪着言拾星去上香，他打小在这龙王庙长大，跟供着的龙王爷也勉强算一家人了，回来了总要打个招呼的。

　　言拾星上香的时候小黑猫就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玩，等他把香插进炉里了发现猫崽子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你给我出来，刚洗完澡脏不脏啊！”言拾星掀开案布朝桌子底下吼了一句，小黑猫听到声音往里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踩着小步子出来了。

　　言拾星把猫捞到怀里，放下案布的时瞥见桌子对面有人在走动，立刻又掀了起来，确定他没有眼花，供台后的确站了个人。

　　他立刻站起身来确认，眼睛浮出桌面时却只看见对面空无一人。

　　言拾星绕到刚刚看到人的地方，四处检查了一下，还是没看到人。

　　这龙王庙与其说是庙，其实更像个祠堂。从外面进来穿过天井就是摆着摆着香炉的长方形的供台，为了方便香客摆放供品，供台后面是四张颇大的八仙桌拼成的大供桌，再往里便是供着龙王爷的地方，而两边则是廊道，墙上还有一些年代久远已经脱落得看不出原样的壁画。

　　从言拾星站着的位置如果要离开，势必要从两边走，那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除了看错还有什么解释？

　　言拾星想了一下，最终把问题归咎于看错，抱着猫回了家。

　　龙王庙两侧的壁画旁都开了一道小门，左边的门过去就是一条短巷，庙一侧是墙，另一侧就是一排平房，言拾星一家人就住在这。另一道门过去也是一样的光景，专门用来招待香客的。

　　言拾星回房间给黑猫倒了点猫粮，就到厨房洗手吃饭。吃饭的时候还因为黑猫名字跟纪语争了起来，最后他理所当然地输了，只好放弃“小黑”这个朴素又有意义的名字，给这只小公猫定了个好听的名字——糖糖。

　　他甚至能看到路过的糖糖眼里的委屈。

　　跟错人了，委屈。

　　汇淼村这种小地方，晚上一般没什么好玩的活动，言拾星窝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影，逗了会猫就差不多十一点了。糖糖不肯在新买的小窝里睡觉，非要窝在言拾星拖鞋上，他赶了几次没成功，便也放弃了，熄了灯绕到另一边爬上床睡觉。

　　言拾星本以为累了一天会睡个好觉，夜半的时候却做起了梦，梦里有个人看不清楚脸的男人站在床边和他说话，嗓音很有磁性，特别好听：“欢迎回来。”

　　男人这话说得言拾星一头雾水：“我们认识吗？”

　　男人闻言低低笑起来，坐到床沿一把揽过言拾星的腰，在他耳边柔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你丈夫。”

　　一股好闻的檀香味随着男人的声音一起唤醒了言拾星的记忆，他猛的转回头去，就看到常少迎那张好看的脸。

　　常少迎看着他时笑吟吟的，收在他腰上的手抬起来在他头上顺着头发摸了摸，接着便是一个温柔的吻落到他眼尾。

　　然后言拾星就醒了，眼睛立刻往床边旁边扫了一圈，哪有什么人。

　　那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他？

　　一想到刚刚那个吻言拾星就不自觉脸上发烫，他这是发春呐。

　　结果因为常少迎的关系，言拾星辗转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两圈乌黑去吃饭的时候还把纪语吓了一跳。

　　吃饭的时候纪语跟言拾星说起村里有个人去世了，想让他去帮忙守灵。

　　汇淼村是个小地方，村里人就那么多，往上数个几代家家户户都能攀上点亲戚。死去的人七拐八拐的，言拾星得叫他一声七叔，两人见过几面，谈不上好坏，他这趟过去就是帮个忙而已。

　　他们这边一般人死后要守灵三天，一般都是子女负责，但七叔没结婚，家里只有一个妹妹，最后只好找些个血缘亲近的或者相熟的村里人来帮忙，言拾星回来就正好撞上了。

　　守灵是晚上的事，白天没什么事情，言拾星就窝在家里休息，坐在躺椅上抱着猫，摇了一个下午。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纪语早早做了晚饭，吃完后又塞了两个苹果就把言拾星丢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糖糖一直跟在后面，被赶了几次才赶回去。祠堂离他家有一段距离，言拾星也不急着去，散步似的到地方时天已经黑了。

　　七叔的妹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许是这几天操劳的缘故，她看上去很憔悴，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和言拾星说话时声音很小，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走了。

　　守灵的算上言拾星一共有四个人，年纪都不大，有两个还得叫他一声哥。

　　本来言拾星还担心守灵无聊，结果另外三个人硬是拉着他打牌，四个人玩到夜半那会才开始觉着累了，便一人分了个时间段守着，其他人都去睡了。

　　约摸两点多点的时候言拾星被叫醒，迷迷糊糊绕到天井去洗了把脸，又上了柱香，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玩起手机。

　　守灵本身不是什么技术活，生人主要是守着两样东西，一是长明灯，据说是怕逝者的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需要在棺材旁点上一盏引路的长明灯。二便是尸体，守灵的人要小心不能让动物接近，否则动物跳到尸体上给尸体过了气，便很容易尸变。

　　言拾星就在旁边拿着手机玩消消乐，时不时瞥一眼灯跟四周，确认没什么事眼睛又飘回手机上。

　　约摸三点的时候，他尿意上来，便过去把灯挑亮了些，又确认了下四周没什么才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瞥见一个人影从大门慢慢走进了灵堂，他叫了一声，没人应，便疑惑地跟了上去。

　　灵堂里还是那副模样，昏暗的灯光照在棺材上，七叔的黑白照片框在桌上被这么一照，显得有些诡异，长明灯的火摇摇曳曳的，有一个人的鼾声打得震天响，却没有第五个人出现。

　　言拾星又转了一圈，确定没别人了，才一脸狐疑地坐了回去。

　　他摸回手机又玩起消消乐，划掉一条红色的方块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是林学的儿子吧？”

　　言拾星划屏幕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动起来，系统弹出combo的提示，他又接上划了一道，那个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你是拾星吧，上次见你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呢。”

　　一双男人的脚随着那声音闯入了言拾星的余光了，那双脚穿着一双有些旧凉鞋，脚上跟鞋底都沾了些泥。言拾星捏着手机的力道重了些，开始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七叔啊……”七叔见言拾星不理，又锲而不舍地搭了几句话，“你这孩子，怎么不理人呢。”

　　言拾星还是玩着手机，七叔又说了几句话，见他没反应便放弃了。

　　看到那双脚离开，言拾星暗暗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刚放下，就被“砰”一声吓了一跳。

　　他循声望去，发现是供桌上的照片倒下了。

　　言拾星暗暗吸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把照片扶好，又抽了三支香点燃，小声说道：“七叔，我就是来帮忙的，您老有什么事给家里人托个梦就是了，别搞我。”他说着把香插进炉里，就在他收回手时，有什么东西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言拾星吓得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捏着手机的手心湿了一片，他想叫醒其他人，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连原本的鼾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搭在自己肩上的东西很冷，像冰块一样压在他肩上，伴随着巨大的力道，像要把他的肩膀钳碎。

　　他猜，那是一只手。

　　言拾星疼得牙关都咬紧了，眼睛从眼尾扫过去看到一只皮肤有些黑的手，泛着带死气的青色。

　　“拾星，你帮帮七叔。”

　　七叔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带着一股凉飕飕的气喷在言拾星脖子上，接着一张谈不上熟悉的脸探进了他的余光中，眼珠慢慢地挪动着和言拾星对上视线，嘴角那抹慈祥的笑容在此时却显得异常地诡异。

　　“拾星——”

　　七叔这一声直接揪在了言拾星心上，他吓得呼吸都忘了，紧接着眼前一黑，四周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言拾星的手，他不耐烦地甩了两下，转头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见着。

　　一个难辨雌雄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一直重复着让他过去，他没听过这声音，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脚下不自觉朝着声音的来源迈了过去。

　　“不能再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