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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行窃 ...

  •   日落于西,夜幕降临,整日白花花的天空终于开始泛出莹莹的柔光。

      今日是初三,西南王雍垒的夫人才将做完斋戒,便匆匆前往佛堂念经礼佛了。

      别宫里,我正倚着窗,饶有兴致地看着湖水中的鲤鱼游来游去,一旁的雍闵则小心地用清灵水为我涂抹伤口。

      月光从地面上射过来,将两三朵金蔓苔花的剪影投在雍闵的脸上。

      我回头望了望她,觉着她这花影下映衬着的面容,宁静而祥和,像极了娘亲当年在莽川河边用河水帮我清理伤口的神色,便情不自禁开口道:“你这样子看上去还挺像我娘的。”

      雍闵擦药的手稍稍顿了顿,抬眼时已鼓着腮帮,眉头紧蹙:“去你的!我哪里像你娘了?”

      我从未研究过这个问题,觉着随意说出一处来好似不负责任,便含糊其辞:“嗯……哪里都像……”

      雍闵的眼里似乎积攒着气愤:“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本就无心,她这一问我只好如实回答:“我没有,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雍闵咬着嘴唇:“你就是故意的!你还在生气,还在为我昨日没去学堂陪你的事生气。”

      我接不上她跳跃的思维,呆滞了半刻,才想开口,雍闵便将清灵水放在一旁,从怀里掏了手帕握在手上接续道:“昨日我没陪你送情书是我不好,可是昨日武陵要去九龙台练兵啊,我若不去送送,让他好好记住我的脸,我怕他一个月后回来,连我长什么样都忘了。”

      雍闵的手里的帕子已被她捏的不成样子了,我见她的眼眶已然红了一大片,生怕她一哭不可收拾,便忖度着,尝试用过来人的口吻开导。

      “我虽知你们相恋中的男女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痛,但却觉着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他也不见得会把你的容貌忘记,除非你施了易容术,否则,凭着他对你的爱慕,估计你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雍闵听得这话,瞬时愤怒:“你说什么呢?!怎么说话的?!什么十天半个月不见面,明明是三十天!是一个月!”

      呃,好像那个不对劲的地方又被某人自动屏蔽了……

      我庆幸雍闵关注的重点与我不同,便赶忙顺着她道:“咳咳,我说错了,是一个月,好长好长的一个月。对不住,我的算理学向来不好,你见谅,见谅。”

      雍闵见我态度诚恳,方才的怒火消了一半。为压住另一半的怒火,我随手拈了个话头转移话题:“嗯?知更鸟都叫了三声了,日澄怎的还没回来。我过去温泉看看,免得她在水里哭死了,毁了你们家温泉的名声。”

      我轻车熟路地从木施上取下披风,匆匆套上后,赶紧往外窜。才到门边,便被一声重重地摔门声吓得原地不动。

      “谁说我哭了?本姑娘历经情事千万,区区小事便能将我弄哭?哼,笑话!”

      自打我昨夜里讲了文兴“简陋平庸,水平甚低”的八字评价后,日澄便怒发冲冠直至此刻。

      她觉着自己历经情事千万,平日里被表白的次数比上朝堂上一众官员的胡子总和还多,亲手写出来的表白文稿必然也是精彩绝伦,感人于无形的。

      但文兴这小子竟敢大言不惭地挑她文稿的刺,如此傲慢地行径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的挑衅行为。

      我见她来势汹汹,正好借她对文兴的不满将方才雍闵的那件事儿盖住,便脱了披风,往屋里走,边走边接续道:“正是正是。为那书呆子哭不值当。”

      雍闵见日澄满脸通红,一下似乎忘了她先前的恼怒,只摇头道:“算了,他那样的书呆子,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咱不同他一般见识。”

      我见雍闵成功被我拉入新话题,便趁热打铁地继续道:“说来也怪,你说他书呆子吧,他却又帮殿下打点着所有的情书。莫非,他情窦初开,有了思慕的女子,想借机抄袭几封,以备他用?”

      日澄倒了杯水,气势汹汹地灌了几口,边喘气边冷笑:“就他那副半吊子功夫,抄什么都是酸的,穷酸穷酸!”

      雍闵回过神来,放下帕子,拿了先前放在一旁的清灵水,示意我过来擦药:“倒没听说他有什么思慕的女子,只是听表哥说,他兵器库管得好故而让他连文库也一同管了。”

      我放好披风走了过去,挨雍闵坐下,伸出方才那只手臂给她:“表哥?”

      日澄也回过神来:“表哥?”

      雍闵觉察出我俩的疑惑,便开口道:”就是相英殿下。“

      “哦~!”我同日澄恍然大悟。

      也是,即便我和日澄不习惯,但终究雍闵他爹是相英殿下她娘的表弟的媳妇的兄长的二大爷,简单的说,雍闵就是二大爷的闺女,故而唤相英殿下一声表哥也在情理之中,尽管这个表哥委实“表”的远了些。

      雍闵似乎自己也不好意思,下一句便又改回原来的称呼:“相英殿下向来不与人亲近,文兴因为管着兵器库与文库,反倒成了比贴身侍卫还要亲近的人物。从前,殿下的兵器库从不让人进去,如今文兴不但成了那里的常客,还负责看守殿下最宝贝的物件。过几日,殿下若从寿宴上卸下莽川剑,大约也是交给文兴来看守了。”

      我本就对文兴受宠与否不甚关心,所以雍闵前半段的话并不能阻挡茶桌上的瓜子对我的吸引力,但当她的口中说出‘莽川剑’三个字的时候,我早就被瓜子壳覆盖的灵台一下清明了许多。

      “什么?你说过几日的寿宴,相英要卸下莽川剑,而且还会交给文兴保管?”嘴边虽然还粘着些许残留的瓜子末,但我声音中的惊讶与激动却丝毫不受影响。

      日澄见我如此邋遢,实在看不下去便走过来抬手抹了抹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顺着她抬手的方向拍了拍,便听得她接着我方才的话继续往下道:“宫里的规矩可不就是这样。皇子过寿,虽在府上赐宴,但圣上还是要到的。圣上都在了,殿下自然不能佩戴剑器,否则借近身之时,行刺杀之事可怎么得了。”

      日澄说完,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而后冲我点了点头。

      我晓得自己脸上的瓜子碎片已然清理干净了,便喝了口水,反驳她道:“这未免也太过谨慎了。每日上朝,相英殿下不都佩戴莽川剑觐见么,也没见圣上那么紧张过?”

      雍闵轻叹了口气,笑了笑,回道:“上朝和府内聚会怎会一样。且不说朝堂上那四位护着圣上的金刚武艺高强,单朝堂上的列位距离就比同个桌上吃饭远得多。朝堂上,若真有人要行刺,尚未没跨上台阶便被当场擒住,挨着吃饭的时候若要行刺,那圣上连躲都躲不及。”

      听完雍闵的一席话,我深觉有道理,点了点头,一条关于骨令牌的计策猛地油然而生:“照你这么说,过几天的寿宴上,相英殿下和莽川剑可就是人剑分离了,那时,要是咱们能顺利进入兵器库,那夺取骨令牌还不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我两眼放光,仿佛捡到元宝一样的开心,日澄思量片刻,觉得我这主意很是不错,恍然大悟地应了句“对呀!”以表赞同。

      雍闵的脸上却有些犹豫。

      我晓得她在担心什么,便下意识地收了脸上的笑意,几步踱过去.

      “虽然,你与相英殿下有了婚约,但你同武陵才是真正的心意相通。起初,我答应你追求相英殿下,待我同他成了眷属,我得骨令牌,你得废除婚约的诏书。如今,我若用‘行窃’的法子得了骨令牌,你自然担心自己与武陵的感情无疾而终。”

      雍闵被这话说道心里去了,抬起眼眸,两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心软,内心在友情的鼓舞下,不由得大义凌然起来:“雍闵,你晓得我拿骨令牌有急用,所以,只要是能得到它的法子我都会尝试,但是,请你放心,关于你和武陵的事情,我定然会帮忙到底,哪怕要我替你到朝堂上向圣上请旨,我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雍闵看着我信誓旦旦的模样,脸上的忧伤在微启朱唇应了声“嗯”的瞬间消散了许多。我心满意足地冲她点了点头,余光瞥到的日澄时却发现她的脸色竟黯淡了下来。

      我不晓得她又如何了,正欲开口询问时,日澄的吼叫将我和雍闵包裹得严严实实:“你赴汤蹈火干嘛踩我!!”

      我惊魂未定,慌乱里低头一看,发现方才豪言壮语的时候竟不小心踩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雍闵身边的日澄的芊芊细足上。
      道歉是来不及了,看着日澄已然乌云密布的脸,我知道自己难逃一劫。

      才跨开步子,日澄早已将我扑倒在地,重重揉捏。我鬼哭狼嚎地叫着,心里却明白得很,这丫头,约莫是将情书受辱的气和双脚的疼痛一齐抱负在我身上了,不然,我的手不会在通红麻木之后,依然在日澄的捶打中苦苦煎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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