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的诅咒》洛日熔金

72、故人在身畔

　　“现在怎么办？”柳总陷入慌乱中。
　　被人偷录意味着她们随时可能锒铛入狱。
　　利雯仔细回想那天的事，渐渐镇定下来。那天三人虽聊了不少文件细节，但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格式完全没问题”“数字精确到这个程度可以证明是亲人，但非亲子”这类话，具体文件名称、鉴定者姓名，全都含糊其辞。
　　是女人天性的警惕和造假的羞耻感使然，反过来也成了保护色。
　　听她这么一说，柳总回忆了半天，点头应和：“确实如此。而且文件大部分时间摊在桌上，摄像头再厉害也不能斜着往下拍到文件细节。”
　　至于后面商讨如何趁李家爷爷和兄弟搞砸公司下手，跟文件没有直接关联，从法理而言并不构成完整的证据链。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对手偷偷录像却并未乘胜追击。
　　冯真真：“所以，我们依然有逆转全局的可能。”
　　柳总摇头：“能保住利总和我们不被告就谢天谢地了，逆转全局……说真的对手太可怕。”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寒颤。
　　林克言：“别着急，相信会有办法的。”
　　冯真真跟着点头：“我也相信正义昭彰，不会被埋没。”
　　两个人正义凛然说完，你看我我看你。
　　冯真真：“您继续。”
　　林克言：“您先来。”
　　冯真真：“您不是说会有办法吗？您先说。”
　　林克言：“女士优先。”
　　冯真真借着桌子的掩护暗暗掐了林克言大腿一把。局面复杂，他们都想鼓励那两位可又不能瞎说，只好击鼓传花，你推推我我搡搡你，试图逼出对方的灵感。
　　一不留神，林克言的手推到了不该推的地方。冯真真差点惊叫出声，没顾上有外人，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
　　利雯对着他俩大大翻了个白眼：“两个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柳总笑：“感情好的人在一起总是特别幼稚。”
　　冯真真见柳总笑中带着隐隐的落寞，想起她跟她老公走到如今，想起她老公一家人污七八糟的事，心中一动。
　　“柳总，说到感情这件事，您婆婆还真是与众不同。”
　　众所周知，广式贤妻良母，尤其柳总婆婆那辈女人，只要男人家中红旗不倒，哪管外面彩旗飘飘，只求晚年子孙绕膝、看上去有个幸福美满的假象便算苦尽甘来，绝少有人像柳总婆婆那样，斗败小三、洗净谣言之后反而决然离婚。
　　柳总点头：“我婆婆很特别，对我老公的影响也很深。她若活着，李谢绝不会做这么糊涂的决定。”
　　冯真真对这位特立独行的老太太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她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李董？重新翻出来或许可以令李董改变心意？”
　　柳总回忆：“我婆婆生前最后七年跟三婶一家住在珠江畔，跟我们这边几乎断绝了往来，逢年过节才允许一些她喜欢的小辈过去。我公公放话，说她老了病了总会回这边求我们照顾，没想到两年前一个秋天的早上她突然走了，没病没灾，走得很安详很干净。三婶一家临时整理出她的遗物，除了财产就是一些早年的书信，给了我老公，说的都是家庭琐事，没什么特别的。老太太后来会用微信、视频跟我们通话，留了一些祝福的影像，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柳总满嘴的“没什么特别”，冯真真却觉得极其特别。
　　“三婶是跟你婆婆有绯闻的三叔的妻子？”
　　“对。”
　　“她不介意你婆婆跟她老公离那么近？”
　　三叔的儿女在珠江畔建了一个山庄，生产有机蔬菜和水果，养鱼养鸭，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是当地政府扶持的重点项目。山庄里建有名家设计的环保先锋别墅，面积宽大，冬暖夏凉，适合老人颐养天年。
　　最重要的是，“我婆婆、三叔和三婶为人坦荡，彼此欣赏，老来一起作伴都很开心。”
　　不过，就算再特别，婆婆也已过世两年多。柳总认为她跟目前的事毫无关联。
　　冯真真依然坚持：“我有直觉，你老公之所以这么与众不同，不是像他三叔，是像他妈妈。”
　　柳总一开始猛摇头否定，渐渐地摇头的频率慢了下来，若有所悟。
　　“大家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今天你这么一说，也有几分道理。他喜欢念书、胆大、善良，不走寻常路，大家都以为像三叔父，其实也像我婆婆。”
　　林克言看了看冯真真：“珠江畔，珠江畔，我们想办法去一趟，亲眼看看、问问，也许可以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线索。”
　　利雯开口了：“我们公司跟那边有合作，我来安排，我去。你俩对跟踪偷拍的人比较了解，大家兵分两路，一起调查，加快进度。李董的病情不等人。”
　　这不失为最好的安排。
　　只是利雯没想到，第二天开车跟她一起去珠江畔的人，竟然是尹佳念。
　　利雯坐在副驾，手抱着胸做防御姿态。
　　“怎么是你？”
　　尹佳念笑得很开心：“一个月前公司安排的人就是我，没想到小K临时有事，补上来的人是你。”
　　利雯头天下午也是心急，一听说第二天珠江畔的出差任务临时有缺，急急要求顶上，早上出发才发觉是跟尹佳念一起。
　　尹佳念：“我好开心。最近我忙你也忙，我们好长时间没单独待一起了。”
　　他看向利雯的眼神意味深长。
　　周一上午，尹佳念收到弟弟尹佳方的消息，问他有没有什么朋友同时也是冯真真和林克言的朋友。
　　尹佳方之前的确答应过冯真真保密，可好奇心又让他心里千挠百抓，非得知道点什么不可。他绞尽脑汁想出这个问题，想从打听哥哥的朋友入手，搜集一点边角料。
　　没想到尹佳念听完问题，脑海中除了立刻出现唯一的答案：利雯，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什么事能让利雯、冯真真和林克言三个人同时跟他老家乡下的弟弟发生关联？
　　尹佳方从小不爱读书，胸无大志，留在老家结婚生子照顾妈妈，跟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认识都属机缘巧合，更何况还是三个人一起。
　　尹佳方被哥哥抛回来的球打懵了，支支吾吾半天，被他哥逼问到墙角，不小心说漏了扫墓的事。
　　尹佳念何等聪明，一听到跟扫墓有关，立即想到多年前给尹佳兰修葺坟墓并坚持祭祀的神秘人，再把那神秘人跟冯真真、林克言和利雯一联想，答案呼之欲出。
　　利雯是初恋小姐姐尹佳兰的故友！
　　这个答案令他心脏狂跳，呼吸凝滞，过去种种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