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的诅咒》洛日熔金

55、更改遗嘱

　　电脑屏保上的女人是冯真真自己。
　　背景也眼熟，是公寓。
　　公寓的灯光设计精妙，不同的光线背景下都能衬出人皮肤好、气色佳、眼睛亮，无论哪个角落拍照都能照出质感。
　　再加上林克言精心修过图，PS了背景，屏保上的冯真真美得她自己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可是一旦认出来了，冯真真就变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拍照的背景是公寓二楼客房。她只在客房睡过一次，被林克言要挟录下视频那次。仔细看屏保上的图画，就是那次的视频截图。她甚至还能记起当时的动作和心情。
　　“你疯了吧！这个怎么可以拿来做屏保！”
　　林克言欣赏了一下电脑桌面：“不好吗？挺漂亮啊！那次不是挺好的吗？就留下这张图做个纪念都不行？”
　　“就留下这张图？”
　　冯真真疑惑地重复了一次他的话。
　　“对呀，就留下这张图。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只有彻底不存在，才能真正找不到。”
　　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为防她隐私数据泄露，他连留下来要挟她的视频都彻底删除了，唯独留下这张经过裁剪、别人看不出异样的照片留作纪念？
　　冯真真愣愣地望着林克言，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克言拍拍她没受伤的脸颊：“至于那些数据，不用遗憾，删掉了就删掉了，我们重新去收集就好了，还可以收集第一手资料。”
　　冯真真万万没想到，林克言说的重新搜集数据，竟然是带她以女友身份，登门造访李家。
　　那时候冯真真脸上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化上妆几乎看不出来异常，她还是很紧张。下了车来到曾经熟悉的李宅门口，她拉着林克言胳膊犹犹豫豫，不太敢走进去。
　　“这样真的好吗？不是说李董的病情对外保密吗？”
　　林克言：“苏秘书老公生前是医生，她去医院办事，非常偶然撞到的。正好那时候柳总也想寻求外部助力，我一问，她就告诉我了。”
　　柳总和儿子、儿媳将他们迎进家中。
　　过去充满檀木香气的豪华别墅，如今充满了药水味儿，有消毒水等各种西药的味道，也有中药味，同时夹杂着人参之类补品的气息。
　　人生变幻无常，实在令人悲伤。
　　柳总看向冯真真的眼神十分复杂，微信上态度冷淡又暴躁的冯玲线下倒依旧乖巧甜美，亦步亦趋跟在老公和婆婆身边。
　　四楼休闲室改成了病房，充斥各种仪器，私家医生和护士在一旁待命。
　　胰腺癌是非常痛苦、折磨人的病症，李谢在加大剂量的止痛药作用下，难得不那么痛苦地进入昏睡之中。冯真真和林克言不敢惊醒他，轻轻地在病房外看了看便轻轻离去。
　　一瞥之下也能看出李谢被病魔折磨得脱了相，冯真真心里很难受。
　　随后柳总和林克言单独到一旁说话，冯真真和李大为、冯玲一块儿待在客厅。
　　李大为很关心地小声说：“真真，你真的在跟林总谈恋爱吗？”
　　冯真真被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下。
　　谈恋爱？
　　现在……算是吧？
　　算是吗？
　　没等她想明白，李大为已经开始说他真正想说的话：“林总这人简直完美，对我们来说，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一般女人HOLD不住他。不过是你的话，他应该很欣赏才是。你抓紧时间多跟他学点东西，积累点人脉，以后说不定自己能变成女富豪。”
　　李大为这番话的核心意思，跟那天廖董的劝告完全相同。不过他说得坦诚，是真的有为冯真真考虑，冯真真也真心地感谢他。
　　“谢谢！”
　　冯玲却在一旁插话：“老公，你也太不了解真真姐了。以真真姐的能力，就算林总向她求婚，她肯定也能当场甩了，下次找个更好的。”
　　短短一句话藏了若干机锋，刺得李大为讪讪地脸胀得通红，冯真真也变了脸色。她自己呢，很明显也并不舒服。
　　碍于林克言和柳总还在密谈，冯真真不好走开，只能继续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避免尴尬。
　　可那尴尬实在太沉重，居然连手机玩着都不香了，冯真真脑子里气烘烘地还在回想最近这阵子冯玲既酸又臭的骚操作。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脑子不正常了吧。
　　过了一会儿冯真真回过神来，思路终于回到了正轨上：哦，她家里公公得了绝症，家产又要被有虐待她女儿之嫌的亲戚抢走，她能不受刺激吗？
　　重要的是受了刺激的冯玲，以及她的丈夫和婆婆，到底想怎么做。
　　探明她们的手段，才是她和林克言今天来李家的真正目的，可不能被随便几句酸话就刺激到忘了初心。
　　想明白了这道理，冯真真便趁着玩手机之便，暗暗打量冯玲和李大为。
　　李大为一向耽于玩乐，被冯玲的话刺激后一心埋头于手头的游戏，玩得七情上脸，看不出跟过去有什么区别。
　　冯玲却有一种别样的沉静。虽则刚刚说过含酸带刺的话，脸色看起来却比晚宴那晚要好，脸上平添了几分成熟。她的手机界面上也开着消消乐的游戏，看似专心致志地玩游戏，手中慢了半拍的动作却显示她脑子里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由于那俩都不说话，冯真真实在观察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好默默记下所见所感。
　　离开李家好一会儿，冯真真心里依然觉得不太畅快。
　　车路过海滨公园，林克言请老林停一下。
　　“怎么了？”
　　“看你不太舒服，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吧。”
　　九月底的深市傍晚，风中终于带了微微的凉意。绚烂绮丽的晚霞在海天交接处争奇斗艳，沿着海滨绿道随意往前漫步，繁茂的绿植和草地散发出清新的香味，驱散了萦绕于冯真真心头的阴霾。
　　也就越发衬托出之前李家别墅中混杂了种种药味和死亡气息的空气多么凝重。
　　“你跟柳总谈得怎样？”
　　“选合作对象，首要当然看为人如何。”
　　跟李爷爷、李家叔伯相比，柳总至少是值得尊重的、货真价实的女企业家。
　　“可是，如果从我自己的利益出发，这件事最好的选择是不选择。”
　　咦？冯真真惊讶地望向林克言。
　　“李家的服装和外贸，跟我家和我的经营范围并没有任何重合之处，也就是说，赢下来，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好处。如果要选择帮忙，除非柳总那一方的人特别值得帮助，在道义上和未来的长远潜在收益能远远高过风险。”
　　未来的收益？李谢一死，李大为还不堪重用，未来的风险显然远远大于收益。
　　可是——
　　“柳总真的很不错。哪怕只是为了帮助她，哪怕她未来只能再工作十年十五年，也值得。”
　　“对，我愿意过来谈，正是为了柳总。”
　　“那又是为什么，不坚定地选择帮助她呢？”
　　林克言摇了摇头，眼里映照着天光云影，微蹙的眉头压下一片乌云。
　　“本来我已经有70%的意向帮助她。但是刚才，为了提升我的意向，她向我保证，半个月内，李谢一定会更改遗嘱。”
　　半个月内，李谢一定会更改遗嘱？
　　冯真真瞬间懂了林克言说的是什么意思，悚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