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的诅咒》洛日熔金

13、漫长的一夜

　　会不会林克言身上藏有让她彻底摆脱河神诅咒的钥匙？
　　冯真真试图认真打量林克言，却以失败告终。
　　她费尽力气才把林克言把握“天予机会”的手从睡袍里推出去：“麻烦您好好工作，不要这样！”
　　林克言琢磨地：“你里面穿的是什么？”
　　“呃……”
　　冯真真没有不穿内衣在别人家晃来晃去的习惯。林克言衣柜里没有女人的衣物，她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林克言：“是我考虑不周。埃达，麻烦你去二楼把洗好烘干的衣服送过来，谢谢！”
　　“好的。”埃达兹兹兹离开了。
　　林克言随后把心思放回正事上——虽然内容实在说不上正经。
　　冯真真非常煎熬地、被迫高倍速回顾了她狼狈的第一次的全过程。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请林克言在某些地方停了一下。
　　外部收音器把冯真真和林克言的声音、杨副总和高秘书的对话混到了一起。听清楚杨副总和高秘书谈话的内容后，冯真真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最重要的那段谈话里，杨副总对高秘书说：“这次项目成功了，你一百万稳稳落袋，儿子的留学基金有了！”
　　高秘书很高兴但是不太有信心：“事情成……项目成功后，他们会不会反悔？”
　　杨副总哼了一声：“那些窝囊废，要是没有我帮忙，根本拿不到大头，东西早晚归外姓人。”
　　之前听到这二人的对话，冯真真以为他们下午临时出门是去给公司谈项目。这段对话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对吉象这种文传公关类公司来说，一个标的几千万的项目已经非同寻常，需要全公司通力合作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利润再丰厚也不可能让杨副总一个人提走几百万的分红；高秘书隶属行政序列，并非一线营销执行人员，更不可能轮到他来分成一百万。
　　除非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公司的项目。
　　从高秘书脱口而出说的是“事情”而非“项目”来看，这个推断比较合理。杨副总和高秘书极可能准备私下搞事。
　　他们准备搞什么事？
　　他们口中的窝囊废、外姓人指的又是谁跟谁？
　　冯真真不得不联想到杨副总这些年来超乎寻常的一帆风顺。
　　杨副总是典型的凤凰男，二十多年前大专毕业后来深市打工，从工厂基层管理做起，从二线关外混进市内，一路慢慢混进吉象文传，而后飞黄腾达。
　　冯真真还记得，她差点取代杨副总位置那年，杨副总的经济情况跟他的收入还是相符的。那时候杨副总以为正经理的位置是他的囊中之物，耗尽积蓄首付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后来发现冯真真居然可能抢走那个位置，焦虑得逢人就嚷嚷他的贷款怎么高，到处拉同情票。
　　自从坐稳正经理的位置后，杨副总的财富神秘地飞速增长。尤其这五六年来，不但在深市房价飙涨的情况下把房子换成别墅，投资了两处地段不错的商铺，同时还不耽误花六七十万把旧本田换成路虎。
　　这些，单凭公司的正常收入绝对做不到。
　　杨副总向来夸赞是他老婆擅长理财，投资有方，但这两年来公司里渐渐起了传言，说杨副总利用公司的资源，在外另有捞钱的野路子。
　　冯真真这次无意间发现的，可能正是他捞钱的野路子吧。
　　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他们盯上了！
　　冯真真正思索间，埃达用机械臂托着一个大篮子哒哒哒哒回来了。
　　“Colin，衣服拿来了。苏秘书通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你们到一楼用餐。”
　　林克言将篮子递给冯真真。
　　里面有好几条洗好叠起的裙子，还有两三套内衣裤。
　　一看衣物上的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
　　埃达又变魔术一样从肚子的储物格里取出一整套护肤品、化妆盒。
　　一些关于林克言混乱男女关系的资料细节浮现在冯真真眼前：“最近走红的网剧女主角……林克言带其前往名店疯狂扫货。”
　　想不到有一天她也堕落成为他混乱男女关系的其中之一。
　　还好，这并非她本意，只是受诅咒所累还债罢了，等诅咒的效力过去便可两清。
　　为免跟林克言纠缠不休，最好的方法是不收林克言任何东西，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不能不穿衣服。
　　翻了两下，冯真真发现有一条蓝色连衣裙跟她买过的深市一个本土品牌极像。
　　就是它了！
　　冯真真换好衣服，为免日后被别墅的人认出来，又刻意化了个浓一点、跟她平素不太像的妆。
　　等她在埃达指引下下到一楼餐厅跟林克言用完餐，已将近晚上八点半。
　　她这才发现，整幢别墅似乎全部由埃达负责打理，包括基本保洁、草坪的浇水、花草的养护等，就连洗碗也可以由埃达直接指挥水槽洗碗机完成。
　　除了饭前林克言特地请出来跟她见了一面的苏秘书，这儿并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
　　发现这一点令冯真真顿时放松了。
　　高科技产品真棒，太适合既想舒适生活又不想跟人打交道的宅男宅女！
　　唯一缺点是太贵，目前估计有钱也买不到。
　　作为林克言和冯真真之外唯一出现在这栋别墅的活人，苏秘书看起来也像个机器人，四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就跟她光亮顺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虽则是刚刚烹饪完大餐，眉目之间仍严肃高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不知为何，在这种人面前，冯真真反而轻松了，知道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在她那儿不会受到额外的冷眼——反正她给整个世界一视同仁的冷眼，包括林克言。
　　林克言特地请苏秘书给了冯真真一张名片：“你叫她苏秘书就可以了。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她考虑周到，办事效率非常高。”
　　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以后了！
　　冯真真心里这么想着，还是收下名片，客气地跟苏秘书寒暄了一番。其后苏秘书便以不打扰他们二人用餐为由离开了。
　　跟清冷高傲的外表截然不同，苏秘书做饭的手艺一流，每一粒米每一道菜都做得异常到位。冯真真本来还担心跟林克言单独吃饭会尴尬，美味的食物完全消除了她的顾虑。
　　“您这位生活秘书工资一定很高吧！”冯真真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赞美起了苏秘书。
　　林克言得意：“难得的人才，只对专业工作全力以赴，不该问的完全不感兴趣，不贪心，落魄的时候也不失风度。以后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她，她跟机器人一样精准。”
　　林克言一边夸苏秘书一边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他会觉得我之后会有问题需要问苏秘书呢？冯真真纳闷。
　　不过她的注意力迅速被接下来的事情转移了。
　　饭后林克言拿出一份保密合同。
　　由于埃达作为新型AI家庭智能系统目前处于实验阶段，从车载外延系统到接入水槽洗碗机运作等全部内容高度保密，与之相关的任何数据和内容都不可泄露，事关T科技数额巨大的投资，因此他希望冯真真能签这份保密协议。
　　冯真真完全理解，立刻答应：“好。”
　　冯真真签下盖好公章的一式三份协议后，林克言将其中两份让埃达扫描、锁好，并将第三份递给冯真真，同时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
　　“还有，刚才你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请余秘书给吉象发出邀请函。为使双方项目更顺利展开，T科技邀请你参与新型家庭智能系统体验，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半到明天上午十二点为止。”
　　冯真真愣了一下，很快懂了。
　　也就是说……
　　林克言挑挑眉，朝她WINK了一下：
　　“对！由于我公司在今天下午三点半到明天上午十二点之间邀请你参与体验新型家庭智能系统体验，而你刚刚又签下关于此体统的保密协议，所以，此期间你的所有经历，包括在车上的、在我家的，无论什么事，都不可以告诉别人。假如有人问起，你只能做出评价，好或者不好，有意思或者没意思，其他任何细节都不可以透漏。”
　　他扯住冯真真脸蛋：“呵呵，一旦违约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冯真真反应速度超快，啪的打掉他的手：“知道。”
　　却又不得不低头感谢他：“谢谢！任何人想要追问我的行踪，靠这纸保密协议就可以堵上他们的嘴。”
　　“聪明！”
　　林克言继续专注他的数据整理工作，冯真真望着他陷入沉思。
　　她最担忧的问题，如何在不说谎的前提下向公司解释下午的失踪，被这个男人用一纸保密协议和一张邀请函轻松解决。
　　而且，签保密协议在先，告知邀请函在后，这两件事的顺序不能颠倒。
　　一旦先告知邀请函，她心中就会明白是在说谎，过后再签保密协议，多少会带一点合伙做假的心理。
　　林克言先让她签保密协议，她签的时候心甘情愿，并不知道这个协议可以帮助她隐瞒今天下午发生的荒唐情事，已经答应了闭嘴；其后林克言才告知邀请函的事，这样她就算理直气壮拿着保密协议达到隐瞒两人私情的目的，也从头到尾都没撒谎，不会触发河神的诅咒。
　　林克言安排得如此完美贴心，令她不由得不怀疑：难道他已经知道河神诅咒的存在？
　　之前在地下停车场，她为了给浅浅送文件触发河神诅咒，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在公园附近她故意两次触发诅咒的禁言，他脸上一次次露出的笑容，是否意味着已经了解诅咒的特性？
　　后来在房车上，为了彻底消解她的抵抗他问出来的那句话，就是因为知道她不能说谎，才故意加上“完全”两个字，好令她无法开口吧？
　　冯真真打量认真工作的林克言，试图观察出一点端倪。
　　林克言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冲她笑了一下。
　　要聪明不傻的，真可爱！
　　林克言想也没想就亲了过去，完全忽略了“要聪明不傻”跟“真可爱”之间毫无逻辑关联。
　　冯真真躲闪了一下，还是被亲了个正着。
　　她倒不是存心反抗，什么都做过，无所谓再多亲两下。她担心的是，亲吻会不会导致林克言再度传染被诅咒的体质？
　　事实证明，会！
　　蜻蜓点水的吻开始变得有点过火。
　　“我们去医疗室吧。”
　　医疗室？？
　　林克言的别墅建有专门的医疗室，可以通过智能系统的远程技术与有合作关系的医生进行远程诊疗——也算是系统实验的一部分。林克言说担心弄伤了她，想让她做完检查再走。。
　　听懂了是检查哪里之后，冯真真结巴起来：“那、那个，我、我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克言紧搂着她的腰不放：“许多妇科医生医术和心地都很好，可是说话不好听。在这儿看就不一样了，不好说的话我来说，难听的话我来听。”
　　一向有点害怕跟医生打交道的冯真真心动了。
　　更何况，两人贴合在一起的某些部位的变化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到底是为什么？河神的诅咒对其他男人来说是冷淡触发剂，为什么对林克言却完全是反作用？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还急不可耐成这样……
　　是她撒谎招惹的诅咒惩罚，她自然要负起责来，到诅咒解除为止。
　　于是她答应了去做身体检查。
　　林克言也明白她同意了其他要求，立即撕掉了绅士的外表。
　　一路跌跌撞撞被搂抱亲吻、推挤搓揉，冯真真忍耐地提醒林克言：“我明天还要上班，别留印子啊！”
　　“上班？辞职吧，你可以得到比工作一辈子多得多的东西。”
　　冯真真愣了。
　　林克言打算包养她？
　　看来真是被河神诅咒影响到脑子了！
　　她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满足征服欲就够了。要是过完今晚她还杵在他面前，没了诅咒的影响，林克言恢复了正常，再看到她八成像吃多了不喜欢的食物一样感到恶心，想要呕吐吧！
　　到时候别说再跟她待一起，不给她工作上使绊子、把她弄走眼不见心不烦就谢天谢地了！
　　冯真真兴趣缺缺地任由摆弄：“谢谢好意！再说吧。”
　　“再说？”
　　林克言表情危险地停下动作，双眸却露出思考的神色。
　　冯真真有点怵他这样子。
　　他又在想什么？又准备搞什么事？既然受到河神诅咒影响了，为什么脑子不跟着一起宕机？
　　今夜赶紧过去吧。冯真真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