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光已逝暮城雨》月影乱镜蝶

10、第10章

　　“嘿，大通知，大通知！知道吗？我刚刚回来的路上撞上咱们王母娘娘，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的妈，幸好我溜得快，我看她那眼神好像要骂我一顿。”
　　“成绩出来啦？天，这么快？！”
　　“呃...你注意看了是哪次考试的成绩吗？”
　　“......”

　　这话真是太真实了。
　　我收回视线来，默默想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师手里的卷纸就一摞接着一摞地往下发，好像打印不要钱一样。至于考试，更是三天一回两天一次，没完没了。
　　考完这一次发上一次的成绩单，再正常不过了。
　　班级里嗡嗡声越发明显，而这时老班也大步流星走进来，左手抱着一摞答题卡，右手拿着一张成绩单，黑着脸扫视全班。
　　鸦雀无声。
　　她似乎略略消了些火气，但还是把怀中答题卡往桌面上一摔，“看看，看看你们，考成什么样子！这次的题很难吗，啊？！不说别的，就说你们的语文，有几道题是我没讲过的类型？阅读理解第二道，我都快讲烂了，这你们还能错！”
　　安静。
　　继续安静。
　　这个时候还是装鹌鹑比较好，我低着头继续看我的笔记；而我旁边从来把这些话当耳旁风的君某某，连个眼神都没往讲台上扫一眼，拿着笔继续写他的数学作业。
　　...你可是真不怕挨骂啊。
　　“期末考考成这样，你们到底考试前有没有好好复习？你们是不是都不想要高考了，嗯？！如果是的话，就提早跟我说，我保证再也不管你们考成什么鬼德行！”老班越说越气，最后把成绩单往桌面上重重一拍，“还写？写什么？不许写了！把笔都给我放下！现在急着写作业？早干嘛去了？”
　　——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们班同学非常喜欢在语文课、英语课、晨读课以及各种课程上疯狂写作业，只要老师不说自己关注的内容，就自己干自己的。这件事其实以二三排的同学最为明显，很多老师为此指桑骂槐好几次，也没什么用处。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一是会做的题实在不愿意再听一遍，二是作业太多，还有自己买的练习册等等等等，根本就写不完。
　　但奈何不了老师看着就是气啊。
　　我旁边这货...笔尖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好吧，您了不起。

　　“你的语文是怎么回事，嗯？一点进步都没有，特别是你的作文，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多看，多练，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其它科成绩一直都还算稳定，高考要是被这个语文拉分，那多可惜啊。”
　　下课铃声响起，老班就走下台来，站到君澈身边，苦口婆心地说着，顺便把他的答题卡放在他桌上。
　　一看就是专门翻出来查看的。
　　——不值得惊奇，这是老班的常规操作，大概每次成绩出来就要来这么一回吧。
　　我到底扫了君澈的桌面一眼。
　　他的答题卡搁在桌面上，作文的那一面朝上，我没仔细看，第一眼只是觉得他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大气飘逸。
　　老实说，君澈的字非常棒，跟班级里那群汉子一点都不一样，甚至在全校都排的上数。他的卷面也素来干净整洁，从不乱写乱画，甚至很少有勾抹，为此被各科老师无数次称赞。按理说这样的人写作文应该很有优势，但奈何不了这货...写东西太干啊！
　　老师已经走到身边，君澈终于放下笔，不过却一声没吭。我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还是平静冷淡的神色，仿佛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
　　老班要是有一天突发心脏病，多半就是被他这个态度气死的（。）。
　　“你也听听劝，难不成我还会害你吗？还是我次次跟你说这个是闲着没事？不也是盼着你不被语文拉分，高考成绩更好，为你未来着想么。”她深吸了一口气，秉持着对好学生更有耐心的原则，继续好言好语，“你没事就多看看我给你推荐的作文书，也多看看作文成绩高的同学作文是怎么写的，不擅长的东西还是要虚心学习的，懂吗？”
　　不，我觉得他不会懂的。
　　“朝城，这次年级第一是你的。你发挥得很好，不过不要松懈，理科还是要继续多做题知道吗？”老班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脸上也终于带上了点笑模样。“等答题卡拿到后，你把你的作文给君澈看看，不要藏私，多多帮助同学是好事。”
　　“嗯。”
　　没话可说，我只是低声答应了一句。
　　我可以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微微有点尴尬，我遮掩一般把笔记又翻过去一页，也没管之前的看没看完。

　　一通念叨结束，老班可能过了嘴瘾，也可能是下节还有别的班级的课，终于慢腾腾地走出教室。她走了，班级里瞬间热闹起来（每次成绩下来都是这样），同学也终于敢把成绩单传到我们这边来。我接过来之后，就一目十行地留意了一下我注意的。
　　升入高中以来...emmm，毕竟考试时理科的题目到底很少会有竞赛的难度，加上有时也是运气，总之，年级第一第二一般都是我和君澈，这次也没例外。
　　一般说来，我的成绩很少会有波动，重点决定谁是第一的...就要看君澈的作文是在36—42中的哪里徘徊了orz。
　　听起来也有点好笑是不是？
　　然而这货的作文就真的是如此无可救药。
　　...不过作文（语文）的弱势这么明显，还是能一直霸占年级前二的位置，你们就可以想象一下这货的理科是多么出众了。
　　从上往下找。不需要我刻意留意，而是方薇的名字实在离的很近，她这次是年级第五，发挥还算正常。主要是这次语文确实有点难，大家似乎普遍发挥不太好，我其实是占了便宜的。而夕色...班级第二十。
　　好吧，也算是正常发挥。
　　看完我关心的，我就把手中成绩单推到君澈那边。
　　“媳妇儿，恭喜你呀！”身边不知道身边时候已经站得很近的夕色一下子扑上来抱住我的脖子，为了避免拉仇恨，声音很轻，却满满的都是真诚的欢喜，“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是最厉害的！什么小三儿根本就没法和我媳妇儿比！”
　　喂，你真的够了。
　　就算你声音这么轻，我旁边坐着的这个离得这么近，也能听得见好吗？
　　不过我严重怀疑夕色就是要让他听到。
　　我猜我可能露出些无奈来，因为夕色“嘿嘿”一笑，十分狡黠的模样，然后隔着我推一推君澈的肩膀。
　　“嘿，让我拜读一下大作行不行啊？”
　　到这里，君澈终于转头看她一眼，很平静的眼神。
　　“让我看一看嘛，别那么小气，我保证不会嘲笑你的。”夕色笑得更甜，“反正该说的话王母娘娘都说了嘛，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
　　啊...真是夕色会说的话呢。
　　我们三个还算熟悉，夕色这样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考完试都来这么一回，自然谁也不会当做一回事。君澈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流露出来，不过也没动作，夕色就非常自然地自己把君澈桌面上的答题卡拿了过来。
　　“嗯，字还是这样，马马虎虎吧。”她煞有其事地点一点头，快速地从头浏览到尾，突然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她把答题卡递给我，“媳妇儿你看两眼吧，太无聊了，我不想读了。某某的写作风格可真是一成不变啊。”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说，还每次都要拿过来看呢？你说你这是何苦？
　　不，我说错了，你这纯粹就是搞事。
　　我无语地看她一眼，见君澈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就垂眸，粗略地扫了一遍。
　　“你看不下去，考年级第二的也不是你。”一片喧喧扰扰之中，我听见前座的少女很轻也很讥讽的声音。
　　拿着答题卡的手就这么僵了一下，我飞快地瞥了夕色一眼。好在的是，因为班级里太闹，她仿佛根本没听见，正在和我的后座说笑。
　　...算了，我也不想主动把这两个人的火气再挑起来。
　　我目光重新回到答题卡上。
　　君某人...啊...
　　我不想说你，可我是真的忍不住了！让我吐槽一句吧！你这个作文还真的是风格永远一成不变啊？就算可以写议论文，议论文也不是单位报告啊，再说人家单位报告也有很多写的诙谐的呢！就是你字写得好、中心不跑、立意深刻。一篇作文全是干货，想要彻底明白就得每句话都当一回事仔细琢磨，人家判卷的老师读得这么辛苦，也不可能愿意给你高分啊！
　　真心建议，你日后还是去国家单位再摇笔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