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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

  •   “小仟,你历完劫了?”近秋河靠坐在树下,正饮着一壶美酒。

      “嗯。”月仟沉声应着。

      “气势不错,有战神的风采。”近秋河笑着,像是没看见他阴沉的脸色。

      “师尊,”月仟攥紧了拳头,“您历过情劫吗?”

      近秋河还是笑,满目柔情:“是因为那个叫殷段的小孩子吗?”

      月仟不语。当做默认。

      “他才十七岁,你今年三百岁,他贵为太子,可是再尊贵,也贵不过你这下任爱神啊。”近秋河起身,揉揉他的脑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月仟,调整好心情,准备继任吧。”

      “师尊去哪?”

      “去历我的劫数。”近秋河转身,抬眼望那桃树,望了很久,轻声道:“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自那之后,月仟真的再也没见过他。
      一日,属灵找来,传他准备着,继任典礼将于三日后举行。
      见他不太对劲,属灵便留了一段时间,听他讲述凡间忘不掉的劫。
      “跟我来。”属灵起身,引他到了灵泉边。
      “情劫有什么稀罕的,我也历过。”属灵不在意的说着,将手泡在冷泉里,述道:“那男人是个书生,姓宁来着,但具体叫什么,过了几百年我也不太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他喜欢一只女鬼。我气的半死,老娘一只神女在你面前你偏偏要去喜欢一只鬼!”
      属灵舀起一捧水洒向半空,那水就悬在半空凝结成了一书生模样。
      那是几百年前,一片阴森森的树林,属灵张开双手拦住那书生的去路,“你还是要去救她?救一只鬼?!”

      书生神色坚定,“我必须去。”

      “为什么!?我不够她好看!?”

      “不是,妲己妖魂明妃青冢都不及你一丝颜色。”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书生摇摇头,从她腋下钻过,“不是她罢了。”

      属灵僵在原地,死死地咬着唇,“宁采臣!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不是别人不好,只因为是她。那是我一生听过最美的情话。”

      月仟静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属灵凭空变出一只瓷杯,舀满了水送至月仟口边。
      月仟饮下,自此,再无赤白。

      此后三日,月仟继任爱神,其周身生杀予夺之气也终于散去。整日骑仙树摘仙桃逗哮天犬,一派玩世不恭的少年公子形象。

      也正如所有过不了情劫的人一样,饮下灵泉冷水,忘却前尘往事,无论是刻骨铭心,还是悲欢离合,通通不复存在。

      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新生。

      月仟的尸首支离破碎,安详的面容上依旧带着那一抹笑容,自从神族亡界后,天花再也没见他笑过。
      血腥味何其浓重,一地的残肢断臂触目惊心。
      天花却只错愣了一秒钟,然后俯下身,低下头,轻轻的,轻轻的在那抹温存的笑容嘴角落下一吻。

      画面急转,孟婆抬手猛地一巴掌甩在天花脸上,大怒:“黄口小儿好不知廉耻!你当我八百里黄泉是什么地方!?三番五次来我这起死回生!”

      天花并未有吃痛的感觉,也自认理亏,抿了唇不说话。
      他一连几日站在站在奈何桥中央,穿梭的鬼魂好似看不见他一般,径直走过,茫然间显得有股悲凉孤寂之感。

      “你还不走吗?”
      这声音清澈而温润,响彻在虚空中,于这八百里黄泉的阴暗形成鲜明对比。

      天花木然抬起头,眼里一片茫然无措,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无力又无助。只听他说:“我是不怕他死的。”微不可查的紧了紧拳头,顿了顿又说:“死了,大不了就来缠孟婆要人,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孟婆不帮我,我该怎么办……”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里竟隐隐有泪光闪烁。“也许孟婆第一次就不该帮我,这样,我就不会有恃无恐觉得死了也没关系……”

      话落,孟婆从彼岸花从中现身,道:“如此说来,还是老身的错了?”

      天花没有说话。

      突然,三生石旁光芒大作,将这鬼界不见天日生生照成了人间正午。
      不长时间,白光渐渐微弱,凝结成一个躯体稍有些透明的白衣公子。
      头上绑着一根松松垮垮的红绳,青丝如墨,散乱而飘逸,正符合从前神界对近秋河的描述。唯一不同的,是他眼角有一颗血红色泪痣。
      这人正是近秋河不错。
      他踏着步子走近,温和笑道:“这位小友,孟姑娘不帮你,我帮你救他,如何?”
      他眉宇之间总是透着一股子温柔,让人实难对他生出猜疑。

      “什么问题?”天花几乎脱口而出。孟婆则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

      “你要救的人,啊不,神,救活了,意义何在?”
      这问题好像激起了一层水波,从天花眼底闪烁着的微光里,近秋河好像穿越时空窥看到了千年前的回忆。

      那时成文国尚在,太子殷段年幼,正是爬树打鸡的好年龄。

      “殿下,快下来,别摔着了!”

      那小侍女在树下急得跺脚,眼看着这太子爷越爬越高,心揪的老紧。

      殷段生性顽皮,嘻嘻哈哈的笑着,一咧嘴,余光一瞥,瞧见了不远处正经过的赤白。
      他见过这个人,就在刚才母妃的寿宴上。少年总是崇拜英雄,在小侍女对他说:“这个便是元帅赤白”的时候,他双目生光,从小听着赤白的传说长大,此一见,越发崇拜。
      此时赤白应该是刚刚寿宴结束,便陪着弟弟赤南在这皇宫花园逛了三逛。

      殷段说不出的兴奋,小手指着赤白拔高了音量:“若我下去,这个哥哥就会娶我吗?”

      这声童音稚嫩,赤白寻声望去,只见茂业林间一孩童正望着他笑的开心。

      “猴子?”赤白脱口而出。

      这话惊的赤南脚下一个踉跄,扶额:“哥,那是小孩子!是太子殿下!”

      赤白莞尔笑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小人儿呢!”

      不夸张。赤白元帅常年征战,试问战场怎会有这么小的小孩子?目测他不过十一岁吧。
      那小侍女一见是赤白,双颊不知为何染上一抹红云,急急道:“殿下!莫要闹了,元帅怎会娶”

      “好啊。”那声音空灵清澈,带着二十岁少年特有的磁性,“我娶你。”

      那日的阳光何其明媚,从一千年前的回忆中直射而来,直射进近秋河眼底。

      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也直到这时,天花才沉沉开口:“于天下人而言,他是爱神,于我而言,他少了一个‘神’字。”
      近秋河的笑容凝滞了一下,良久才柔声道:“你不该是瘟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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