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优解》拉斯糖浆

4、第 4 章

　　李崎哲起来的时候，李崎凡正双手抱膝，望着着窗外发呆。
　　李崎哲拿还完好的右手揉了揉被阳光刺到的双眼，坐了起来，对李崎凡喊了一句：“表哥，几点了啊？”
　　李崎凡看了他一眼，从窗边站了起来，随手看了眼表：“早上十一点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李崎哲纠结了一会，本想再撑一会儿，李崎凡又到：“食物不缺，最主要你不要饿出病来，胃病非常麻烦的，不是几包药可以解决的，饿就说。”
　　李崎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李崎凡出了房门，大概是找李崎哲能吃的东西去了。
　　李崎哲看了看窗外，现在黑色的太阳才比地平线高出半个手掌那么高，大概是正常日子九十点的高度吧。黑色的雪也停了。天空是暗红色的，好像是被血晕染的一样，虽然很刺眼，却没有任何的温度。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小的太阳旁边围绕着一圈圈光晕，形状与湖中的涟漪十分相似，是一圈圈荡开的。
　　李崎哲试着挪了挪左手，伤口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血痂，动起来跟剐心一样疼。李崎哲终于双脚着地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的迈开了步子，挪到了窗边，就听见李崎凡大吼了一声：“你要干嘛！”，整个人就被拽的失去重心，差点摔一跤。
　　李崎凡显然吓的不轻，没等李崎哲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他妈疯啦！伤已经快好了，发什么病去寻死！”
　　李崎哲被李崎凡的表情吓到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直接打掉了李崎哲拉着自己的手，坐在床上委屈的就抹起眼泪来。李崎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坐到李崎哲旁边抓起他的手想要道歉，又被甩开了。
　　李崎凡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还不死心的想要拍李崎哲，让他看过来，结果李崎哲直接躲开了他的手，跑到窗边角落缩成一团，自己憋眼泪生闷气。
　　李崎凡在房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生着闷气，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李崎哲见他都没哄自己就走了，更加委屈了，偏偏觉得自己不应该懦弱的掉眼泪，就努力鼓着腮帮子，狠狠的吸鼻涕，假装很生气的看窗外，等李崎凡回来。
　　李崎凡是回来了，过了一会，李崎凡走到了李崎哲旁边，蹲下来很轻地拍了拍他还很麻木的左手，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每样都拿了一颗，你不要哭了，对不起...”
　　李崎哲回头就瞪了李崎凡一眼，十分生气的说：“我没有在哭，我很生气！”一低头看到李崎凡把什么东西放到了自己兜里，一摸，是五颗糖。
　　李崎凡有点不敢看李崎哲惊异的眼神，盯着他放在兜里的手，说：“你饿了吧，水还没有开，泡面还要一会才能好，你先吃点甜的，不要跟小姑娘一样低血糖了。”
　　李崎哲摸着这几颗糖，有点不知所措。再看到李崎凡眼里的歉意后，只得硬着头皮假装生气的对李崎凡说：“我很生气，我特别生气，你当你哄小孩呐，给个糖就过去啦，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见李崎凡叹了口气，十分委屈的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怕他讨厌自己的脾气，连忙又叫住他。
　　李崎凡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来，李崎哲张开了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十分别扭的说了句：“面条快点啊，我很饿，我也很生气！”
　　李崎凡顿了一会儿，只好哦了一句，出了房间。
　　李崎哲自己对着窗坐了很久，见李崎凡不来，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赌气，最后还是服软的走出了房间，看见厨房里一阵烟雾缭绕，还以为李崎凡气得要炸厨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就看见李崎凡手忙脚乱的在烟雾里兑炸药似地煮着泡面。
　　李崎凡这是才发现李崎哲来厨房了，见他光着脚，下意识的就说了句：“光着脚会着凉的，穿拖鞋去，去去去，厨房里都是烟。”
　　李崎哲刚刚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窜上来了，一声不吭的回了房间，在角落里又开始赌气，一边愤怒的想，他这是在撵狗啊这语气，就他这性格绝对不会有女生喜欢！
　　李崎凡是最后跟神仙似的踩着云雾，端着泡面从厨房里出来，端到了李崎哲的面前，说：“家里不知道为啥装的是煤气灶，我不会开油烟机，刚才水又溢出来了一次，所以要那么久...你尝尝吧。”
　　李崎哲最后还是瞪了李崎凡一眼，接过碗就砸吧砸吧撮起面条来了。
　　李崎凡觉得这毛是顺的差不多了，坐到他旁边，低声道：“我刚刚以为你想跳下去。”
　　李崎哲嘴里含着满嘴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哼了一下，低头又继续吃了。
　　李崎凡倒也没有生气，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是被吓到了，才那么凶，我再也不会了，我应该相信你的。”
　　李崎哲抱怨了一句：“面条还有点硬啊。”
　　李崎凡看着李崎哲不断地皱着眉头，拿了叉子自己咬了一根，又拿回去煮了。
　　李崎哲这下看不过去了，追上去把面条拿了回来，找了个茶杯盖子就给盖住了，一边满眼嫌弃的对李崎凡说：“这汤是烫的，你不知道面条可以泡软吗？”
　　李崎凡有些奇怪道：“你开玩笑吧，如果泡就可以泡软，还煮什么啊。”
　　李崎哲也懒得跟他争辩，只当他是嘴硬，抱着自己的左臂就躺到了沙发椅上，继续看着窗外。外面街道上根本没有人影，只有一滩滩的血迹被遗留在地上，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丧尸不知道是被人味吸引走了，还是惧怕太阳奇怪的波光，没有一个在外面游荡的。灰色的柏油路上十分寂静。
　　李崎哲突然有种错觉，就是世界已经毁灭了，他和李崎凡躲在孤岛上求生一样。
　　李崎凡顺着他的眼光朝地面上望去，有些疑惑道：“怎么都是血？已经有这么多人遇难了吗？”顿半晌，他又说了句：“尸体都去哪了？”
　　两人都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李崎哲很明显的被脑海里的画面恶心到了，连忙侧过脸不去看外头的人间炼狱般的模样。
　　李崎凡脸色也很黑，狠狠地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抓了抓，还是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如果真是吃掉了，起码会剩下点什么，比如骨头啊什么的吧...”
　　“这就跟那被污染的人一样啊...精神失常，攻击性强，嗜血，食人肉...葬星颂的作者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吧，不可能那么巧合吧....”
　　“再看看，说不定只是我们想多了呢？”李崎凡十分疲倦的长叹了一口气，头痛的用手支着额角，到：“这哪是丧尸啊，丧尸不会吃人的，他最多只是会传染别人...”
　　“我们看看有没有机会看到一只僵尸，或者...看看有没有机会正好看到有人...被吃。”李崎哲十分不容易的把话说完。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李崎哲，”李崎凡神情愈发严肃起来，李崎哲清楚地记得这应该是表哥第一次叫自己全名。
　　半晌，李崎凡说了句：“我们有可能逃出去吗？”
　　李崎哲很清楚答案是不可能。
　　李崎凡很明显跟他想法是一致的，因为他整个人都异常的消极，好像刚才把李崎哲拽回来以后，他突然醒悟过来了，他们的命现在有多廉价和脆弱。他突然觉得好累啊。
　　李崎哲还是不死心地说了一句：“我们要不要试着锻炼锻炼，活命的可能性会不会长一点？”
　　李崎凡说：“我觉得还是保存体力比较重要，毕竟我们食物再多也不是能随意消耗的。”
　　李崎哲情绪也有些崩溃：“所以我们就躲在这里等死吗？最后饿死在这个囚笼里？出不去也进不来？”
　　李崎凡连忙道：“你先冷静一下，心态不要崩，身体才是本钱。”
　　李崎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堪堪憋出一句：“面条要泡烂了。”
　　李崎凡正好就去端泡面了，留下李崎哲继续瘫在椅子上对着天空发呆。
　　李崎凡显然还是对面条为什么用水就能泡开而耿耿于怀，但见李崎哲对着外面愁到快哭出来的表情，还是没有说什么，把面条递了过去。李崎哲接过面条又咂吧咂吧地吸起面条来了，等快吃完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问李崎凡：“你呢，你没给自己煮啊？”
　　李崎凡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说 ：“你起来之前我啃过半个面包了，不饿。”
　　李崎哲下意识觉得他肯定在撒谎，他都不敢看过来，可是又想不明白他有什么意义撒谎，只得继续埋头吃面。面很香，酱汁熬的还很有味道，李崎哲三下两下就吃了个精光，还把汤汁全喝了。
　　李崎凡顺手接过碗，去厨房里冲了一下。李崎哲不由得讶异，都已经一天了，这水电怎么供应还是很正常啊。李崎凡顺口说了句：“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在的大学城，且不说来这里上学的都是什么孩子，就算是周围那两个顶级的研究院里头随便死一个博士，都是世界级的损失啊，有备用电路备用水库还算合理吧。”
　　李崎哲哦了一声，说到：“所以现在我们其实只是缺食物而已是吗？”
　　李崎凡点了点头，又说道：“乐观点想，应该政府很快就会拨人过来抢救，博士又不放暑假，指不定在我们公寓里头就住了几个，最好是能顺带把我们带上，最少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会给我们一些物资，再带过来一些消息，我们到时候在想想怎么应对吧。”李崎凡又看了看李崎哲被自己胡乱包扎过的伤口，有些心虚的说：“如果真要走，起码是等你伤完全好了再说，不然就是跑出去送人头的啊。”
　　李崎哲这么一想，倒是想开了很多，颠颠儿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在自己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李崎凡把碗筷收好，见李崎哲一只手不协调地在箱子里掏，有点无奈地说：“你想找啥啊，我来。”
　　李崎哲来了句：“我的备用相机，我原来包里有个拍立得，估计找不回来了，还好他跟我的电脑是连接的，拍的东西都没丢，存在电脑里了。”一边继续埋头认真地翻箱子。
　　李崎凡看了眼李崎哲已经乱的不能再乱的箱子，头疼地蹲下来继续帮他找，等他发现了他箱子里都是些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要吐槽了：“你是有多无聊啊，模型车，积木，磁画版，怎么全都是玩的东西啊？”
　　李崎哲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我不开心的时候，玩一会儿才能有精神继续干活儿，不然我会抑郁的。”
　　李崎凡忍不住想，你个小毛头，你懂啥叫抑郁么。
　　等到李崎凡摸到相机的时候，才发现这真的是一个专业的相机，个头还挺大的。李崎凡把相机袋打开来，刚想拿出来看看，就被李崎哲抢走了，一边说：“你手那么油，不许碰我的相机！”说罢他小步跑到窗前，对着窗外的太阳试图按下快门，可是因为他只能一只手操控，根本调不对角度，最后还是只能板着张脸向李崎凡求助。
　　“喂，你去洗个手，帮我扶一下相机呗。”
　　李崎凡也觉得反正无聊，就过来帮忙了。李崎哲显然对这张照片还挺满意的，对着相机痴痴地笑，半晌，才发现李崎凡一直十分无聊地坐在床上，顺势就坐到了他旁边，开始给他看自己以前拍的照片。
　　“你看，这是我爸妈带我去蔍怋玩的时候。这是我第一次拿到相机拍的照片，那时候我才五岁啊，你瞧这青山绿水，我拍的多好啊，还有就是这个文件夹，这是我自己去新置玩的时候拍的，我特别喜欢拍他们那边的壁画，每栋小房子上面都有，而且他们是沙漠绿洲，再配上他们自己的字符，拍出来特别有感觉，还有还有...”
　　李崎凡实在看不惯他得瑟的模样，忍不住diss道：“那是景漂亮，怎么拍都好看，跟你的技术没有关系。”
　　李崎哲都懒得理他，继续在这儿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