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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976/199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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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次放心
斯内普在淋浴,哈利惊喜地想,这或许是他可以把握的机会。斯内普这时候肯定没有穿衣服,那么他就可以借机看到他的手臂。
说干就干。
哈利迈开步子,悄无声息地挨近浴室的门,一个逼仄的浴室渐渐展现在哈利面前,简单的洁具、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直到最里头的一个浴缸。
“哗啦。”浴缸里漫出一些水。
哈利这时才意识到,斯内普不是在淋浴,刚刚的哗啦声是斯内普在放水,他打算泡澡。
哈利又往里走了走,走进浴室,贴着门边站在角落里。
他看见浴缸里的斯内普,后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赘余的衣服,似乎刚刚泡进热水找到舒服的位置,仰躺在浴缸边沿。
斯内普长长嘘了一口气,他好像从漫长的紧绷中放松下来,甚至放任发梢被热水微微沾湿,黏在侧颈和肩窝上,他唇角舒展,脸颊上的肌肉不再虬紧,闭着眼睛又好似睡着了。
哈利从来没有见过斯内普这样放松的表情,男人总是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眉宇间那道刻痕一般的皱纹变浅了点,也许对于斯内普来说,只有泡澡和睡觉时才能不再保持警备的姿态。
第一百万次,哈利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没出生的那二十年里西弗勒斯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能跟他一起长大的话,能帮到他,西弗勒斯一定不用这样辛苦吧。哈利想。
哗啦声停了下来,水面渐渐平坦寂静,只有斯内普苍白的胸膛微微起伏时带起的细小波纹能证明这里躺着的是个活人。
斯内普的腿蜷曲起来,抵在浴缸壁上,同样苍白的膝盖露出水面,像一座矮山,从水面上蒸腾起的蒸汽使浴缸里的人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有细微的风在卧室和浴室间穿梭,热气往卧室弥散过去,斯内普似乎觉得冷了,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捞起手边的魔杖一挥。
“啪!”浴室的门猛地合上了。
哈利几乎惊得跳起来,幸好斯内普没睁眼,不然他就能看见门扇起的风吹起了哈利的隐身衣衣摆,露出一双穿着羊毛袜子的脚和半拉属于格兰芬多的,红色的巫师袍。
然而斯内普只是阖着眼帘,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被关上,这下子热气聚集得更加顺利了。狭小的浴室被浴缸占去大部分,哈利离浴缸里的斯内普只有几英尺,他只需要伸伸手就能摸到斯内普高挺的鼻子。
除去外袍的斯内普好像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富有攻击性了,却也没有哈利想得那样枯瘦。成年男人的身躯,是恰到好处的肌肉微微隆起包裹着骨头,不羸弱,又并不像海格那样壮。
哈利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他可没那么多肌肉,也好像是没那么多肉,瘦条条的,脱掉衣服只能看见皮肤干巴巴地裹着一条一条的肋骨,胳膊腿都像两根棍。
——明明西弗勒斯小时候没比他好多少,也是细胳膊细腿,干瘦干瘦的,怎么斯内普就能这样……这样看起来很有力量。
哈利把斯内普从头到脚评估了一遍,得出自己以后肯定能胜过他的结论后,才想起来他跟着斯内普来这儿是打算看看斯内普胳膊上有没有标记的,可是看见斯内普躺在浴缸里,他竟然一时间忘记了。
该死!哈利赶忙向斯内普的左手臂张望。
此时浴室中的水汽浓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水雾后的东西,就连哈利的眼镜片上都凝着一层水汽。
透过雾蒙蒙的眼镜、隐身衣和水蒸气,哈利没看见斯内普左手小臂内侧有任何标记。热气将斯内普的皮肤蒸得红润了一些,他的左手臂就和其他地方一样是微微泛红的苍白色,只有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片婴儿拳头大小,浅浅的,类似于胎记的暗灰色斑块。
这是真的胎记吗?
那块颜色就像是滴在羊皮纸上的一小块墨渍,说不出是什么形状,也没什么线条,即不像蛇也不像骷髅。
哈利又走近了一点,几乎贴着浴缸边。
不好再近了,斯内普是右面临着门口侧卧的,左半边身子挨着墙,右手就搭在浴缸外边沿上,哈利如果再近一些,斯内普再想拿放在架子上的魔杖时,就会碰到哈利的隐身衣了。
哈利只好用毛衣袖子擦擦眼镜,努力向斯内普的左手小臂看去。
——不是标记,那不是。
可能是胎记,也可能是伤疤,但那绝不该是什么人的符号。
狂喜席卷了哈利的心脏,他急促地呼吸着浴室里稀薄的空气,前一段时间种种事情叠加起来的不安在这一瞬间崩塌瓦解。
30岁的斯内普,20年后的西弗勒斯,手臂上并没有伏地魔的烙印。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喜悦过后,哈利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丝愧疚,他怎么能怀疑西弗勒斯?在哈利把伏地魔的所作所为——特别是杀了詹姆和莉莉的事情告诉他后,西弗勒斯怎么可能加入伏地魔的党羽呢?
站在浴缸边的哈利又脸颊通红着,觉得自己之前太过荒谬了。
“哗啦。”
斯内普从浴缸里坐直身子,抬起一只手臂耙了耙垂在颊侧的头发,把他们捋到脑后去。湿漉漉的黑发堆积在后颈,露出完整的额头和线条锋利的下颌线,他的嘴唇轻轻抿着,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表情。
可能是由于没有那些帘子一样的黑发遮着,斯内普的脸让哈利觉得甚至有点陌生。
过满的浴缸水由于斯内普的动作而溢出了一点,一股热意从哈利的脚趾蔓向脚掌,打湿了他前半截袜子。
糟糕!
哈利赶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继续缩在墙角,他身上的衣物变得又暖又潮,地面被热水和热气打湿了,再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
这样走出去会在地板上留下脚印,如果被斯内普发现房间里进了人,他第一时间就会猜到是披了隐身衣的哈利!
只好趁着斯内普出去以后——老天啊!为什么他又开始淋浴!
斯内普把浴缸里的水放掉,重新打开花洒冲洗。
哈利小心翼翼蹲下来脱掉袜子,把干燥的那部分露出来站在上面,这下子就能暂时不弄湿双脚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有些尴尬的……看着斯内普洗澡。
比刚刚更尴尬了,毕竟那时候斯内普是泡在浴缸里的,水面反射着光亮,并不像此时他站着时那么的……一览无余。
冲击比刚刚更强烈了。
在这样狭小的浴室里,斯内普几乎比哈利高两个头,即使他没有穿那身黑袍子,依旧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性——他的手臂甚至快和哈利的大腿一样粗了。
西弗勒斯有这样强壮的手臂吗?
哈利又回想起他与西弗勒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俩都是十岁,西弗勒斯穿着一件臃肿的旧外套,长裤都挽起三四道,露出和自己差不多的,细瘦的脚脖子。
那时候哈利还掀起西弗勒斯的长袖看过呢,虽说只是看他胳膊上的伤,可那时候西弗勒斯还没有这样包裹肌肉的胳膊。
哈利的目光划过斯内普微微隆起的肩膀,一路向下:男人的胸膛是厚实的,腰部收窄,肚子上竟然有鲜明的腹肌,还有——
可恶的大人,可恶的二十岁。
哈利撇撇嘴,不过是比他大一点罢了,三十岁时他一定也能……
十岁的西弗勒斯像是一道闪光,突如其来地闯进哈利的脑子,他的黑眼睛闪着促狭的光,吐字清晰地嗤笑他说:“太矮了。”
哈利气愤地挥了挥手,似乎这样就能把那张欠揍的脸从他脑子里挥开了。
下次见面时我绝对不会告诉西弗勒斯,斯内普会长得这样高的。哈利想着。
。
西弗勒斯拧上水龙头,浴室里奶白色的热气不再被水激得剧烈翻腾,只是在半空中静静地飘浮着。
热气会消散,浴室地板上的水会蒸发,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从有到无的消逝。
又要过下一天了,并不是期待或厌恶,西弗勒斯只是觉得无趣。
他向脏衣服丢了一个清洁魔法,穿上浴衣顺便挥挥魔杖弄干自己的头发。
在淋浴过后,西弗勒斯习惯在小前厅的沙发上坐着,品一小杯酒,等着霍格沃茨里从不在人面前现身的家养小精灵把他的浴室收拾干净。
十分钟后,他同往常一样熄灭前厅的灯进入寝室,浴室果然被收拾好了,房间里只残留着一点挥不去的,混着沐浴液味道的水汽。
突然,西弗勒斯借着微弱的光看见浴室门口地板上残留着几枚只有两根指头那么大的,像是脚印一样的水渍。
“家养小精灵,啧。”西弗勒斯嘟囔着,挥挥魔杖把那水渍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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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一切有惊无险。
等第二天清晨哈利穿上半湿不干的厚袜子返回格兰芬多寝室的时候,罗恩露出一个快要哭出来的笑:“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哈利。”
“是遇上点麻烦,我迷路了,早上才跟着斯莱特林的学生出来。”哈利半真半假地说着。
罗恩并没有深究这个,只是哭丧着脸告诉他赫敏出了点意外,她弄来的毛发根本不是人的头发,而是一只猫的,但是复方汤剂没办法把一个人变成一只猫,所以赫敏维持半人半猫的样子,估计这一段日子都没法走出医疗室了。
“我正好找到了些线索!”哈利当机立断,“咱们去医疗室。”
上午的课在后两节,哈利庆幸他们选了昨天混进斯莱特林,不然今天可能没办法一早就去找赫敏。
等两个人刚到一楼,就听见有人在愤怒的吼叫。
“是费尔奇,他又怎么啦?”罗恩往走廊里探头探脑。
自从洛丽斯夫人出事以后,费尔奇常常在一楼的案发现场乱逛,似乎这样就能再碰到凶手,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到现在为止费尔奇还能呆在霍格沃茨,活蹦乱跳地找哈利的麻烦。
很快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费尔奇从工具间里拿出拖把和水桶,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水打湿了半个走廊,依旧有源源不绝的水从一楼的女生盥洗室的门缝里漫出来。
哈利问罗恩:“你们昨天走的时候没有关水龙头吗?”
“我们根本没打开它!”
他俩向盥洗室边走了两步,听见桃金娘尖锐的叫声在盥洗室里回荡。
“她又怎么了?”罗恩纳闷。
“去看看。”哈利拎起袍子淌进几乎要没过靴底的积水里。
他的袜子又湿了。哈利在心里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