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祖父悖论》西墙上的少爷

29、1976/1993

　　二十九声蛇语

　　复方汤剂成功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罗恩和哈利已经变成了克拉布和高尔的样子，他们看着彼此互相哈哈大笑。
　　可是赫敏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躲在隔间里不肯出来，所以哈利只好跟罗恩两个人去斯莱特林。
　　还好这两个人的块头很大，哈利的隐身衣塞进袍子里并不会觉得臃肿突兀。
　　而克拉布和高尔被扔在礼厅旁的一个工具间里，因此哈利和罗恩并不担心和他们撞见。
　　混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过程还算顺利，他们虽然不知道进门的口令，却在门口正好遇见马尔福，后者把他们带了进去。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湖底下，天花板上悬下来墨绿色的帷幕，显得屋子里比红通通的格兰芬多塔楼阴冷许多，连壁炉里的火苗仿佛都燃得有气无力，让他俩很不适应。
　　休息室里有一面墙是玻璃，外面是黑湖的湖水，湖水晃动的波光透过玻璃映在深绿色的家具上，像是整间屋子都泡在水里，浮着蓝绿色的水纹。哈利和罗恩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窗外游过的奇形怪状的水底生物吓了一跳，幸好他俩互相拽了拽袍子才没叫出声。
　　休息室里没有人，有可能斯莱特林们在这个时间点都回寝室去了，这对于格兰芬多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更加喜欢呆在公共休息室里。
　　因此他们三个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事儿，哈利一边应付马尔福，一边想着斯莱特林的人怎么能在这么冷冰冰的休息室里呆着，真让人不舒服。

　　一场交谈有惊无险，马尔福虽然觉得他的两个跟班今天有点怪，但哈利和罗恩还是糊弄住了他，在罗恩的红头发蹦出来前两人飞奔着逃出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哈利慢慢恢复了自己的身形，宽大的袍子像个破麻袋一样挂在骨头架上，鞋子比他自己的大了两个号。
　　“马尔福虽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觉得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肯定是他，斯莱特林里不会有比他更坏的巫师了。”罗恩提着过大的袍子边跑边说着，“我们要把这些告诉赫敏！”
　　哈利从怀里拉出隐身衣披在身上，急急对罗恩说：“你先回去找赫敏！”
　　“什、什么？你去哪儿？”罗恩的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我要在斯莱特林到处转转，没事，我有隐身衣不会被发现的。”哈利已经完全把隐身衣拉上了，罗恩看不见他在哪。
　　“我会被赫敏骂死的！”
　　罗恩的哀嚎声被哈利甩在身后，他气喘吁吁向地窖更深处跑去。
　　过大的鞋子完全从哈利脚背上掉了下来，哈利不敢把它们留在走廊，只好找了间杂物间把鞋子扔了进去，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
　　厚厚的羊毛袜踩在地板上，让哈利的行走几近悄无声息，十二月份的冬日气息冻透了城堡，几乎瞬间就钻进哈利的脚底，冰冷顺着脊椎骨冲上头顶，像是一条蛇替换了骨髓液，让他打了个寒战。
　　哈利蜷了蜷脚趾，咒骂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斯莱特林地窖。
　　该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模模糊糊的钟声穿过地板和墙壁传进哈利耳朵里，已经过了宵禁时间，他依旧在斯莱特林的地窖里转来转去。
　　夜愈深，地窖变得愈发寒冷，哈利的双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他在隐身衣下裹了裹袍子，必须得承认自己迷路了，在陌生的，斯莱特林的地盘里。
　　为什么见不到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们除了寝室以外都不呆在其他地方吗？
　　之前墙壁上还挂着零零星星的壁画，随着哈利的深入也完全消失了，走廊两边光秃秃的，也没有格兰芬多走廊常见的骑士盔甲，只剩下包裹着烛火的细绒绒的光，要灭不灭，仿佛随时能被黑黢黢的走廊吞噬殆尽。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窸窣声搔着哈利的耳朵，分辨不出从哪里来的。
　　该怎么办？哈利悲凉地想，他至少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迷路，万一他走不出去怎么办，这里没有人来，也没人会发现他在这儿迷路了，几天后他就会死了，天这么冷，尸体估计过了很久很久才会发臭，那个时候他才能被发现，那可怎么办啊！
　　斯内普不应该来斯莱特林巡视吗？麦格教授可是经常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啊！
　　“我该被擦擦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来。
　　有人来了！哈利猛地停下来，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三个月前不是刚擦过吗？”另一个细小的声音回答他。
　　这对话似乎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哈利睁大眼睛，前面的甬道依旧是黑洞洞的，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人来。
　　是幽灵？
　　“他们漏了我尾巴梢前的三圈鳞片，那里已经积了半年的灰了。”前一个声音回答。
　　哈利往前走了一些，发现说话的并不是人，也不是幽灵，而且烛台上雕着的一条小拇指大的蛇。
　　哈利惊喜地掀掉隐身衣：“你们也会说话！”
　　“嘶！什么玩意儿！”小蛇尖利地嘶叫一声。
　　“有人？”
　　“有人！”
　　“这有个人！”
　　“这有个能和我们说话的人！”
　　这下子走廊里突然热闹起来，其他烛台上的小蛇也开始七嘴八舌地惊叹，嘶嘶声叠在一起，几乎刺痛哈利的耳膜。
　　“为什么不能和你们说话？其他人听不懂你们的话吗？”哈利捂着耳朵，依旧能听见蛇群的说话声。
　　“没有人能听懂蛇的话。”
　　“有人，有人，很少的人。”
　　“斯莱特林就能和我们说话。”
　　斯莱特林？
　　哈利问：“是那个萨拉查斯莱特林吗？”
　　“是他、是他。”小蛇们七嘴八舌地附和，“他让人把我们雕在这里。”
　　“还有人，还有人。”
　　“五十多年前又出现一个可以和我们说话的人。”
　　“五十多年前？”哈利疑惑，“他是谁？”
　　“不认识，不知道。”
　　“应该是斯莱特林的后人，只有斯莱特林的后人能听懂我们的话。”
　　斯莱特林的后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哈利激动起来：“是他打开了密室吗？”
　　“什么密室？不知道密室。”
　　哈利一连问了几条蛇，他们都不知道密室是什么。
　　“没有什么怪物跑出来吗？”哈利问。
　　“怪物？没有怪物。”
　　“他只是把大蛇放出来遛弯。”
　　“然后就放回房子里了。”
　　“什么大蛇？也是雕像吗？”哈利不解。
　　“一条大蛇，活的大蛇，不是雕像。”
　　“很大，又几百个我那么大。”
　　“不、不，有几千个你那么大。”
　　几千个！即使烛台下的小蛇只有手指粗，可是几千条手指粗的蛇加在一起，那该有多么大啊！
　　还没等哈利继续问什么，突然，所有蛇都静了一瞬，紧接着齐齐嘶叫起来。
　　“院长回来了！”
　　“院长回来了！”
　　“亮一点，蜡烛要亮一点。”
　　蜡烛的烛花发出“嘭”地一声轻响，昏暗的走廊亮了一点，哈利扭过头，看见来时的方向亮起一个昏黄的小点，微微晃着向这边移动。
　　院长？是斯内普来了！他是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方向来的，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如果他不去巡视，就肯定要回去睡觉了。
　　哈利管不上那些蛇，飞快把自己拢回隐身衣里。
　　“那男孩消失了！”哈利听见一条小蛇在喊。
　　糟糕！哈利心想，这些蛇说不定会告密，就算他没说自己的名字，但蛇们看见了他，只要说是一个黑色头发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孩来了，斯内普就一定能猜到可能会是哈利，如果再有一个蛇眼神很好看到他的伤疤——
　　那盏灯越来越近，斯内普飞快走过来了，哈利紧紧贴着墙壁，害怕翻飞的袍角正好碰到他。
　　果然，蛇们开始说话了。
　　“斯莱特林的后人刚刚在。”
　　“是另一个后人。”
　　“又突然消失了。”
　　“一个小矮子，头发乱得像杂草。”
　　“戴着又土又丑的圆眼镜。”
　　“额头上有个小蛇形状的伤疤。”
　　出乎哈利意料，斯内普路过那些蛇，目不斜视地向甬道深处走去。
　　斯内普真的听不见蛇的话？
　　刚刚蛇们叫他什么？斯莱特林的后人？为什么说我的伤疤是小蛇？那明明是闪电形状。哈利想起蛇最开始说的话，只有斯莱特林的后人能和蛇说话，他的心脏嘭嘭跳起来。
　　我是斯莱特林的后人吗？！可是我——我从没有……
　　斯内普经过他，带起的风拂过流水一般的隐身衣，让哈利清醒了一点。
　　现在没时间想这个了。
　　灯光远离了，小蛇们嘶嘶地为斯内普燃亮附近的烛台，哈利赶忙抬起僵硬得像是两条石头的腿跟上了斯内普。

　　地窖的走廊七柺八绕地向不知名的方向延伸，哈利快要冻昏了，他觉得自己仿佛跟在斯内普后面走了一个世纪。
　　斯内普在他面前两三步的地方走着，黑漆漆的背影拢在一圈迷蒙不清的烛火光里，让哈利觉得那灯光也许是暖的，他胡乱地想着，这会是西弗勒斯吗，如果他这时候叫一声的话，会是西弗勒斯在回答他吗？
　　斯内普突然停下的脚步打断了哈利的胡思乱想，他们停在一扇门前，想必他们已经到了地方。
　　哈利紧紧跟着斯内普进了屋，门板几乎拍在哈利的后脑勺上，走廊的冷气仿佛被隔绝了一部分，哈利开始觉得有点暖和了。
　　面前是一间可以称为是“狭小”的屋子，只比普通的卧室大点，有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壁炉，三面墙上都有门，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以外还有两个。
　　屋子里放着一张样式简单的单人沙发，一张小茶几，几个用来搁置杂物的小矮柜，没有门的那面墙是类似于魔药办公室那样顶天立地的大架子，放着一整面墙的书，边角的一些格子里放着许多酒瓶和器皿。
　　除此之外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装饰性的东西。
　　斯内普把油灯放在柜子上，黑色的巫师袍脱掉扔在门口的衣架上，只留下黑色的长裤和最里面的一件白色衬衣，很可惜，哈利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胳膊。
　　斯内普没在这里多做停留，拧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
　　哈利赶忙跟上，他猜测里面这一间才是斯内普的卧室，因为他注意到斯内普在进来之前换上了家居鞋。
　　果然，里面是一间更小一些的房间，暖烘烘的，哈利觉得自己的腿仿佛能有点直觉了。同外面一样，斯内普的卧室依旧没什么装饰，地窖里没有窗户，除了一张大大的，垂着墨绿色帷幕的四柱床，只能放得下一个衣柜。
　　这里实在太小了，哈利不得不在第一时间缩去里门口最远的墙角，以防斯内普碰到他。
　　但斯内普似乎并没有往里走的意思，他拧开旁边一扇小又隐蔽的门，暗黄色的灯光在里面亮起来，勾勒出瓷白的洁具。
　　斯内普并没有关门，哈利却看不到他了。没一会儿，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奶白色的水蒸气掺入昏黄的灯光里。
　　哈利反应过来，斯内普应该是在淋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