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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倒走时钟 ...

  •   她在那里微笑,眼皮上的蓝色血管夏洛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清楚她血管里的血不会流动,因为他在刚才爱上的这个人是个死人,一个几百年前就存在的女人,现在是一具连指纹都要靠指模来按的尸体。

      她说:“你现在有爱上我吗?迈克罗夫特的小弟弟?”她纤细的手指涂的是灰色的指甲油,抬起他的下巴,“好硬的下巴,让我抽裂开来会变成什么样?”如那天赫尔岑将他制服在地,她狠狠给他头上一鞭那样,伤口至今未有完全愈合,像他身上被打出的弹孔——这个女人在即使在床上都带着把枪,以备随时崩了图谋不轨或者不满的对象,平安时代她就会去猎场拿枪打牲畜,看起来是花架子,可却弹无虚发。

      她身上好像有一种香气,不是喷散的香水味,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的渗出感,仿佛有一种香料在她肌肤上恣意燃烧,久而整个空间好像都是这种气味,不是花的香气,不是植物的香气,可以说是残忍萃取出来的香气……过去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认知和神经都出了很大的错误。

      他已经没有办法客观的审视他了,他看着她:
      头发依旧自然披散——任何东西都分析不出来。
      脸上没有修饰——毫无信息。
      灰色的裙子——没有头绪。
      灰色的指甲油——阴郁的心情?

      她全身上下大写的未知,他不知道是自己无法客观的看待她所导致的,还是她给予的特征太少了。夏洛克知道自己陷入了混乱,他尝试不说话,试图厘清眼前混乱的一切,维吉妮娅对他的反应觉得非常无聊,扭过头对西装男人说:“真无趣,你确定他真的爱上了我吗?”

      西装男人讪笑着,还没能回话,她就说:“已经没意思了,所谓爱情,最折磨人的地方还在后面,等到后面我再慢慢玩。”话语似乎兴致盎然,但脸上表情却是穷极无聊。

      一行人浩浩荡荡抛下夏洛克和华生离开,那□□做派,护士病患都战战兢兢。维吉妮娅一回去就沐浴,赫尔岑照例问女主人今天下午要不要办宴会,她近日心情阴郁,懒得再办,赫尔岑又说某某先生/女士请您今日下午去做客,维吉妮娅全部推掉,脸上仍是一种穷极无聊的表情,赫尔岑知道这种征兆是她找不到乐子的表现。

      泡了一会,她按住太阳穴,竟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她说:“不泡了。”按理说她不会头晕的,被画了肖像之后,她的身体再未出现不良反应和生命特征,不至于泡久了就头晕。她站起来出去换衣服,换喜欢的金属饰片和珠线装饰的那种裙子,换上后又觉得心浮气躁,一把脱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最后还是随便找了件雪灰的裙子穿上,旁边侍奉的女佣人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发气,战战兢兢的,一句话不敢说。

      她去大厅沙发坐下,盯着天花板的鹿茸角水晶吊灯,今天她非常反常,赫尔岑了解她,就算再无聊她也会喝酒。她一直盯着墙壁看,像是根本不了解这栋房子,脸上是茫然的表情。

      她过了很久问:“那里什么时候装上的钟?”

      对面墙壁有一座大钟,时分秒针都是倒走。

      赫尔岑说:“今天您出去的时候人进来装的,是您前天在拍卖会拍下的。”

      她“嗯”了一声,那个钟是她在拍卖会看上的,时间是倒着走的,她看了就随手拍了下来,这座钟是个老古董,于1918年挂上火车站时,老罗斯福总统都去看了,制造者的初衷是希望战死的儿子、士兵能在倒转的时间里回到父母身边,2002年火车站把这个钟换了下来,2003年火车站换上智能屏时间表,故而这个老古董被拿来拍卖。

      她又不看钟了,半响突然没头没脑的询问:“为什么壁炉里不烧火?”

      赫尔岑非常吃惊,墙壁对面那个大理石雕花壁炉早已不烧火了,换上现代化供暖设备后,那个壁炉早就只是装饰而已,这种简单的事情即使是她也该明白的,现在却用一种恍惚的表情问。

      那个壁炉原本是准备拆掉的,她却大发神经,不让人拆那些东西,储物室里那些几百年的古董,珠宝、檐板、石膏吊灯、百叶窗,从未换过,她也不叫人打理,自己也不去看,那个储物室在夏洛克福尔摩斯去之前至少已有六十年未被打开。

      现在还是夏天,赫尔岑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是想取暖大可以叫开供暖设备,于是他说:“现在还是仲夏。”

      她又闭上眼睛,有点如梦初醒的感觉:“酒窖里黑皮诺还有没有?”

      “没有了,夫人,发酵好的至少还没有。”赫尔岑说。

      她问:“1960年以前的蒙哈榭葡萄酒呢?”

      “没有了,您今年喝得非常多,酒窖里几乎已经不剩多少酒了,如果您需要,我将去买来。”赫尔岑说。她今年喝酒非常频繁,尤其是今年。

      她突然暴怒,或者说,终于发怒了,她今天一直没发怒才特别奇怪,她把桌上的花瓶,摆设全部挥下去,噼里啪啦玻璃片碎了一地,她说:“废物!你非要我提醒才会去买吗?”声音就像刚被挥落的玻璃碎片一样,尖而锐。赫尔岑某一瞬间竟觉得难以忍受,不知道她情绪跳转为何如此之快,如此之反常。她忽然揪住他的衣服,紧紧扯着他走。

      “你过来,你过来,跟着我来,废物。”她扯着他去密室,开门,其实赫尔岑一次都没到密室里面去过,密室里面迈克罗夫特派来的那些间谍可以进,她可以进,可是房子内的下人是不可以进去的,储物室也一样,那些间谍虽然她让他们进去搜查观看,但除夏洛克福尔摩斯外都死了,被她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或者所知情报后,她像逗狗尾草一样逗那些间谍,最后把他们杀了沉在花园的两个大湖里——他很清楚,因为尸体一般都是他搬进湖中的。

      她用指纹膜开第一道锁,然后输入第二道密码锁的密码——19140813,她今天没有避讳他,赫尔岑知道那个日子,那一年那一天,正是他被收养的日子。当然,这位恶毒的继母也不可能温柔到用他的收养日来做密码,若真是这样他才感觉惊悚到毛骨悚然,那个日子真正的含义是这样的——杰伊盖茨比死去的日子,他的养父死去的日子。

      他记得,她也记得。那一年他被安排进屋子,站在落地窗前,看到养父盖茨比先生在泳池里被不知名的男人枪杀,血染红了一小片泳池,养母维吉妮娅也走下去,那个不知名男子之后也自杀,泳池里全是血,他记得非常清晰,即使那时还小,因为在意大利孤儿院被领走那一天他就感觉到,比起维吉妮娅的漫不经心,敷衍了事,盖茨比先生收养他的时候牵住他的手,对他微笑,对他讲话也很温柔,他的手宽厚有力,他牵上那只手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获得一个新的家庭,幸福的人生,重启的人生。盖茨比先生死后他曾反复的想,如果那一天盖茨比先生没死,维吉妮娅也不会漠视虐待他至此,因为他听下人说过,盖茨比先生是如此想要一个孩子,他一定不会虐待他,而他要是活着,她也许,也曾有可能对他温柔。

      她拽着他进去,看墙壁上那幅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幅肖像画,看到的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作呕感,因为那幅画是如此恶心,上面的人就像一团烂泥,一团污垢,她用手指指着人头头部一层浅浅的刮痕:“你看好了,这个刮痕,是那狗杂碎的弟弟为了辨认这幅画会不会变化留下的痕迹,唯有这个,我绝不让他好死,他,我之后慢慢处置,而你,赫尔岑,放跑了在我的肖像画上留下刮痕的人,你是个无能的废物,老迈的病狗。”

      她早在刚才就褪去恍惚的状态,显示出本性的残暴来:“你让我损失了我的王冠,如果你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我就撵你滚出去,不,我饶不了你,把枪给我。”

      他身上从夏洛克逃脱那日后就随身带枪,他那一瞬间心电万转,抽出来给她,或不给她?她接下来即将接过那把枪,然后在他脑海模拟的未来里一枪毙了她,他把手放进前胸兜中,摸到了枪,她的脸就在前方显示莫大的怒气,她的金发绿眼,他侍奉了近七十年依旧没有变,如同中了魔咒那样保持着青春,如果先生还活着……不,就算他那天没死,他都已经老死,何况这个女人对衰老和丑陋从来都不宽容,他最好的结局也是那天死了。那一瞬间他想起什么?养父盖茨比的血流在泳池里,被冲下马桶的那两条小金鱼眼泪混在冲水里,死去的谢德兰小马被做成大餐,血泪含在半生不熟的肉里,他的眼泪滴在在十岁那年的青柠果树凉亭下,她无情的辱骂他,说他卑怯而阴郁。

      他也曾幻想过幸福的未来,美好的前景,养父养母都疼爱他,一边牵着他一只手,高高将他像别家的孩子一样吊起——他摸出了枪,好像要递给她那样,他按下了扳机,开了枪,很简单,就像不知名的男人拿着枪杀死盖茨比那天,那些卫兵在漆黑的小屋子里拿着枪对着末代公主做的那样,他开了枪。

      他并没有对维吉妮娅开枪。

      他“砰”的开枪,击中了墙壁上的肖像画,那个人头顿时被子弹贯穿了。

      维吉妮娅慢慢瞪大眼睛,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慢慢松开了,她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痛苦的捂住脑袋,最后整个人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她活像一只困兽,这个场景仿佛刚才被打中头的不是画而是她。

      于是赫尔岑一瞬间就明白了,那幅画是她的生命。

      没有一分钟,她就完全倒在地板上不动了。之后他就那样在原地,直到警方来将他抓走,新闻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标题《全球女首富离奇之死,家中老仆痛下毒手》《女富翁死于家中,没有财产继承人》。赫尔岑被抓走的时候,记者涌进来拍摄,他一直在用狂暴杂乱的俄语说话,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夏洛克从新闻视频里听明白了一句话,他反复的说“Ятебялюблю”,声音非常之悲切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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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夏洛克福尔摩斯跨越大西洋,在阴冷潮湿的福克斯再次看见了那个本该死去的女人。

      夏洛克看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她好像比过去年轻,但是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恶女,也没有一双看尽世间百态的冷淡眼睛,普通无害的神情,雪白的一张脸,比过去更呈幼态化,眼皮上细小的蓝色血管,碧清的一双眼睛,红色的贝雷帽下压着梳得整齐的淡金色的长发,帽子看起来非常软,校裙妥帖的被风吹馁在身上。

      “你好,先生……你问我吗?我叫艾琳,艾琳阿德森,在福克斯高中上学。”

      一模一样的脸,她好像比过去年轻,可能是穿学生制服的问题,他语塞了,这个人就是维吉妮娅奥蒂克,但是他能从她身上感知到,这个女孩子,这位艾琳阿德森,不是剧毒的蛇,而是一只温驯的羔羊,那一瞬间,他有奇妙的失望之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谁要是能猜到我那个钟的来源我会很高兴的。
    下一章就是《暮光之城》了叭,我会gkd结局的,因为感觉越写越烂,搞快点结个尾感觉比又长又臭裹脚布好点。
    维吉妮娅真的失忆了,不仅失忆了还有别的。我也不知道恢复不恢复,但是剧情走向并不是她变成了带善人,感觉这样写贼无聊。反正画里的头被刮了开始,她头脑就有点问题,这回直接被爆头,脑子直接是乱的。
    有个严重的问题,一直以来我只写了维吉妮娅这么一个反派性格人物,剧情什么的都没好好写,原因就是我拖了很久更新,很容易不记得之前写了什么,剧情碎得像玻璃渣,还不如搞快点结尾。最大的问题还是我写作能力贼jb弱,也没有大纲,平时随灵感写,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想起才写,我自己写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没灵感的时候就无限搁置,我可能只适合写点现写现完的短篇,可恶,自己能力弱真的是好难受啊。
    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来于“我要写一个在香槟河上睡觉的美人”,最后写成这个鬼样子,他妈的,对自己骂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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