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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魔头来犯 ...

  •   十一被捏碎铜镜的动静吓了好大一跳,仿佛那碎的稀里哗啦地不是镜子而是他的脑袋。

      霍嘉没空理会瑟瑟发抖的小弟子,他甩了甩手,将脑袋往水盆里面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张脸。

      右半边黑乎乎的忽略不计,左半边脸几乎和他一模一样,不同的地方只有眼睛,血芝灵体瞳孔为罕见的灿金色,极力瞪大时像是某种蛇类的竖瞳。

      霍嘉不由得“啧”一声,“真丑。”

      他忍了忍没忍住,转头问十一:“沈恪那心上人,当真长我这模样?”

      “对,丛云亲眼在那魔头的寝宫看到的,若不是心上人,何至于日日夜夜看那画像睹物思人?”

      霍嘉:日日夜夜可还行……

      趁着霍嘉呆愣住,十一又愤愤然八卦道:“那魔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魔域,去寻找和画像之人相像的少年,掳回去做那孟浪之事!”

      十一话音刚落,却见面前这人如临大敌般猛地后退,“咣当”一声就将那水盆撞翻在地。

      霍嘉脸色青白交替,黑黑白白的脸皱成了一团,活像打翻了一盘七彩颜料。

      他蹙着眉头沉思片刻,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算了,我都死一百多年了。”

      十一还在义愤填膺,正气凌然道:“那沈恪魔头不知残害多少良家少男!你定要诛杀魔头……”

      话还未说完,却见霍嘉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床榻,躺平不动弹了。

      十一满头雾水:“你做什么躺下?”

      霍嘉叹了口气,道:“肚子疼,休息休息,过会儿我就找面墙一头撞上去,还清净。”

      “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们吗?”

      霍嘉嗤笑一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是你师父他们山匪一样将我撂倒了。”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语气欠揍,“什么名门正派?专干强迫良家少男的事儿,这岂不是和魔头无异,你说是不是?”

      “你!”十一脸涨得通红,似乎也知道师父他们是在强迫这人,但他无力反驳。

      “行了啊,有什么生气的?”霍嘉翻了个身侧躺,语气又亲亲切切道:“我看你很像我之前刚来方圆宗的年纪,多大了?”

      十一被他搞得憋了一口怨气在胸口,于是凶巴巴应道:“刚满十六,看不出来,你之前还来过我们方圆宗啊?”

      “是啊,方圆宗的木云道长很会辩道嘛,来学习学习,我之前就同木云道长提过,你们这弟子服上的流苏颜色太丑了,应该改成紫色。”

      霍嘉扯了扯袖角的红色流苏,满脸嫌弃:“到现在一百多年了,还没改啊?”

      却见十一敬畏且懵懂道:“木云祖师,一百年前就已仙逝了。”

      霍嘉扯流苏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室内突然静默,使得十一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这人突然露出一脸“快让我去死”的表情,丧里丧气,蔫了吧唧。

      于是十一打破静默,往床边走近了几步,小声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岁?”

      床上的人懒洋洋应道:“姓霍名嘉,死前十九岁。”

      十一“啊……”了一声后,似是惋惜自言自语道:“十九岁就死了啊?好可怜。”

      “是啊。”霍嘉转头,幽幽道:“你要是现在就咽气,兴许比我还要可怜一些。”

      十一被他吓哭了。

      恰逢此时,远处骤然传来一阵震天轰响,阵阵喧哗声过后,有不少身穿紫灰色道服的方圆宗弟子急匆匆地从门前经过,十一往远处望了望,面色一变,道:“糟了!魔头来犯!”

      他匆匆提了桌上的剑,嘱咐霍嘉:“你待在这儿,莫要出去!”

      哪曾想霍嘉迅速翻身下床,身法轻盈地掠出了门,直奔远处喧哗中心,紫灰色袍角在飞檐上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十一吓得慌忙追上去。

      霍嘉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低矮屋檐下,躲在柱子后捏诀隐匿气息。

      他前面是此处最高的楼阁,雕梁画栋,琉璃飞瓦铺顶,日光下折射出绚烂飞虹,那莹莹虹光便尽数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背对霍嘉坐在飞檐之上,一只脚蹬在屋脊处的玉石灵兽脑袋上,霞光之下,琉璃瓦之上,绯红色的袍角飞扬时,金丝线勾勒的海棠花纹路层层绽放。

      他胳膊支在膝盖上,一张张涂了彩墨绘着旖旎图案的纸从他指尖飘落,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方众人一脸。

      坐没坐相,风/骚至极。

      霍嘉将脑袋磕在柱子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沈恪,沈执砚,只穿月白色衣袍,一言一行得体至极,温文执礼,清风霁月,甚至睡觉连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动。

      这人是谁?!

      谭奉清开口喝道:“沈恪!”

      应当是同名同姓之人吧……

      那魔头应道:“谭掌门,这春/宫图画得多好啊,您要不要掌掌眼?”

      霍嘉用脑袋撞了几下柱子,有些怀疑自己或许是聋了,确实是沈执砚的声音没错,只是和死前最后一次听这个声音时不同,那时的沈执砚声音是嘶哑的,夹杂着灰烬味,喝他:“霍嘉!你敢!”

      此时同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霍嘉怀疑这人莫不是喝了三天三夜的花酒,在脂粉窝里泡烂了嘴,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让人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泡烂了的嘴又开口了:“杨宗主,你们这方圆宗的弟子好品味啊,什么样的画册都有,这藏在柜子里枕头下多可惜啊,不如我帮他们拿出来与诸位一同品鉴品鉴。”

      芬芳的纸张铺满了脚下,杨裳礼一张老脸既尴尬又愤怒,对着身后的弟子们恨铁不成钢道:“不成器的东西!都滚回屋里去!”

      “别走啊,最精彩的还没看呢。”那魔头晃了晃手中薄薄的小册子,摇头晃脑读道:“这个话本呢和其他的不一样,名字叫两个掌门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写的到底是谁和谁的故事呢,我相信谭掌门和杨……”

      话还没说完,谭奉清一掌轰过去,灵力飞溅,他似是忍无可忍,怒发冲冠:“欺人太甚!”

      那魔头侧身躲过这一击,霍嘉便一眼看清了他的正脸,眉若远山,端方清雅,确是沈执砚无疑。

      之前有人说过,正乾宗首徒沈执砚,“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现如今可倒好,朗月没瞧见,笑得倒像个流氓一样。

      “谭掌门,有话好好说。”这流氓嘴上和声和气,手下却毫不留情,磅礴魔气在他掌心汇聚,黑色火焰一般席卷、升腾。

      就在魔气即将脱手而出的那一刻,魔头却骤然脸色阴沉,面露痛苦之色,连带着他掌心的魔气也在扭曲纠缠。

      突然,魔头气急败坏般一甩手,魔气倒飞出去吞噬了他身后一座楼阁,丈高楼阁轰然倒塌,“烦死了!烦死了!”

      他锤了锤自己脑袋:“气死我了!打又不能打!”

      此时,谭奉清抬掌结印,灵气凝结成万千风刃,一击而上!

      危机之时,一道玉白流光自天际而来,骤然挡在魔头面前,光华大盛间击溃这万千风刃。

      霍嘉倏然瞪大了眼睛。

      一支雪亮剔透的白玉笔,正静静漂浮在魔头面前,光华莹莹流转。

      是沈执砚的灵武--“端行”。

      那魔头捂着脑袋骂端行:“滚回去!关你屁事!”

      端行却是抵上他的后背,猛地推着他往远处掠去,那魔头骂骂咧咧地被推走了,身影骤然被黑雾吞噬,不见了踪影。

      杨裳礼看这满地的春/宫图,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连忙抬手掐出火诀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抬头看到霍嘉从柱子后面出来,又惊又怕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若是被那魔头看到……我们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霍嘉也懒得追究,他现在只对一件事有兴趣。

      杨裳礼看这少年慢慢悠悠地走近了,眼皮一抬,问道:“那沈恪,是怎么入魔的?”

      按理说,入魔的是他霍嘉,绝不应该是沈执砚。

      他死之前炼化了魔晶,魔种自眉心破肉而出,下场只能是魂飞魄散,可现如今为何有人能将他魂魄召来?

      杨裳礼沉声应道:“目睹沈恪入魔的,能死的都死光了,具体缘由或许只有沈恪自己知道。”

      霍嘉不由得紧锁眉头。

      木云道长也曾说过,沈执砚道心稳固,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羽化登仙的青云路,端行笔也可破除一切邪魔业障,有助修行。

      如今,是什么原因使他入了魔,性情大变,仿若癫狂。

      霍嘉还未思索出来缘由,便骤然觉得后背一凉,他条件反射般手腕一转,灵力凝聚。

      背后突然贴上来一人,道:“刚才看你便觉得很像,近看更像了。”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霍嘉便瞬间散去掌心灵力,肩上搭上来一只手,他便装作束手就擒的模样,一动不动。

      杨裳礼看这魔头去而复返,只觉得头大,再看他一双眼睛都要贴霍嘉脸上了,只怕被看多了露馅儿,又怕钓不上魔头,于是惶惶然道:“你落荒而逃为何又回来了!要打便打,废什么话!先放下我宗门弟子!”

      魔头却对手里的人大感兴趣,一歪脑袋,笑道:“突然心情好,不打了,老头儿,你这弟子我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中引用了一句: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宋.郭茂倩《白石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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