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一月三捷

2、戚大帅

　　后来沈彧才知道，那场仗之所以能打赢，是因为戚大帅突然带兵赶来，才让已经在苟延残喘边缘挣扎的西门关得以存活。
　　三国联军一夜之间退兵数十里，城门上插满了黑色的豹旗。
　　几日后，大街上的驻守已经全部替换成戚大帅的虎豹骑和青州军，沈彧背着药箱回医署馆的时候，杨暑突然从里面兴致冲冲的跑了出来。
　　沈彧正低头想着事情，俩人谁也没看见谁，差点撞了个正着。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沈彧穿着黑色的官服，平时为了方便做事，他特意将袖口裹紧，此时骨节分明的手一把被杨暑按住，就见对方激动道：“戚大帅今天在大柳营校兵，一帮百姓全都到城楼上围观去了，我刚找了你半天也没见你回来，这会儿正好，咱俩一块去！”

　　沈彧刚从南区的医馆回来，身上还沾着点里面病恹恹的味儿，闻言说：“我没空，得去看看甘将军的伤。”
　　杨暑‘嗨’了一声，他本身年纪比沈彧还小一岁，平时就是个爱玩的性子，一听这话，立刻说：“甘将军的伤你不是出门前一个时辰刚看了吗？我刚也去看了下，没什么问题，走吧，这么难得一见的机会，错过这次，下次就难再见了。”
　　他见沈彧不说话，赶紧又说：“咱们快去快回，我就看一眼，真的！”

　　沈彧笑道：“之前赵将军他们校兵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杨暑眼睛一瞪：“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这世上武将众多，能跟戚大帅相比的连第二个都没有！而且就算咱们不为了大帅，去看看虎豹骑和青州军的威风也好——你到底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就自己走了。”

　　沈彧突然想起前几日那个救下他的士兵，心思一动，犹豫了一下，才说：“那行，你等我把东西放回去。”
　　“哎呀来不及了。”杨暑一把将他肩上的药箱扒下来递给门口的卫兵：“直接走吧，待会儿人多的都挤不进去了。”

　　前两天才因为一场恶战而萧条的长街，此刻已经挤满了百姓。
　　沈彧被杨暑拽着硬是从人堆里挤出一条缝隙。
　　城楼的台阶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但杨大人依旧凭他过人的本事，把自己跟沈彧拉到了城墙边上。

　　漫天风沙扬起，将烽火台上的豹旗吹的猎猎翻飞。
　　“那边！”
　　杨暑遥遥一指，指向城楼下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的大柳营。
　　军人们冲枪的呼喝贯穿天地，沈彧觉得，自己脚下的城墙仿佛都被震慑的隐隐颤抖。
　　校场离城门很远，即使站在最高处，也很难辨认出这些军人的模样，沈彧一颗心没放在军威上，而是努力的想要在其中寻找一个人。

　　沈彧想了下那个救下他的士兵的模样，这样的风姿，即便是在威风凛凛的虎豹骑或是青州军中，也是能够一眼就被认出来的。
　　可他找了半天——

　　“快看，戚大帅！”
　　杨署高喝一声，紧接着，周围人群中开始沸腾起来，沈彧被他拉回了神，抬头望去，只见军队的最深处——点将台上，有一人黑衣战甲，持剑从高处挥下，下面的士兵跟随他的指挥，开始急速变换各种方阵，沈彧看不清戚大帅的模样，只瞧着那个身影，似乎有点......

　　百姓们忽然全部一拥而上，沈彧两人站在最绝佳的位置，这位置自然被大家一块眼馋，沈彧一时没站稳，瞬间就被如潮的人流挤到了最后面。
　　杨署还在最里面喊他的名字，沈彧却已经听不见了。
　　涌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沈彧在中间被挤得进退不得，已经有士兵前来疏通秩序，可饶是如此，场面的混乱依旧不减。

　　明明是已经十月的天气，沈彧硬是被挤出了一身热汗，他似乎连喘气都变得有些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双手将他扶住，紧跟着就听有人在耳边问：“喂！你还好吧？”
　　沈彧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
　　他这才惊觉自己差点被挤得摔倒在地。

　　“来一队人把这边通通！挤成这样是一个个都不要命了吗！”男人应该是个军官，穿着跟士兵都不大一样：“没见过帅哥啊，都赶紧散伙回家喂孩子去！”
　　他这一嗓子吼的果然很见效，只见刚才还水泄不通的城楼瞬间就被疏散开来，几队士兵不消片刻就将凑热闹的百姓有秩序的赶了下去。

　　风一下子就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沈彧觉得呼吸就跟着畅快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净跟着凑热闹，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这会儿就成了那帮人脚下的肉泥。”男人骂骂咧咧道：“看你这样子是医署馆的大夫吧？怎么跟那帮小老百姓一样没见过世面！”

　　沈彧被他唇枪舌弹的一顿叭叭，一时间竟有点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红着脸站在原地，做好了任他奚落的准备。
　　“行了，这会儿人都散了，赶紧回你的医馆去，病人还不够你看的，瞎凑热闹！”
　　沈彧听着他话虽没一句好话，但语气却没太严厉，当下不好意思道：“抱歉，刚才我......”

　　“沈大人！沈大......”杨署一脸是汗的朝他跑来，还没到跟前，人就迈不动步子。
　　沈彧赶紧走过去拽着杨署袖子：“走吧，别在这丢人了。”
　　杨署这傻大冒就跟没听着似的，一把甩掉沈彧的手，跳过去朝那位军官一脸惊喜的说道：“赵将军？你是赵庭渊将军？！”
　　赵庭渊没好气的看了这傻子一眼，嗯哼一声：“有何贵干？”
　　杨署激动道：“早就听说赵将军是戚大帅帐下第一猛士，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赵将军，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姓杨，名......”

　　沈彧一把拽过这二愣子，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们立刻就走！”
　　杨署满心不甘的高声道：“赵将军，有机会一定要来我们医署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杨署，你来了一定要去找我！”

　　赵庭渊站在原地看着那俩一傻一愣的下了城楼，心里埋汰了两句四六不着——人家都是女人看男人，唯独这俩是个异类。
　　他心里不免骂了两句戚长明这个祸水，没事净给他添乱子。
　　人家校兵都是军事机密，他倒好，一来这西北境地，就开始不安分的显摆。
　　从城楼往大柳营看了一眼，今天的校兵刚刚结束，赵庭渊骂骂咧咧的把他那半人高的大刀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头一转，去大柳营了。

　　沈彧觉得今天这事干的实在有点丢人现眼，其他人倒没什么，他们两个大夫，不在医馆忙着救治伤兵，反而跑来城墙上跟一帮人凑热闹，凑热闹也就算了，他还差点成了人群脚下的一缕冤魂。
　　那个赵将军看着就是个爱起哄的，万一哪天跟士兵们闲聊提起这事，传到了那个人耳朵里......
　　沈彧恍惚了一下，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番号是什么。想这么多，说不定到头来人家压根连他这个人都不记得。

　　“早听说戚大帅军威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沈彧坐在桌子边捣着手里的药，面无表情道：“离那么远，你是怎么看到他军威不凡的？”
　　杨署双手撑着下巴，忽然瞪起眼睛：“你就没看见？”
　　沈彧摇头，却没吭声。
　　他都忙着找那个人了，哪顾得上看戚大帅。

　　杨署不知道埋怨了他两句什么，沈彧也没心思听进去，忽然问：“你见过戚大帅下面的人吗？”
　　“你指谁？”
　　“我不知道。”沈彧皱眉：“随便哪个都行，你说说看。”
　　杨署得意道：“那见过的人太多了，我每天来往出宫的路上，基本都能碰见点武堂有人进出，那里面可都是大帅的人。”
　　沈彧顿时来了兴趣：“那你有没有见过......”他卡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人。
　　“见过谁？”
　　沈彧想了会儿，才说：“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他看起来，跟其他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杨署撇嘴：“那还是个人吗？”
　　沈彧叹了口气，算了。

　　“真没想到戚大帅能赶来救援。”杨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脸崇拜的说道：“还好当时咱们没来得及走。”
　　沈彧顺嘴问了一句：“戚大帅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心心念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动了非分之想。”
　　“......”杨署像看傻子似的盯着沈彧看了半天。

　　“怎么？”
　　杨署摇了摇头：“虽说你入宫已经一年，但这么长时间，你居然连大帅的一点传闻都没听说，哎，这么久你是怎么在这宫里混下去的？”
　　沈彧心说，我来你们这也才不过一年，每天太医署最忙的就是我，哪有功夫管什么戚大帅的八卦。

　　杨署立刻把脑袋凑过来，对他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沈彧瞥了他一眼，兴致恹恹：“什么？”
　　杨署神秘一笑，说道：“君不闻，关西赤骥，登峰造极。”

　　“关西指的就是戚大帅所居的关西幕府，赤骥呢，是大帅的坐骑。这句话是帝京老百姓用来形容大帅当年在北海的那一场战役，大帅当年可是一战封神，现在算算，也有七八年了吧。”

　　沈彧哼笑：“他多大？”
　　“也就比你大个五岁。”
　　沈彧苦笑，人家二十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战神将军，他二十三这会儿还在医署馆给别人打工。

　　正打算说什么，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闯了进来。
　　药房里大家都在忙碌，闻声纷纷抬头看去，就见一队虎豹骑士兵已经刷啦啦站了两排。
　　士兵首领大步而入，一进门就用大嗓门子高声问道：“这边谁是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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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虎豹骑是我认为有史以来最帅的军队名！没有之一，我爱丞相一辈子！
下章俩人见面~~
来跟着我不要站反，沈彧受，戚长明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