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魔王生活》江水朔

94、三十六

　　柯莱关上门后，走廊上依然喧闹不止，似乎是终于有人发现了一群粉丝偷偷溜进酒店骚扰客人。

　　基纳斯没有来打扰她，倒是有酒店服务生上门致歉，说因为安保不利惊扰了这层楼的客人。

　　柯莱没什么表示，那服务生又送来一块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石板，是潘塞寄来的信件。

　　潘塞因为被安排值班，没有离开赛图恩堡，柯莱也在离开前严词警告，说自己不想在休假的时候碰到任何同事。但她依然通过写信体现自己的存在感。

　　「大祭司冕下：
　　海神节仪式辛苦了，您休息得还好吗？今天的我的工作还有很多，所以能静心写信的时间不多，希望您不要介意，诚挚送上我最真诚的问候。
　　朱皮特堡的诱惑很多，冕下在游玩的同时切记不要迷失自我，在外也要注意神殿的形象，冕下想必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对于整个托勒何其重要。
　　十天假期时间很长，诚建议冕下在这期间阅读以下神学及传记之书，以加深对神殿诸传统和历史的理解，并提高文书之法。」

　　后面便跟着一连串书单，都是柯莱最讨厌的那些古代史和诗集。

　　柯莱越发庆幸自己没让潘塞跟来，不然只能把这个妨碍自己休假的家伙打晕关小黑屋。

　　度假第二天，柯莱来到了朱皮特堡的人工岛。

　　岛屿的沙滩上铺满粉色松软的沙子，海水清澈见底，呈现漂亮的松石绿色，礁石珊瑚清晰可见。

　　陆上游客以非人鱼为主，有人类、精灵和巨人。巨大的双层遮阳伞下坐着浑身雪白闪闪发亮类人生物，大概很少在这样的气温下生活，他的五官都有些变形，看上去快融化了。

　　晴朗天气下海面波光粼粼，远处飘着几只帆船和游轮，靠近沙滩的水面还有人游泳冲浪。

　　一位巫师设备穿戴整齐骑在鲨鱼身上，刚开始不小心摔进水里，吓得大呼小叫起来，被旁边的指导员人鱼一顿奚落。

　　柯莱拿着一杯果汁，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外界人。”宁芙惊叹不已。

　　“海神节宣传奏效了吧。”

　　岛上的指示标志全都换上崭新的多语言版面，赫珀斯真的听进去了她随口的建议。

　　柯莱若有所思，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近岸处一个冲浪的身影吸引，那是个精灵，动作熟练，稳稳地滑过浪底，身姿若隐若现。

　　引起注意的并非是会冲浪的精灵，多数精灵保守且装模作样，喜欢穿能从头遮到尾的袍子，即使在沙滩上，他们会罩着一层不透明的纱衣。

　　而正在冲浪的精灵只穿着一条短裤，大部分白皙的皮肤都裸露在外，显得十分耀眼。

　　没多久柯莱便觉得他的五官有些眼熟，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几个月前西灵医院里见到的半精灵，莱斯利·卢金。

　　接连在三个世界偶遇这位老兄，柯莱忍不住惊讶起来。

　　她尚对上次见面时他的惨状记忆深刻，上半身被贯穿，腿也断裂，这时候生龙活虎看不出任何影响，不知道是西灵医院水平高，还是精灵血统有助于恢复。

　　莱斯利·卢金结束了冲浪，拿着冲浪板来到岸边。

　　他经过柯莱身边，完全没注意到她，径直走到饮料铺买了一杯水。

　　宁芙总算发现柯莱盯着莱斯利·卢金：“你喜欢精灵？”

　　柯莱没搭理，转过头，余光依然粘在半精灵身上。

　　他独自站着，似乎没有同伴，也不像有工作在身。

　　莱斯利·卢金没有返回海里，他朝着内陆的方向走去，柯莱也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后方。

　　宁芙大惊失色：“喂喂，你真看上了精灵？你是恶魔，可能还不了解这个阴险的种族……”

　　“别乱想。”柯莱说。

　　没有走多远，莱斯利停在了一个纪念品店前，柯莱顺势停住脚步，莱斯利竟然直接回过头，微微蹙着眉注视着她。

　　“你在跟踪我？”

　　柯莱确实没刻意掩盖身形，不过这是旅游景区，客来客往流量不少，他竟这么快就发现了异常。

　　柯莱干笑两声掩盖住尴尬，她龇了龇牙，故意露出凶恶嘴脸：“小子，知不知道这里不欢迎精灵？”

　　莱斯利非但没慌张，反而在思索片刻后试探问道：“……柯莱？”

　　下一瞬间柯莱就将他扑到在地，手摁住他的脖子，锋利的指甲直接刺入他的皮肤。

　　一张黑雾形成的鬼脸从宁芙面孔中冒出，充满压迫感地笼罩在他上方。

　　“上次在医院放过你，你还敢送上门？”鬼脸扭曲而阴沉，雾气将半精灵缠住，潮湿冰冷，像是要顺着毛孔侵入他的身体。

　　若此时还有他人在场，必会被这怪异的场景吓到尖叫出来，而莱斯利面色竟然毫无变化。

　　“上次的事，谢谢你。”他甚至郑重道。

　　柯莱愣住了。

　　片刻后雾气收回宁芙的身体，她的手也松开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真无聊，你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害怕吗？”

　　“那重来一次？保证让你满意。”莱斯利咳嗽着说。

　　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圈被掐出来的指痕，柯莱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从破口处溢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冷笑话了？”柯莱眼瞧着莱斯利从地上爬起来，“再把我的事泄露给AMDC，我就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莱斯利摇摇头，表示让柯莱放心，“我说的感谢是真的，要不是你，勒伦斯会有更多人丧命，谭雅也会有危险。”

　　“你跟谭雅很熟？”

　　“那倒是还好。”莱斯利顿了顿，“她决定在太迦定居了。”

　　“挺适合她。”

　　“布莱特家族来自太迦，谭雅在勒伦斯做了基因检测，她有部分太迦人的基因。”

　　“那她们家族也算厉害，两千年前就能打破位面隔离。”

　　莱斯利笑了起来，“说不定她们的祖先是某个了不得的大法师。”

　　“可惜了，到现在就只剩下废物。”柯莱在提起自己仆人的能力时很不满意。

　　“莱斯利！”不远处忽然有人喊道。

　　一个矮人突然出现在拐角处，正是赏金猎人塞拉·杨，他手里还提着两瓶酒，正戒备地盯着柯莱。

　　莱斯利向塞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呃——”他没料到矮人会这么快出现，一下子卡了壳。

　　塞拉看了柯莱好一会儿，忽然说：“你不是飞艇上的巫师吗？怎么长得不一样了？这是新型变形剂？”

　　柯莱诧异道：“你们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他有世界上最可怕的鼻子，能分辨出每个生物的气味，不只是肉|体的味道。”莱斯利半掩着嘴，“所以才能考到赏金猎人执照。”

　　“别太过分，你把我最大的秘密说出去了。”塞拉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所以，传言是真的吗？”

　　“什么传言？”

　　“那晚在利博安救下飞艇的是恶魔。”矮人漂亮的脸蛋在质问时却气势十足。

　　“我可是要报酬的。”柯莱咧起嘴角。

　　莱斯利谨慎地瞥了一眼塞拉·杨，“如果不是出卖灵魂的契约——”

　　“——已经签过两个契约了，我可不需要再来一个废物。”柯莱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结果就是柯莱对收割他们的灵魂不感兴趣，转而带着半精灵和矮人来到自己的房间里玩起了《无限位面战争》，虽然没人陪自己度假，柯莱还是带上了卡牌游戏，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莱斯利·卢金穿着潜水服，矮人则因为没有适合尺寸的装备，只能服用水行药剂，那灰绿色的药水味道极其可怕，即使塞拉·杨这样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强行灌药时脸也涨得通红。

　　脖子与下颌连接处生长出鳃的过程更是令人不适，皮肤如同蚯蚓蠕动，渐渐撕裂开，露出其中鲜红粘膜。

　　莱斯利不安地翻阅着水行剂指导手册：“发明这种药的专家是蓝带章，天生缺失痛觉神经，看来还需要进一步改良。”

　　“潜水服的尺寸才也得改良。”塞拉·杨咬牙切齿地说。

　　不过好在除此以外水下活动都很顺利。

　　一局游戏过半，门铃响了起来，莱斯利去开门，带回一只防水油包裹，“像是个石板。”他捏着包裹说。

　　柯莱拆开包裹，果然又是潘塞的信。

　　这次她汇报了自己昨日的工作，询问柯莱的度假情况如何、有没有学习，还厚颜无耻地问柯莱为什么不回信。

　　柯莱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把石板扔到一边：“下次再有送这种包裹的就直接拒收！”她必须得向神殿严肃表明自己的态度。

　　“谁寄来的？”莱斯利问。

　　柯莱没有回答，搓了搓手，拿起骰子：“看我把你们全歼！”

　　然而没过几分钟，门铃再次响起，柯莱理所当然地使唤莱斯利开门，这次来的却不是酒店服务生，而是歌剧明星双子，两条鱼竟然一同登门拜访。

　　当然双子被开门的莱斯利吓了一跳，立即吵吵嚷嚷起来，“你什么人”“怎么有精灵在这儿”。

　　柯莱被声音吵得游到门口，一脸嚣张作势驱赶莱斯利的基纳斯更是义正辞严道：“这里混进来一个精灵，得马上通知守卫。”

　　埃尔内斯瞧见柯莱的脸色，摁住基纳斯的肩膀，示意他闭嘴。

　　“你干什么？！”基纳斯依然大着嗓门，不愧是专业歌剧演员。

　　埃尔内斯压低声音：“你先别吵。”

　　“你们有事？”柯莱皱着眉问。

　　埃尔内斯恭恭敬敬地朝柯莱福了福身：“基纳斯今日才告诉我冕下帮助的事，要不是冕下，恐怕基纳斯会麻烦缠身，我带基纳斯向您道谢。”

　　“知道了，道谢完就赶紧滚。”

　　埃尔内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脸以为自己听错的表情。

　　柯莱此时满面不耐烦，与前不久态度温和给自己赏赐的大祭司判若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