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寻道》卡尔斯

8、第 8 章

　　云雾，透着闷着的太阳，灿金色的辉光，洒在一株苍松上。
　　松树下，方易之腰间挎着桃木剑，手里握着一卷经书，静静感悟着天地间水汽的流动。
　　而在他下首，便是源清，他静立守候，等待着自己师傅从感悟里清醒。
　　大概前后花了有半个时辰，云雾慢慢散去，那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火辣辣的刺痛感。
　　方易之从感悟里清醒，看着一旁的源清，点头道：“性子不错，适合修道。”
　　“师傅读经文可是有了感悟？”源清好奇的问道。
　　“恩，这经文乃是你师祖所著，得天时地利，可以称得上是水之一脉的无上经文，我以前专注练剑，对于这经文，却是读得不多，今日机缘巧合，倒是参悟出一二。”
　　不是什么机缘巧合，而是逼迫着神性转变了根脚，没了来自神性的诅咒，方易之也是能够对水之一脉法术神通修行了。
　　不过，方易之并不准备转修，哪怕沿着这经文是注定能够结丹，而且他师傅在临死前，借天地大势，寻到了结丹的下一步修行，但，他已经选择了剑道，便注定要一路走下去，这样才好。
　　寻长生，是他的追求，但，以剑来贯彻他的道，更是方易之所毕生之求。
　　刚刚那番参悟，方易之对于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从而对于鱼跃游龙剑诀更加的理解，他现在施展起鱼跃游龙剑诀来，比之之前，是要更加老练，很多招式，也多了转变。
　　相比于鱼跃游龙剑诀进步微小，从简练那得来的大江弄潮剑诀在这次感悟水之一脉之下，是如同寻到一团乱线的线头，以前懵懂或者可以说是完全不通，在这次感悟下，对于大江弄潮剑诀，方易之是堪悟不少。
　　相信，再过不久，他就能将大江弄潮剑诀初步修行，日后两种剑诀互相印证，对于结丹，方易之也就有了一定的把握。
　　将经文递给了清源，方易之道：“先看前面的注解，那里有基本的吐纳之法，待夯实基础，你再引气入体。”
　　清源翻开经文，入目的便是百来字注解，讲的是吐纳之术。
　　区区一百三十二个字，却是微言大义，这篇总结而来的吐纳法，可以算得上是顶尖。
　　清源自小便习过古文，对于这吐纳法，是能够囫囵读懂，细细思量，便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碰到不懂之处，或是没有把握，便会向师傅请教。
　　方易之虽没修得原水注解，但这篇吐纳之法，亦是他初步修行之法，教导清源这个弟子来，也是足够让他理解。
　　今天第一天，方易之并没让清源试着修炼，而是让他反复背诵这短短百余字，并不时抽查其中意思。
　　修炼一途，万不可莽撞，最是要谨小慎微，不将修炼之法研习透彻，就去胡乱修炼，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清源性子柔而韧，就是那股韧性，让他日后闯出一番名声。
　　他读吐纳之法，花了有三天时间，将这一百多字，是嚼烂了，理解透彻了，才在师傅的注视下，开始尝试吐纳。
　　吐纳之术，择一气，而蕴养五脏。
　　原水注解上记载的吐纳之术，择的是清溟之气，于无根之水中析出。
　　清晨，雾气缭绕的山峰顶上，清源盘坐，细细去感悟这雾气之中藏有的清溟之气。
　　其实，很难，对于非修者来说，想要察觉到清溟之气，是几无可能。
　　所以，在清源吐纳之前，方易之是采了一缕清溟之气，然后点在了他的灵台处。
　　“细细感悟，这清溟之气，最为轻和，在雾气之中，比较特殊，你只要沉下心来，以无有识相去感触，是能够大致分出来的。”
　　无有识相，便是灵识前身，如果不具备，那么便不能踏上修真之列，或许能够做一个体术者，但，却不能够悟到神通术法。
　　没有说话，清源感受着那缕清溟之气，确实如老师所言，轻和，并且有润物无声的性致。
　　就在清源要进一步感悟时，灵台之中那缕剑气种子像是被侵犯到了，微微震动，轻轻搅动间，将那缕清溟之气绞散。
　　眼睛睁开，清源眉头皱起，他这时候算是意识到那缕剑气种子或许是他的修道途上的绊脚石，只要他不练剑道。
　　“那缕剑气作乱了？”方易之虽是问，却很肯定是。
　　清源点头：“恩，刚刚我正要细细感悟，但那缕剑气却震动起来，将师傅打入我灵台的那缕清溟之气绞散。”
　　这一点方易之是早有预料，这还是刚开始，那缕种子，会伴随自己这个弟子走过练气期，大概只有到筑基期，才能将这缕剑气种子磨灭。
　　“我再给你一缕清溟之气，你再感悟一下，便试着自己去雾气里寻。”
　　说着，方易之随手就采了一缕，打入弟子灵台之中。
　　这一次，剑气种子比上次更加早的震动，将清溟之气绞散。
　　清源经历两次感悟，稍微是有些把握，抬头对师傅道：“师傅，我这会儿试试，看能不能察觉到那些清溟之气。”
　　他这会儿已经不想第一次就能吐纳成功，只打算将这些清溟之气捕捉到，日后再慢慢吐纳。
　　“恩，你做吧，我在这守着。”
　　心神沉浸，清源放空自己，然后慢慢去以无有识相触碰雾气，在此期间，是按着吐纳之术上记载，进行特殊的吐纳法。
　　将一团团雾气吸纳进体内，从中去捕捉、分辨出清溟之气。
　　不过，做起来十分缓慢，而且不时剑气种子暴动，让清源一番功夫白费。
　　有好几次，清源明显是察觉到清溟之气，但是，在下一刻，剑气种子就发生了震动，绞散了那吸纳入体内的雾气。
　　耐着性子，清源并没有因为一次次失败而心烦急燥，依旧是盘坐在地，继而再吸纳一团雾气，进行下一次的试验。
　　并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一直到方易之开口：“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去诵读经书吧。”
　　对于这个弟子，方易之越发满意，这样坚韧的性子，确实是难得，他自己，也做不到如此不急不躁。
　　“啊，多久了？”清源从打坐里清醒，第一句就问过了多久。
　　方易之道：“约摸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这么久？”清源吓了一跳，在他以为，不过就过了一刻钟而已，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
　　有点沮丧，花费了一个时辰，先前还有老师给的两缕清溟之气感悟，他居然没有捕捉到清溟之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修行不能一味埋头修炼，尤其是刚刚进行吐纳，会很不好，耗费精神，对日后修炼会起反作用。”这是方易之多年修炼所得来的经验，现在告知给了这个弟子。
　　“是。”
　　看出弟子神情不高，知道是因为没有捕捉到清溟之气的缘故，所以方易之安慰道：“你不必丧气，第一次不能捕捉到是很正常的事。以为师所知，第一次就能成功的，少之又少，而你又有剑气种子作祟，那就更难了一点，明天继续吧。”
　　清源点头，他刚刚也就是略微沮丧，现在听了安慰，倒是恢复的快，不过他好奇自己师傅是几次成功的。
　　“师傅，你呢，当年采气，花费多久？”
　　方易之听了弟子提问，回想起当年，他天资不错，一次就成功，并且当天就纳气入体成功。
　　“恩，还好，你师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
　　清源一时没说话，自己师傅可真的一点没有谦虚呢，自己说自己是最有天赋的人，可是很少见的。
　　转而一想，清源也清楚，师傅所言并不是虚言，没有及冠，就已经是被称作江北第一剑客，一身实力，并不愧于最有天赋这几个字。
　　方易之伸手轻拍了弟子肩膀两下，笑着道：“和我不必太过拘谨，毕竟我年长你不了几岁，一些规矩，不必执行，心里记着就成。”
　　其实方易之是有心代师收徒，不过想着自己并没有修炼道观的根本经法，免得日后被人离间，从他这里夺走道统，还是自己收这个弟子的好。
　　并不是贪恋权势，而是他要修炼，必得借助道观名头，借势方能成势。
　　日后，他如果能够长生久视，便是将这道观交出去，那也是可以的。
　　“是，师傅。”清源点头，不过依旧是带着恭敬。
　　方易之摇摇头，随他去了，反正日子还长，日后时间久了，便好了。
　　“你去吧，那卷经书，好好诵读，对你日后有好处。”
　　“是，弟子这就去。”
　　“等一下。”
　　“师傅，还有何事？”
　　“经书不能示人，此乃道观根本，任何人都不能观看。”
　　“知道的，师傅，等我将经书诵读记熟，便会将经书还回。”
　　清源离开后，自云雾里走出一女子，襦裙，手臂绕着一条丝带，看着方易之道：“你收的这个弟子不错，日后定然是能够继承原水注解这门经法。”
　　方易之看也没看对方一眼，警告道：“记着，你已经转变根脚，不要去做无用功，如果被我知道了什么，你该知道什么后果。”
　　女子面色一僵，继而又笑了起来：“放心，我可承受不起两次转变根脚，不会有小动作的。”
　　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方易之道：“这就好。”
　　“你也得记得自己的承诺。”
　　“自然。我还没失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