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来时龙葵开（葵雪）GL》伊憔悴

89、无情胜有情

　　邪剑仙直接化作一团黑雾，滔天魔气瞬间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徐长卿无所畏惧，一步踏入黑雾，手中镇妖剑闪烁着如月剑光，剑身之上流溢着令人恐怖的力量。
　　一步踏出好像空间也微微颤动，难以承受。
　　一股仿佛凌驾整片天地的威压散发而出，令得整座蜀山上下得到庇佑的众生忍不住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无数的人自愿地跪伏下去。
　　唯有这股力量才能被称作希望。
　　“长卿道长，你我皆是天地所生，大道运转自有其理，为何你我为敌？”
　　徐长卿一剑画圆，弧形剑光划出崩碎空间，生生涅灭一片黑雾，“你无情，我有情。生死不容！”
　　他近乎是咬牙切齿答道。
　　在世人面前，他是救世主，可是谁又知道自己宁愿不做这救世主。
　　不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该失去的他就不愿失去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不希望。
　　滔滔魔气运转不息，徐长卿一剑又一剑，长剑脱离手掌，环绕他四周，纯白剑光化作一团簇新的梨花护在他的周身。
　　水泼不进，直接与团团魔气割裂开来。
　　徐长卿上下打量，而后一指点出，道：“伏魔印！”
　　三字真言出口，徐长卿通体金光覆映，在其周身化作一道数十万丈金光磨盘，磨盘转动，万道魔气洪流轰击在其上，被碾盘绞碎化作虚无。
　　整片天地都在微微颤动。
　　上古时，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佛祖闭关自修金身，诸魔心生恐惧，出现阻扰，佛祖一指点地，曰：伏魔印。
　　灵山雷音传世，天地为其作证，证明佛祖已修成丈八金身。
　　于是众魔避匿千里，不敢再在人间作乱。
　　滔滔魔气避开徐长卿所在的蜀山，重新聚拢一处，邪剑仙在黑雾中探出头，歪头看着徐长卿道：“佛家的招式你也会？”
　　“刚学的。”
　　金光碾盘散去，徐长卿显出身形，两人毫发无损，而整座蜀山的上空已经像是一卷破碎的图画，四处都是崩碎开来的虚空。
　　两人实力相近，想要纯凭法力制胜绝无可能，然而细致的差别又能决定两人的生死。
　　邪剑仙清楚，所以他有恃无恐，他回到黑雾之中，向着徐长卿问道：“徐道长，你可知我比你强在哪吗？”
　　“你比我强？我善你恶，我正你邪，我护你杀，你比我强？”徐长卿的声音暗合天地大道，振聋发聩，好似当头棒喝。
　　“对对，就是这样，我恶你善，我邪你正。哈哈哈哈。”
　　滔天魔气在其周身散开，重新显出一个身形来，女子身段妖娆，面带紫色薄纱，但是一双紫眸早已颠倒众生，令人忍不住魂牵梦绕，失神身陷其中。
　　她比她多了几分媚意，她不是她，凌空立着的徐长卿不是傻瓜，但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一个身影他却宁愿变成一个傻瓜，去相信她是真的。
　　为此他愿意忘了此刻天地大劫，忘了天地诸生，即使为此万劫不复。
　　“你不是她。”徐长卿闭上眼说出一句话，没人能看出这样一句话与徐长卿之前说过的话，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他只觉得鼻尖微微酸涩，他觉得这会儿姑娘若在，她一定蹦到自己面前，摊开手臂眨巴眨巴眼道：“你看，人都是找罪受，自己沉醉的东西一定要自己打碎才能清醒。”
　　“说得真对。”徐长卿突兀地笑了出来。
　　邪剑仙微蹙黛眉，刚刚准备动身，徐长卿浑身灵力注入镇妖剑内，剑身荧光四溢。
　　镇妖剑仰天嘶鸣，似要脱手而出，自去斩敌。
　　“你不会杀我。”邪剑仙像是没有看见那柄戾气四溢的镇妖剑，只是看着徐长卿浅笑着道。
　　他的声音真的与紫萱的声音确实一般无二。
　　但是徐长卿也不曾收手，斯人已逝，他不必留手。
　　空中月华如水银泄地，长剑横扫，半空中一人一剑猛地绽放出如山似渊的气势。
　　于是天地洁白，那是一道剑光，脱胎于镇妖剑，受锋于徐长卿一腔恨意，剑鸣震耳，誓要斩妖。
　　如明月初升，光芒万丈，众人不得已抬头四望，莫非明月坠地否则何来这般威势？
　　邪剑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徐长卿手中握剑，剑芒横扫过去，空间也一寸寸崩碎开来。
　　“不过借了一身皮囊。”他暗想。

　　他依旧立在那里，像是呆住一般，又似乎笃定这一剑不会斩下去。
　　徐长卿掌心微颤，于是双手持剑，剑芒再快三分，劲风凌厉，勇往无前。
　　“再像毕竟是假的。”他咬牙。

　　女孩身着紫色长衫，娇俏可爱，离得越近他瞧得越清楚，真的分毫不差。
　　他以为她死了，不料她彻底活在了他的心里，变成了一道光，一朵花，一阵风，一个符号。
　　已经执掌一片天地的徐长卿竟不自觉微抖起来，剑芒越靠近她，浑身灵力便好似沸腾一般，似乎要把徐长卿整个人燃烧掉。
　　剑芒一去不回，却最终消散在“她”身前。
　　不自知地强呕出一口鲜血，呛的一声，镇妖剑断在半空之中，上半截从万丈高空落下，徐长卿手拿一柄断剑猛地抛出。
　　“平乱诀！”徐长卿一声怒吼，双手结印。
　　断剑在空中喑哑无声，疯狂旋转，一时竟逼得邪剑仙连连后退，断剑立在万丈高空之上，撒下一片光华，护住蜀山众生。
　　邪剑仙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道：“你看，大道无情，运转日月。天地无情，星辰之行。欲为天地唯一，有何不可舍得？舍不得又如何成为天道？！”
　　说罢，邪剑仙也不急着进去，这道法诀徐长卿自废半生功力才施展开来，强攻不智，无非是七日后再来。
　　这样想着，他一甩长袖，裹着万道魔气就此离去。
　　凌空离着的徐长卿再没有支撑，猛地坠落下去，正砸在青城峰巅，五位长老赶忙运法飞过去，却见徐长卿早已盘腿坐起。
　　一头青丝已经白了一半，此刻的徐长卿双眸闭着，却没有半刻休息，一道道神识疯狂地在天地间扫过。
　　他要找到她。
　　哪怕只剩下些许轮回遗留的碎片也好……
　　“长……”仓古正欲开口，清微却一把拉住了他，缓缓摇头，带着四位师兄弟走远了些才道：“我们只顾着帝境实力，却忘了，紫萱姑娘献祭时就与长卿结为一体。
　　留了一分斩不断的情丝，又如何能胜过已修无情大道的邪剑仙。”
　　“那……”得和阳长老脸色微变，显然对于未来并不看好。
　　“我们还有一道希望。”清微似乎是在自我安慰，向着众人道。
　　仙界无间仙狱中，冰中少女似乎有所感悟，眼眸微动，有一滴晶莹泪珠流出。